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诗吟回家,陆离没有叫张天宇来接他,自己叫了一辆车回去,好好地洗漱了一番,实在累得不行,不想做关于工作的任何事情,躺在床上,突然想到了李思源,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打电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微信,好像只有群里有,算了,还是发个短消息吧。 “你现在怎么样了?” 很久之后才回消息,“谢谢陆局,已经好多了。” 客气而礼貌,想着医生说的要休息半个月,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工作的事情你暂时不用操心,自己感觉好了再上班。” “好的,谢谢陆局。” 陆离突然想到,他和邝诗吟除了牵手,礼节性地吻别,好像还没有什么身体上的接触,而昨天到今天,对李思源,背也背了,抱也抱了,诗吟说的愧疚一事,倒还真是有那么一些愧疚,不过愧疚之后又很坦然地想道“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 这个点已经快到十二点了,李思源现在烧也退了,脚也暂时不痛了,这个时候反而睡不着,是因为白天已经睡了一天吗?好像并不是,应该是从陆离的短消息来了之后就睡不着的,理智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像,上一次自己已经够蠢了,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第二次,但事实又是,陆离对她的关心让她倍感亲切,所谓关心则乱,她在同一个男人身上栽了两次。 虽然自己迷迷糊糊的,可是陆离温柔地抱着自己,给自己脱鞋子,嘱医生的话给自己把外套脱去,用冰袋给自己降温,给自己喂水,这些都是真真实实的感受,这些感受是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有那么一刻,她都觉得陆离是她的男朋友,或者更进一步臆想是老公,哪怕一个动作,一条消息,也能牵动她那敏感的神经。 在家休养的感觉其实还不错,每天和爸爸妈妈还有立力在一起,一家人其乐融融,好多年都没有这种感觉,虽然痛在脚上,但是乐在心里,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一点也不错,这些年一直在卫庆,虽说离得并不远,但一年之中回家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 在家里休养得很好,爸爸妈妈坚决不准李思源走一点路,不让干一丁点的事,最多的时间就是陪陪立力看书,做游戏,一早一晚爸妈都将立力带出去玩耍,连晚上睡觉也是和外婆睡的,害怕立力蹬了她的伤,天天在家里好吃好喝,到十二天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恢复了,琢磨着也该回去上班了。 爸爸妈妈自然是希望思源多养一段时间,但思源也不是那种贪耍的孩子,所以坚决还是要回去上班了,李爸李妈寻思着思源生病受伤的时候是陆离帮的忙,总想要感谢一下,这现代人什么都不缺啊,该怎么感谢呢? 最后还是爸爸拿出压箱底的绝活,做了一盒李家的家传手工面——银丝空心面,此面细如发丝,洁白空心,光滑柔韧,风味独特,回锅如新,这个面若要追溯历史,已经有一千多年,昔日曾是御用的供品,只是时事易逝,在这个速时社会,曾经传男不传女的手工细作如今已经没有人愿意学,耗时长,产量低,成本高,真要出售,价值和付出都不出正比,只是家里人都喜欢吃这种面条,所以一直是做出来自己家里吃,爸爸每年六月初六和次年二月初二都要做。 李思源有些担心地说道:“爸爸,人家会稀罕这个面条啊?这个有点拿不出手吧?” 李先木是村里的文书,一辈子干的是那些又穷又苦又累的基层工作,不求升官居,更不求发财,一身傲骨,自己的本职工作从来都是做得很好,此时一边拉面丝一边说:“送什么东西是我们的心意,至于他稀不稀罕,那是他的事,他再怎么不稀罕,也不至于当着你的面扔了吧,何况,你以为这银丝面那么容易吗?不看到他没有领导架子,一路照顾你,我才懒得送给他,多少人排着队拿钱求我做,我都没有答应,你以为这是随随便随的事?过去还是专给皇帝的供品,现在去申请一个非物,也是没有问题的,只是爸爸老了,不愿意再折腾,你们又不想学习。”李先木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伤感。 “好了,爸爸,我就说说,我知道,没有特别特别重要的人,你一般是不会送给别人的。” 李思源周六下午回到卫庆,周日上午将家里彻底清扫了一次,半个多月没有回来,家里积了不少灰尘。下午将行李整理好,看着爸爸精心制作的银丝面,寻思着还是晚上给陆局送过去好些,周一太招摇了。 妈妈是用一个纸盒装的面,李思源觉得这盒子显得太平淡无奇,就像爸爸说的,好多人求都求不得,这可不是一般的面条,好马还需配好鞍吧,正好,前段时间买了几个大的保鲜盒,将银丝空心面整整齐齐码在保鲜盒里,一下子就觉得好看多了。 由于是自己家自制,这银丝空心面烹煮的方法也很严格,不能做成红汤,一定要是清汤才会好吃,煮面的水和面条之间有严格的比例,而且下锅后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出锅,如果要加其他的菜品又有一些规定,不然就达不到那样好的效果,总之,规矩多多,李思源又害怕别人不懂得方法,最后烹煮出来达不到这银丝面的效果,于是又仔仔细细地将烹煮方法写在纸上。做完这一切,自己匆匆地弄了点吃的,赶紧给陆离打电话预约一下。 尽管陆离一再推辞,但李思源很坚定,声称家里人一定要表达谢意,并且表示是自己爸爸手工做的,所以陆离最终没有推辞掉,两人最终预约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半,李思源踩着时间点出现在了陆离给的地址。 陆离八点半准时从小区出来了,一同出来的还有挽在他手臂上的邝诗吟,上一次在超市都没敢看一眼,这次看清了,果然一对壁人,看来两人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李思源心里微微痛了一下,所谓良配,不但郎才女貌,而且门当户对,一看邝诗吟就知道那是优良的家境成长的。 就这么一瞬间,在这对光彩照人的壁人面前,提着保鲜盒的李思源好不自惭形秽,突然自卑地想要转身逃离,但两人已经走过来了,周围好像也不足以躲避,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陆离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领导关心下属的口气问了问李思源的伤病,李思源一一作答,趁机表达谢意然后把东西送给了陆离,最后落荒而逃。 邝诗吟笑吟吟地说道:“瞧你,是不是平时在局里太严肃了,看把人家小姑娘吓得落荒而逃,要不就是小姑娘喜欢你,快给我看看她都给你送了什么爱心牌?” 陆离正色道:“难不成我还对别人和蔼可亲,这样你不会同意吧?还有,她也不是小姑娘,孩子都多大了,说到爱心牌,就只收到除你只外的另一个女人送的。” 邝诗吟一点也不生气:“不要故弄玄虚了,我知道是另一个女人就是你妈妈,这招太low了。” 顿了一顿又感叹:“不过她看起来那么小,居然结婚生孩子了,太不可思议!“ “不食人间烟火的邝小姐,少感叹别人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送走了邝诗吟,回到家后陆离顺手将李思源送给她的面条连包包带盒子放进了厨房的储物柜里,又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生活又将李思源逼到了这阴暗的角落,她那见不得光的心思就这样猝不及防被打得支离破碎,一切又回到原点,只不过那破碎的心再也没法补上了。不过这一次,她心里居然很平静,还找到了一句小诗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去留无意任随天上云卷云舒; 宠辱不惊 闲看庭前花开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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