人的内的在本质上是孤独和寂寞的,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聊得来的人来取暖。但某些时候,我们不得不选择孤独寂寞,却是为了不让另一个人受到伤害。 蒋辉固执的、不计后果的要求转院,不只是因为要寻求更好的医疗资源,说是求个清静以防那个一根筋的姑娘再来打扰也是借口,其实他是怕。怕他的伤情让戴小娜看在眼里会更为内疚,怕他行动不便让日夜守护的戴小娜受累,更是怕他的双腿会拖累她一生。 转院之后,蒋辉特意叮嘱大哥为他安排了特护病房,一来他行动不便以求隐私,二来私密性好以防打扰。蒋家不缺这个钱,也恰巧有医院的熟人帮忙,很快便安顿好了一切。紧接着,蒋辉被安排做了一系列的检查,X光、CT、核磁统统扫了个遍,还经常被小护士抓过来胳膊就抽去几管血,他真真觉得住院比上班还要累。 几天的休养就在这么忙碌的检查中渡过了,他每天除了配合医生护士例行检查外,其余的时间就靠看看电视、翻翻手机打发。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却越发焦燥不安,因为他的腰伤没有一丝好转,而且疼痛感日益加重,每当夜深人静时越是痛得他难以入睡,他甚至觉得整个背部都僵住了一般,似蚁蚀似的,他甚至不得不要求护士给他打一针杜冷丁。而白天的时候,他的疼痛感虽然会略有减轻,但他却又会不断的猜测自己的伤情到底如何。医生护士的含糊其词、莫明的一些检查一直把他往不好的结果上引领。 如果说蒋辉的大脑可以分为几个区的话,一个区域负责抵抗疼痛、一个区域负责思考如何适应目前的身体不便,一个区域负责从医生和百度那里推测自己的伤情,再有一个区域也是日夜不停工作,那就是想念那个姑娘。他很怀念和戴小娜一起渡过的日子,很喜欢和她一起讨论工作的场景,很期待他们未来的生活。但现实是残酷的,他恨自己的懦弱不敢挑战戴家父母,他恨自己的命运没给他一副康健的体魄,他更是对戴小娜有些许看不懂。他受伤那天戴小娜还哭天抹泪的发誓不离不弃,怎么自己转了院,她倒是没了消息,好歹也发个微信关心一下嘛。 这天,蒋辉刚吃过早餐,其实也就是护工给他喂了小半碗的米粥,护士帮他把床稍微摇高了一点角度,正帮他按摩双腿,他便对着窗外出神。卧床几天,这个帅气的小伙子已经长出了一层短短的胡须,看上去更加硬朗,头发也略长了些,遮了一半的眉毛,几天没有好好吃饭,清瘦了些,五官却更为立体。若不是穿了蓝白的病人服,随便掐几张照片就可以做时尚杂志封面。 “Word小哥可惜了。”门口的小护士一边看着手上的检查单,一边自言自语。笑盈盈的进了病房就要指挥护工推蒋辉去做检查,护工照办,蒋辉却开口问,“什么检查项目?” 小护士随口便答,“腰椎T1-2目杷。” “目杷?”蒋辉伸出手去按住了护工的手,“先别推我!什么情况?你们要查什么?” 小护士没想到蒋辉这么敏感,没有医嘱又怕说错了话,支支唔唔,“这个我也不清楚。” 蒋辉坚持,“要么叫医生来,要么叫我哥来,把情况说清楚再做!” 蒋鹏其实就在门外,听到病房里蒋辉的质疑,他只得走进去,因为他太了解这个小他三岁的蒋辉是个什么脾气。蒋鹏似笑非笑的开口,“你一个搞机械的,咋还什么都门儿清呀?目杷这东西,我之前也没听说过,这不是医生让做咱就做一个呗。” 蒋辉瞪大了眼睛,“目杷是查癌的,难不成我的腰椎上长了肿瘤?” 蒋鹏没想到他问的那么直接,这可是他辗转反侧好几晚都不知道怎么说出来的话,他叹了口气,“你的腰椎上的确有一块阴影区,但不确定是什么,所以要进一步检查。” 蒋辉抓住病床扶手的手指不自觉的紧了紧,他艰难的开口问,“我现在双腿的情况,到底是因为腰椎骨折造成的还是因为那块东西造成的?” 蒋鹏摇头,“这个我哪知道。” 蒋辉像只受伤的豹子一般低吼,“别骗我了,腰椎压缩性骨折根本不会让我双腿没有知觉,更不会让我的整个后背都疼得没法睡觉!” 屋子里一片死寂,每个人大气都不敢出。 蒋鹏试探着说,“还是先把检查做了,有什么事待会再说,我们约的时间已经到了。” 蒋辉的眼框红了,他深呼吸了下,开口说,“随便吧,反正我躺在这儿,动不了,随你们吧。” 检查的过程并不长,也没有任何不适,只是一种更为高精的扫描,但蒋辉从医生的神情中读到一种不详的感觉,他不确定今后的日子会发生什么,但他有点怕了。 回到病房,蒋辉一言不发,只是端着手机,不知道在浏览什么。 蒋鹏递给他一块水果,问,“你真的没有告诉任何人你住院了,同学、朋友、同事都没有人知道你受伤的事?如果有人来看看你,陪你聊聊天,时间也好打发些。” 蒋辉一脸铁青,“生活不能自理有什么好看的?不想让他们知道。” 蒋鹏挤了个笑容,“你是不想让那个姑娘知道吧?怕在人家姑娘面前难为情?” 蒋辉苦笑,“你还以为那女孩会发现我不见了,疯了似的满世界找我啊?人家会把我手机打爆?” 蒋鹏一脸不明白,“那晚看她那架势,会的呀。” 蒋辉摇了摇手上的手机,“错了,一通电话也没有,一条微信也没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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