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是闹大了，他们几个人被陆陆续续带到了警察局，传销窝点那边则是派了另一队的警察解决。 在路上的时候鹿喆已经把事情原委跟池骁一字不差地讲了。 鹿喆被骗到这个传销窝点，并不是因为他贪小利，而是交的朋友不对。他那几个朋友是校园里交的没错，但是有一朋友的爸爸来到这里被成功传销，把目标订到了自己儿子身上，几个人就一同吃了这个大亏。 鹿喆知道这边的人会把他们照顾得他们无微不至，以至于他们这些新人对这个传销点产生亲情，产生依恋，所以鹿喆会动不动挑起他们的怒火，这样才是被骗的正常状态，他害怕自己一不小心被情感化，成为他们心甘情愿的“犯罪工具”。刚失去人身自由的那些时候，鹿喆宁愿被打也不愿意被洗脑，基本上一天要挨好几顿打，后来这边有个女头头让他去厨房里帮着给这些人做饭，他那些猪狗不如的经历才算告一段落。 在厨房这边打杂，条件虽然差到不行，但好歹有自己清醒的意识，他也认了。 但郑强嘴里说的，确实没发生过。他跟那个女人没有任何关系，他只当是那个女人可怜他罢了，再说了，她那个年纪，可以当他妈了。 他朋友刚开始还有几个力挺着不屈服的，后来也是因为受不了被毒打不得不接受了那些过程。 至于他会杀人……太过意外。 那天下了点雨，因为排水不大好的关系地上到处都是水洼。江川把鹿喆叫出来抬东西，他总是喜欢使唤鹿喆，鹿喆也习惯了，不说什么就去了。 江川是这个传销窝点的二把手，对于茹慧“放过他”的行为很是不能理解，所以他对鹿喆的言辞充满着不屑，动不动就出手打骂。 鹿喆抬着那个机器刚上了台阶，却因为没吃早饭手上没了力，机器差点从他手上滑下去，江川就开始骂他，还边骂边伸脚踹他。鹿喆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江川一个力没用稳就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台阶并不高，但是江川流了很多血，都流到雨水里汇成大大的一片。 鹿喆吓坏了，没敢下去看，扛着机器赶紧放到指定的地方，之后恰逢饭点他又被叫到厨房，忙了一阵子之后再过来看……江川人已经不见了，连雨里的血迹也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他以为是有人把江川救走了，也稍微放了点心，那人虽然坏，但毕竟也就是人性的劣根性而已，他并没有想要他死。 过了一整天，才有人传出江川死了的消息。 鹿喆当时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心里虚得要死，却也不敢跟这些不认识的人乱说。 他想着什么时候走一趟警察局去自首，就算一辈子都呆在里面也好过躲避抓捕心惊胆战地过活。 最重要的是，电视上都演犯罪分子不归案就要被全国通缉，到时候窦霓婉就该看见了。 以这样的印象让他在窦霓婉面前出现，他宁愿她忘了他。 鹿喆把自己知道的一字一句都详细说了出来，警察看他态度良好人也没有什么攻击性，对他还算温和：“你这情况，应该不会判死刑。” 警察拍拍他的肩，虽然见惯了不得已而为之的犯罪，心早已麻木，还是觉得这个小伙子太可惜。 正是好年纪。 鹿喆机械地点点头，木然地转身跟着另外两个警察走了。 “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吗？”池骁坐在派出所的排椅上，仍然不相信他所听到的这一切，虽然生命的确脆弱，但是单单从鹿喆所描述的那个不足两米高的台阶上摔下去就致死的……除非，江川有其他的病。 方黔倾也觉得有点违背常理，但是从鹿喆说的内容来看，人确实是因为他的过失死的。 “不能排除其他原因。” “江川可能有病？” 池骁眉头轻皱：“很有可能。” 两人正说着话，江潮就进了派出所的大厅，眼神搜索到看向排椅上正思考状态的池骁。 池骁抬头，他从来没有觉得江潮形象这么高大过，要他说，他一直觉得江潮挺猥琐。 “嘿，现在什么情况？”江潮脱掉身上的大衣，挂在手腕，目光打量着池骁。 这家伙倒是没怎么变。 “人警察先带进去了，真相还需要你帮忙。”两人都没有时间寒暄，直奔主题。 “查一下江川的具体情况。” “……身体情况，特别是脾脏、心脏等比较关键的器官，神经什么的也得看看，然后是他平常交往的人……”池骁说着一顿，眼睛忽然一闪。 “还有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利益纠葛。” “我去，你小子不会是悬疑小说看多了吧，这都要查？”江潮有点好笑地看着他开口，“你以为拍悬疑电影呢，遇到一个缜密的作案计划，还附带各种栽赃陷害？” “怎么，江哥办不到啊？” 江潮笑笑不说话，这玩意儿查着对他来说确实没什么难度。 “怎么，旁边这位，不准备介绍介绍？”江潮眼里含笑，看着池骁旁边白色毛衣的方黔倾。 方黔倾不知道话题为什么突然传到了自己身上，神色一下子变得不自然，眼睛澄澈，看向池骁。 池骁这万年厚脸皮自然不是盖的，直接一只手揽过方黔倾的肩，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之前跟你说过的，我女朋友。” 江潮一副不敢看的样子：“没想到你这万年光棍倒是都有女朋友了，我还以为……”他看了一眼方黔倾，“我还以为没有人能收得了你这尊佛。” 江潮一副回忆的样子：“当时我可记得你对女人可是一副完全不感冒的样子，任哪种类型的美女送到你面前都不为所动。” 池骁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祝你早日心有所属。”说完又觉得语词不太恰当，“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毕竟，心有所属不一定就是两情相悦。 他人品还算可以，那勉强祝他所爱之人亦爱他。 江潮摸了一下额头，显然被噎得不轻：“兄弟，你这话就太不够意思了啊，难不成你以为还有我追不上的女人？” “或许吧。”池骁看了一下方黔倾，“你要是非得玩那种你走99步，对方走一步都不愿意的游戏，我就把这句话改回来。” 江潮服气，“行嘞，您就得瑟。” 派出所很快有眼尖的发现了江潮，赶紧把他们的负责人叫了出来。 那所长身形有点胖，站在门口伸头验证，证明确实是江潮本人后，赶紧颠颠地跑向他。 “哎哟，这不是江哥嘛。”所长半弯着腰，跟江潮握手。 江潮伸手回了一下，脸上的笑收了起来，一谈到公务他身上就有军人那种庄严肃穆的气场。 “嗯。” “这次我兄弟鹿喆的案子，有劳您费心了。”江潮右手理着左腕的袖口，眼神似是不经意。 王所长并不知道江潮所说的兄弟鹿喆是谁，毕竟这么大个派出所，案子都是有分工的，他也不会都知道。 “还有，传销窝点那事儿，注意一下。” 这件事儿王所长倒是清楚些，不知道眼前这位爷从哪里听到的风声，案子不过才发生不到两个小时而已。 “内部出了问题就要赶紧改正。”江潮没听见自己想要的回答，眼神忽然一冷，看向王所长。 王建超知道是自己管辖不力，背后冷汗涔涔，忙应着“一定、一定” 江潮说完话就转身问池骁：“不是说先回酒店的，还走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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