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东厢门,一阵药的苦涩味道就扑面而来 路父倚在床边,白儿给他讲着新鲜事逗得他拿着帕子捂嘴轻笑,却引发了一阵不小的咳嗽 我连忙上去扶起背拍了拍 “白儿拿些水”我止住了正要开口请罪的白儿 路父连忙要下来和我行礼,我按他在床上,他只得低了下头道 “王爷怎么过来了,屋里不干净” 我站起来随手拽了个凳子坐下,喊白儿先出去 “公爹,我性子直有话我就直说了” 路父怔了怔,点了点头 “一行的母亲是不是路然” 此言一出,路父脸色瞬间苍白,好想提起了一段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不过看他这个反应我心里也就了然了 八九不离十 他奶奶的,绿王八居然下手打他亲儿子,同样都是儿子一个在皇宫里吃香的喝辣的一个就沦落民间卖包子 一碗茶凉,路父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我以为他在酝酿,结果却找到了路一行的老年版,不得已开口试探到 “您和一行是怎么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 “路一行脖子上的玉不就是她家家风吗,您在西街住着不也是为了离路府更近吗” 昨日我还纳闷,洪谦怎么忽然顶着被人赶出来的风险非要去望江楼,抬眼望去,望江楼上一眼可见路府的牌子在阳光下闪的人眼瞎。 路父说这啪嗒啪嗒掉下来几串泪珠然后开口说道一段往事 当年他只是红尘之中一个清倌,阳春三月某日堤边起舞,杨柳依依,柳絮纷飞之中回眸一眼,正好看见二十多岁正值当年一脸欣赏的路然 路然长了一张极为正义的脸,不然那日府衙之上一吹胡子一板脸也不会那么多人相信他是个好官。 于是就是郎情妾意一锭黄金抱的美人归。 只是这故事听着美,戏子无情婊丨子无意,二人一个贪财一个图色,家中夫侍一沓子纳个清倌回去也就玩两天就算了 谁知道这面刚进门,那面路然就要入京为官了 于是路然决定给了金子放他们都走,这路父哪能走?一咬牙和路然说他怀孕了 路然当年膝下只有一个刚刚入宫的儿子,这一怀孕可是个大事于是哪还能丢了这路然啊,自然当宝贝似的捧着 只是这前往奉京的路上,不知是哪个心里不容人的夫侍就使了计,路父某日醒来就看见自己和看门的睡在一起,衣物散落一地 事情是没发生,只是这证据已经摆了一地,路然自然勃然大怒,也是不知道谁顺风吹了一句“谁知道这肚子里的是不是野种”就当当即丢在路边了 路父也是个不服输的,两条腿硬是走到了奉京。就是唯一所料未及的就是他真的怀孕了。 路父到奉京时已是九个月的身子,那时候路然已经做官,家中又有怀胎八月的夫郎。 路父卖了不少首饰珠宝,和在路上卖艺得来的钱弄了个小破屋子,不久路一行就呱呱坠地。 为父则刚。 路父一边白天去河边用脚洗衣服,晚上纳鞋底,做刺绣,一边拉扯着路一行 本来是想着路一行长大一些长得好看一些带他去路府认亲,只是谁想到路一行竟没长的和他一样,倒是骨架随了他娘长的身宽体扩浓眉大眼,极为…正义。 路父终于走投无路带着七八岁的路一行去路府,却被家丁骂骂咧略的赶了出去,家丁一个“不小心”将路一行推到门槛上,砸了鼻梁一道,血流了满脸 那时还小着的路子君骂了家丁一顿然后亲自把路一行和路父接到屋子里,喊侍童给擦拭 那时的路子君就长的水水灵灵的,只有五岁大,像个瓷娃娃 路父越发的觉得不公,一行和子君同样都是路然的儿子,凭什么一行就要过苦日子?!凭什么?! 后来又去找了路然几次,路一行每次不明所以的跟着去路府然后又被赶出来跟着去路府然后被赶出来,最后一次侍主夫出面将路父被打的腿半残 要不是路子君看见扑倒路父身上挡着不让打,怕是他如今站都站不起来 “子君是个好孩子”路父满脸泪痕的说了一句,而后变得咬牙切齿“只是他狗娘爹都不是个什么好玩意!” “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不管一行是不是她儿子,她都不会再认下他了” 我若有所思 路父见我沉默的样子,心里到底一阵紧张,虽然知道这王爷对行儿的宠爱,但是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受得了自己后院之人有个出身勾栏院,又有个与人通奸的名声的父亲 “王爷,一行他是个好孩子,吃了太多苦,是我的罪孽不管他的事。您要是嫌不干净三尺白绫送我走就是了,您留着一行在后院有口吃有点穿就是了…” 我看着说话跟唱戏似的路父没忍住嘴角抽了抽 “您这说啥呢?我喜欢的是路一行又不是他爹” 他爹:“…” “那一行知道吗?” 路父摇摇头 白儿适时在门口咳嗽了两声 我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推开门就见着门口站着的面容呆滞的路一行 “…一行” “…” 华灯初上万家灯火绵延不绝 这还有六天过年了我就不该提这事 我一个人坐在饭桌上郁结的吃着饭,路一行今天在路父屋子里呆了一天,我只能留给他们父子说话的地儿,不知道说啥连饭也不吃了,我去劝,路一行却说想回白鹭院想自己静一宿 气的路父骂他不知好歹 回到屋子里发现自己忽然还有点适应不了空荡荡的屋子,雕花大床自己睡太难受 披了大氅喊红儿拿了酒,在后园亭中,洪谦升起几盆炭火,不但不冷而且暖洋洋的,在暖垫上一倚 几碟下酒菜几壶好酒良辰美景 “良辰美景就是少了对饮之人” 梅小侍一身白色绣梅袍,一件狐皮裘,眉眼带笑的走了进来,自顾自的坐在另一个暖垫上倒酒自酌,一仰而尽 我嘴角挂起一抹笑意,也不答话 “我夫侍今日心里有事我却和别的男子对酒当歌,怕是不好,夜深露重,早些回吧” 梅小侍笑的清清淡淡,到是合了他的名“梅清” 那我改名叫景大美女是不是长的也特靓 “王爷怕是忘了,我也是您夫侍啊”梅清有些嗔怪,抬手又是一杯酒下肚,只是目光飘渺在某处并未看我 “哎哎哎打住打住,你这夫侍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要”我跟着倒酒一杯 梅清收回目光掩嘴低头哧哧的笑了起来,再抬眼时眼里点点星光,眼角眉梢带了点点清愁 非我之人,我亦不忧。 二人有默契的谁也不在提起这个话,自顾自的喝着酒 兴到深处,梅清忽然起身,脸颊已带了点点微红,解了身上的狐皮裘钻了出去,院中立毕,抬臂挽袖,足尖轻点,回眸一笑,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那一舞,雪需谦他三分白 那一舞,梅需借他三两香 那一舞,月需让他三成媚 倾城之姿也不过如此 看着院中人白衣翩跹我却想到了另一个善着白衣之人,路一行的弟弟路子君,一个不谙世事天真清秀,一个已为人夫虽有风骨却暗自妩媚,不知两个人在一起谁更胜一筹 可论到傲寒清冽,谁有我的小行儿更好看? 低头痴笑 … 第二日清晨悠悠醒来之时 阵阵梅香扑鼻 当时我就知道 死定了 能不能他吗的好好过个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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