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

第二天一早，刘勋给莫祺回了消息，是另外一位演员的团队做的，这个人，正在和他竞争一部戏的男主角。　　　　“所以，你打算如何处理？”莫祺追问，她如果是刘勋，可能不想继续升高话题的热度，毕竟这样的消息，对一个演员的路人缘会造成影响。　　　　“我们准备起诉了。”刘勋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可那样……”莫祺稍稍有些意外，她本来做好了打算：以她的角度出发，提出诉讼的。　　　　“姐姐不需要劳神，给你造成的困扰，已经很大了，你本来就只想默默做好幕后工作。我们工作室提起诉讼，会把姐姐的权益，也一起写进诉讼条目，放心。”刘勋说得很坦诚。　　　　“那就辛苦你了。”莫祺本来想说谢谢，可又觉得不合适，毕竟她也是受害者。　　　　“这小子还挺有担当。”莫祺刚才是公放，蒋洛听见了对话的全过程。　　　　“希望能尽快解决。”莫祺觉得释然多了。　　　　“这事要是圆满解决了，在咱家餐厅，请他吃一顿，叫上导演和编剧，还有你想请的其他工作人员。”蒋洛说的，是真心话。　　　　“你丫……”莫祺觉得蒋洛是越来越贴心了。　　　　“怎么样？别感动告诉你，这都叫套路，就是让你一点点沦陷，再也离不开我，结婚之后，我立马就变脸。”蒋洛又开始他不着调的说话方式。　　　　“那我也乐意。”莫祺把脸在蒋洛的肩膀上蹭了蹭。　　　　“你洗脸了吗就蹭？哥们儿这件可是白的，脏了你又不给洗。”蒋洛搡了搡莫祺的脑袋。　　　　“我洗，我洗，洗衣机我还是会用的。”莫祺撇了撇嘴。　　　　原本以为这件事已经按照合理的途径在解决了，却又从中生出了幺蛾子……　　　　这天晚上，正巧在直播某重要影视剧奖项的颁奖典礼，因为事关即将上映的电影，莫祺就和蒋洛坐在沙发上，将直播直投在电视上，盘腿看起来。　　　　因为今天是餐厅的休息日，蒋洛专门得空去了趟超市，买回来一堆薯片、山楂片之类的零食，大部分都让莫祺吃掉了，他只吃了半包薯片。　　　　“都是垃圾食品，吃了对身体不好，所以你少吃点。”莫祺说得一本正经。　　　　“你能吃就承认呗，还整这些虚头巴脑的。”蒋洛无情地“拆穿”了她。　　　　换来莫祺一个飞脚。　　　　“你怎么不穿袜子？！”　　　　蒋洛攥住莫祺的脚踝，感受到她脚的冰冷，微微皱眉。　　　　“我抗冻着呢。”莫祺不以为然。　　　　“放屁，快穿上，要是感冒了，我就休了你。”蒋洛说着，去阳台的晾衣杆上，给莫祺拿已经晾干的袜子。　　　　莫祺嘴上骂骂咧咧，但看着蒋洛高大的背影，有点泪目。　　　　“开始了，开始了！”莫祺招呼蒋洛。　　　　“瞧把你激动的。”蒋洛扬手，把袜子扔给她。　　　　莫祺不带犹豫地套上了。　　　　看到剧组走上红毯，莫祺激动得直拍巴掌。　　　　蒋洛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也挺高兴的。　　　　“他也去了。”蒋洛看见镜头里出现的，正是这次抹黑刘勋的那个男演员，正对着闪光灯假假地笑着。　　　　“他其实没摸清自己的戏路，他的演技，再怎么争抢，也不适合大荧幕。太偶像了，脸上没有故事感，当他不再年轻的时候，怎么才能拓宽戏路呢？年龄跨度大的角色呢？”莫祺这番话，倒是还算客观。　　　　“能认得清自己，就做不出那些事了。”蒋洛说着，喝了一口脉动。　　　　“好喝吗？”莫祺扭头瞅了一眼蒋洛。　　　　“刚才说再多买一瓶，你非说你不要。”蒋洛嘴上数落，手上还是把剩的多半瓶饮料，递给了莫祺。　　　　莫祺欣然接受，大口喝起来。　　　　突然，电视画面里出现了混乱——那个男演员摔倒了！！　　　　蒋洛和莫祺四目相对，他们俩都看见了，男演员摔倒的前一秒，画面里隐约出现了一个黑影子，它狠狠地撞了一下男演员！那影子，别人没注意也就罢了，他俩可是认得的！　　　　“是乘黄那家伙……”莫祺语气里，透着隐隐的怒意。　　　　“不应该啊，它胆子那么小。”蒋洛纳闷。　　　　“等会儿再收拾它们。”莫祺的眼睛，再次转回电视机屏幕。　　　　男演员被医务人员用担架抬下了场，看样子，扭得不轻。　　　　颁奖典礼继续。　　　　当莫祺听到最佳故事奖颁给她参与的这部作品的时候，心里没有先前预想的那么高兴。她也在思考：自己对于不择手段的人，确实心怀怨恨，可好像并不赞同也用“不择手段”去扳回一局。　　　　莫祺准备起身去书房。　　　　“我来吧。”蒋洛先站起来了，他知道，莫祺是要即刻就见到那群，让人不省心的小妖怪。　　　　莫祺坐在上，一言不发，对面排排站的小家伙们，也不敢出声。　　　　莫祺的眼神扫过去，足够让它们脊背发凉。　　　　“你们不准备解释解释吗？”蒋洛索性先开了口。　　　　小家伙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解释起来。　　　　“停停停，一个一个来，你，先说。”蒋洛指了指飞兽之神，毕竟它是领头羊。　　　　“那个，我们也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　　　　“教训，就是在背后下黑手？”莫祺终于开口了，语气严肃。　　　　“他欺人在先的。”狌狌接了句。　　　　“闭嘴，你当法律是摆设？！”莫祺猛地一喊，蒋洛也是一哆嗦。　　　　“我们的职责，是铲除一切为恶行为……”　　　　“你以为，书里写的你是正义使者，你就可以没有底线吗？标签，不用别人给你贴，都在你心里写着呢！”　　　　莫祺说的这番话，极有水平，蒋洛特想给她点赞，但在此刻，显然不合适，便只好在心里把这句话记下来。　　　　“我们知道错了……”一直没敢说话的乘黄，主动向前迈了一步。　　　　莫祺看见它楚楚可怜的模样，情绪稍微缓和了一点，“你也是，以后别人让你去干啥事的时候，多想想，小心被利用，要有自己的原则判断。”　　　　“嗯，明白，三思而后行。”乘黄怯怯地说了句。　　　　“还挺会拽词。”蒋洛笑了。　　　　“行了，你们当中，有没有能医治伤痛的？去看看他，别因为一次恩怨，让他落下病根，毁了一个人。”莫祺把它们扫视了一个来回。　　　　“有会的，可今天没来。”飞兽之神解释道。　　　　“哦？还有我没见过的成员？”莫祺的好奇心再次泛滥。　　　　“嗯，它一直觉得有罪，说是没脸来见你。”飞兽之神的这句话，反而让莫祺想要与之相见的念头，愈发强烈了。　　　　莫祺打量着眼前这个长得像犀牛的家伙，定定地，不说话。　　　　结果，人家比她更淡定，也不说话，就眼神温柔地看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蒋洛问它。　　　　“啊。”　　　　莫祺也不知道它在啊什么，看上去有点呆，但不是那种脑子不好使的呆，反而有种大智若愚的感觉。　　　　“是叫通天犀吗？”莫祺等得不耐烦了。　　　　“啊，是的。”它也不害羞，依然仔细地和莫祺对视着。　　　　“听说你能医治伤病？”蒋洛想起找它来的正事。　　　　“我尝遍天下毒草，能解毒。”通天犀语气淡淡的。　　　　“嗯。”莫祺仔细想了一下，扭伤会有淤血，应该也算是气血不畅，对人体来说，也算是原本不该有的郁结，应该能靠谱吧，“这次，也只有你能派得上用场了。”　　　　“我得不让对方察觉才行吧？”通天犀问到点子上了。　　　　“没错。”莫祺喜欢和聪明的妖怪打交道，一点就透，不需要费劲地解释半天，真是妖比人省心呐，莫祺推翻了她之前骂过小妖怪们的那些话。　　　　“那个……我们可以走了吧？”飞兽之神问。　　　　“不行。”莫祺这两个字出口，仿佛一道天雷击在了它们身上。　　　　蒋洛本来想劝她差不多就行了，小家伙们看着也怪可怜的。　　　　莫祺就先开了口，“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就留下吃饭，吃饱了，再想着如何赎罪吧。”　　　　小妖怪们面面相觑，又看看蒋洛，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蒋洛冲它们肯定地点点头，小妖怪们眼睛里亮起感激且激动的光芒。　　　　饭间，小妖怪们很守规矩，看着莫祺的脸色行事。　　　　“你们能大方点吗？好歹是我的人，不对，我的妖。”莫祺其实是想让它们别太拘谨。　　　　这句话一出口，像是一道解咒符，莫祺发现，自己真是嘴贱，小妖怪们抢吃的速度，远甚于她，她满共捞着几口……　　　　蒋洛倒是不大受影响，他本来就偏向素食。　　　　“过了这么久了，还在刻意吃素吗？”说话的，是飞兽之神。　　　　“嗯？”蒋洛没明白过来。　　　　“什么意思？他一直都这样啊，难道，原本不这样？”莫祺趁大家都被飞兽之神的话吸引过去的空档，抢了一块肉，塞进嘴里。　　　　“哎，都是往事，不提也……”飞兽之神还没说完，就被莫祺否定了想法。　　　　“不行，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收回去，多没意思！说！”　　　　于是乎，一顿饭的功夫，小妖怪们，又带着蒋洛和莫祺的好奇心，飞向了一千多年前。　　　　小妖怪们的故事，是源自一座塔。　　　　听到“塔”，蒋洛脑海里蹦出来上次夜游古城时，看到的那座，当时生出恍惚之感，仿若隔世，难不成，竟然当真去过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