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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公公心中犯嘀咕,上午不是才洗过,怎么又洗上澡了。可里边儿王爷不出声,他也不敢多话,只束手垂首继续装柱子。    仆妇们都手脚麻利,没一会儿就换好了浴桶中的水。能进侧妃的院子里可是个好活计,比外院轻省不说,月银也多些。因此都不敢懈怠,生怕哪里惹得玉珠不快,又被赶了回去。    为首的婆子讨好道:“外头水还烧着呢,侧妃要用尽管喊我们一声。”见玉珠点头,又都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玉珠用指尖试了试水温,温度正好。    就拉着诚王起身,帮他宽衣。领口的盘扣有些复杂,玉珠歪着头仔细研究。    刘渊则默默低头打量她。她的手可真好看。手指白皙纤细,指甲修剪的干净整齐,并不像其他女子一样染着艳丽的蔻丹,而是指甲又圆又饱满,像是漂亮的小贝壳,让人心生好感。    再往下是她抿着的红唇,精致小巧的下巴,惹人怜爱的锁骨,让人疯狂的玉峰深沟......刘渊身体的某个部位又不受控制的抬起了头,各种绮念充斥心间,他很想让玉珠别再管那恼人的扣子,他只想把她按在地上吃干抹净。    玉珠费了半天劲才解开那几颗扣子,抬头不好意思的冲诚王笑笑,可他脸上的神色却有些不寻常,玉珠再仔细去看,却又觉得是自己刚才看错了。眼还是那双干净纯澈的眼,只是面上有些潮红罢了。    诚王像是被浴间的蒸汽熏的有些热,抬手扇了扇风道:“玉珠,我、我能不能不洗啊?”    “王爷又不想洗了吗?”    “嗯,我下午还要去花园跟蚯蚓玩,那是不是晚上还要再洗一次?”    玉珠点了点头:“要是这样的话,王爷还是晚上再洗吧。”    刘渊见她脸上的失落神色,微微一怔,她不舍得我走吗?又赶紧改口道:“玉珠,要不你帮我洗洗头吧,我也想跟你一样香香的。”    玉珠又重新带上笑:“好啊,王爷想用哪种香膏?有茉莉的,也有桂花的。”这样一浴桶的水也不算浪费,要不然真是太可惜了,玉珠在心中想着。    打死刘渊他也想不到,玉珠是不想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的水,还以为她是舍不得自己走,心中美的直冒泡,连声道:“都好,玉珠喜欢哪种,我就用哪种。”    甭管二人心中是怎么想的吧,反正现在都很开心,气氛和谐。    玉珠又搬来了一张椅子,放在浴桶边儿上,自己坐着。让刘渊还坐刚才那张小机子,仰头躺在自己腿上,拿瓢舀水浇在他的头发上,问道:“水不烫吧?这样洗就不会弄到眼睛里了。”    刘渊枕在她的膝头,听她温柔的说话,忽然就鼻头一酸,点头道:“是啊,这样真好。玉珠你真聪明。”    玉珠笑笑:“这有什么聪不聪明的,我们小时候都是这样洗头的。家里孩子多,母亲觉得这样省事儿,只烧一次水就行,先给妹妹洗,再给我洗。”    “你娘真好,我都是伴伴给我洗。”    玉珠一怔,手指仍旧温柔的搓洗着刘渊的头发:“我娘肯定是很好,但我没印象了。她刚生下我不久就去了,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我是继母带大的。”    刘渊心中一震,先温贞皇后也很早就去了,可那会儿刘渊已经七岁了。他至少拥有母亲留给他的回忆,母后的笑,母后的怀抱,母后身上的香气,他都记得。可玉珠连这些都没有。又想到刚才的那句“先给妹妹洗,再给我洗。”刘渊更加心疼玉珠,从小就要用别人用剩的吗?呵,继母,果然又是像于皇后那样的人。    这可真是刘渊自己想多了。他这想法要是让小万氏知道了,非得拿鞋底子抽他:“谁家的大傻子胡说八道。玉琳老实,知道自己擦头发,玉珠从小就跟个猴儿似的,要先给她洗了肯定头发都不擦,就又不知道跑哪疯玩去了。得最后给她洗,再抓着她亲自给她擦干了。”    回自己院子的一路上,刘渊都没说话。    江公公闻着王爷身上飘来的阵阵甜桂花的香气,觉得自己怕是没睡醒。    青州府。    小万氏自打听了玉珠被指给诚王的消息,整日里忧心忡忡的,没睡过一个好觉。可接了的绣活儿却耽误不得,还得强打起精神来做。兰草的纹样简单,要是以往她闭着眼睛都能绣,可如今频频走神,一不留神就扎到了自己,“嘶”她赶忙挪开手,可血还是沾到了绣绷上,这帕子算是废了,又得从头绣起。    “哎。”    冯楷拧着眉坐在桌案前,手中的那卷书,却是半天也没翻页,心中也存着事儿。听到妻子的叹气声,他抬头道:“咱们搬到京城去吧。”    京城?小万氏三十多年连青州府都不曾出过,还真没什么概念。    冯楷道:“我左思右想还是放心不下玉珠,咱们搬过去,虽说也帮不上她什么,可离着近,心中也安慰。有什么事儿咱们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小万氏想了想,虽说没去过京城,可有手有脚的,到哪不是活啊。放下手中的针线道:“没错儿,是这个理。我看这个主意好,咱们就去京城。”说着就穿鞋下榻。    “做饭去啊?”    “还做什么饭啊?随便吃点儿吧,我去让孩子们收拾东西,咱们明日就走。”    冯楷也是习惯了小万氏的急脾气,拉着她道:“这都哪跟哪?你以为京城那么好去啊,去了住哪?宅子可比咱们青州府贵多了,元哥儿去了想进好点儿的私塾也不简单,多得是要准备的,我教的孩子们也得教完今年。反正啊,最早咱们也得明年再走,到时候卖了这宅子,再多攒些银子。别去了帮不上忙,还给玉珠添负担。”    小万氏听的频频点头,还是读书人懂得多。自己可得打起精神来,多做些绣活儿赚银子,早些去找玉珠啊。    冯府大门前。    冯玉莲怕穿棉褙子臃肿不好看,大冬天的只穿了件深蓝色的小袄,搭了一条浅粉色织金长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手指绞着帕子,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多年未见,明义哥哥还是这么好看,不对,是比她印象中更好看了。    程明义淡然道:“程某多谢冯姑娘厚爱,可实不相瞒,我娶妻只是因为我娘病重。我现在并无儿女情长的心思,冯姑娘若是不愿,两家的亲事就只当没有过也可,千万不要因为在下,耽误了姑娘的好姻缘。”  冯玉莲闻言急的摆手:“不是的,这些我都知道。我愿意的。”    程明义抬眼第一次认真的看了看冯玉莲。这姑娘扭扭捏捏的频繁换站姿,鼻涕都冻出来了尚且不知,实在是不雅。程明义有心提醒吧,又怕让人家更加难堪。心中一叹,看来这位姑娘也确实不好找人家,也不知道都姓冯,怎么能差这么多。    “姑娘还是再好好想想吧,要是改了主意,随时往我家递信儿。”    冯玉莲瞧着打马而去的程明义,只觉得心中甜极了,他怎么能每一个动作都这么好看呢?她就要嫁给他了,做他的妻,想着想着忽然觉得唇上一热,拿手一擦才发现,鼻涕都流到了嘴上。登时羞恼的简直要晕过去,他刚才一定看见了,真是没法儿活了。    冯玉莲含着眼泪,回身就给了秋儿一巴掌:“你怎么也不提醒我,存心让我丢丑是不是?”    秋儿一脸的莫名其妙,刚才让她穿多些她不肯,自己冻得流了鼻涕又来怪旁人。何况自己站在她身后,哪能瞧见她脸上,真是没道理。    心中骂了一通,脸上还是赔着笑脸:“是奴婢不好,小姐别恼。”    夜里,刘渊宿在侧妃姜氏的房里。    刘渊如今已是二十有三,自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作为皇子,哪怕别人认为他是个傻的,也都在十五、六岁时就经了人事,有专门伺候的宫女。    他从不觉得这事儿多有乐趣,不过是生理需求罢了。    姜侧妃是定远将军府的姑娘,又府中唯一知晓他秘密的女人,刘渊以往最爱在她这过夜,不用装傻,难得的闲适。即便她相貌平平,刘渊也肯宠幸她,这与情爱无关,只是一场交易。    可今日刘渊就是心中存着别扭,总是想起玉珠的脸。她对自己那样好,自己要是跟别人做了这事,她会不会不高兴?    况且对着姜侧妃平淡的面孔,平淡的身材,他怎么也提不起兴致。两人闲聊了几句,也就各自睡了。    又是他做了十多年的那个梦,刘渊在黑暗中睁开眼,想到了玉珠,她儿时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委屈呢?没关系,以后再也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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