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纨纨握着手酝酿了好久，才抬手去敲门。 涂了朱红漆的木门一敲就知道是实心的，用料很足，门把手上镶了一圈金箔。 龙辰巳发现这种门的样式看起来很熟悉，至于是在哪里看到过，倒是不太记得了。 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他能感觉出，里面的人并不是凤纨纨口中的校长奶奶，而是一位年轻人。 年轻人散发出的气息更有活力，和老人的一下子就能辨别出来。 凤纨纨敲了三下，忐忑的转头看了眼龙辰巳，模样像一只可怜的小兔子。 龙辰巳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凤纨纨狐疑的看了看他，继续敲：“校长奶奶，你在吗？” 连敲三遍，里面才有声音传出来：“请进。” 凤纨纨愣了一下，她听出了声音不对，不过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外面尽量复古，不过里面的摆设可就很现代了。 房间里没有开暖气，正对着办公桌的地方放了一台小式的电暖扇。 暖扇开着，映出桌子前坐的人的一张红彤彤的脸。 “进来吧，你们找我有什么事？”这人站起身，把暖扇往一边挪了挪，对准旁边的沙发，示意他们坐那里。 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子，有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看起来和凤纨纨差不多。 她梳着一个高马尾，脖子上围了一圈毛茸茸的围脖，细看之下，是一整张狐狸皮，就那么直接在脖子上缠了一圈。 身上穿着福利院教员的制服，冬天都是长款的羽绒服，不同职位的教员穿的羽绒服颜色也不一样。 凤纨纨一眼就看出，这是校长才会穿的大红色。 校长奶奶曾说过，大红色显眼，这样可以防止孩子们找不到她。 难道......校长奶奶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换人了？ 凤纨纨心中一痛，笑的就有些牵强。 “你好，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现在回来看看，不知道罗校长现在在哪里呢？” “哦，你找我奶奶呀，她两年前已经退休了，现在在家闲着呢，现在我是校长，接她的班。”她指了指身上的衣服，“我叫罗素素，你们好，坐吧。” 原来是校长奶奶的孙女，凤纨纨爱屋及乌，再加上校长奶奶在家好好的，她心情立马好了起来：“罗小姐年轻有为，能做校长，想必能力很强。” “哈哈，哪有。”罗素素谦虚着，看起来挺热情，沙发前的桌子上有一套瓷茶杯，她走上前为他们倒茶。 “最近暖气坏了，整栋楼都凉飕飕的。”罗素素把茶杯先递给凤纨纨：“这位是你男朋友吗？真是般配，看着养眼。” “不是啦，他是我的好朋友，陪我过来的。”凤纨纨接过，脸一下子就红了，“那既然罗老校长不在，我一会可以在院里随便看看嘛？” “可以呀，我还可以把我家的地址给你，你出去后可以去看看她。” 凤纨纨正愁着怎么才能问出校长奶奶现在住的地方，现在正好：“真是谢谢你，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还要等等。”罗素素转身去电脑前，眨眨眼：“你的名字？我想查一下真伪，虽然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但是你知道的，我要对孩子们负责。” “凤纨纨，四年前的夏天离开的。”凤纨纨很不好意思，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个呢。 龙辰巳无意插话，也懒得跟陌生的凡人说什么，他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到这些瓷茶杯上。 这瓷杯是青瓷，青色淡雅，他拿近了看，釉中似乎含有玛瑙，色泽青翠，釉汁肥润莹亮，上面一丝杂色也无，几只皆是上品。 他殿中收藏了不少凡间的瓷器，是每年下凡的仙人们带去给他的，他看的多了，也能分出个高下来。 这些杯子，甚至比他收藏的许多还要好，他自己也只有一只这种青瓷的碗。 在这凡间，这些一定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说不定，还是无价之宝。 这样好的杯子，居然随便拿来待客，就不怕碰坏吗？没想到，小小的福利院，居然财大气粗。 罗素素确认了凤纨纨的身份，便将两人送到房门口：“我还有资料要整理，这是我家的地址，这个时间，我奶奶午觉一般睡到下午两点，正好，你们在这里转一会吧。” “谢谢校长，你忙吧，我们去看看。” 凤纨纨手里拿着写着罗素素住址的纸条，小心的塞进口袋里：“龙先生，我带你去里面看看。” 龙辰巳道：“纨纨，你在福利院的时候，这里出过什么事吗？” “出过什么事？”凤纨纨不明白他问这个干什么，不过龙辰巳想知道的事情，一定有什么用意吧。 她想了想，道：“这里毕竟住了很多小孩子，还有那么多员工，往常还有来领养的人，来来往往的，如果说一直平平静静的，那也不现实，有重病的小孩子养不活去世的、领养的就养了几天不想要又送回来之类的。” “那，发生过影响比较大的事吗？” 说话间，天上居然开始飘雪花。 飘的不紧不慢，雪中漫步正好。 龙辰巳挥手，一顶厚厚的毛线帽子出现在手上，他给凤纨纨戴上：“就是那种，影响范围很广的事情。” “好像没有吧，我不记得有。”凤纨纨摸了摸帽子，心中一暖，“我在这里的十八年，天灾似乎没有过，这些房子也没有过失火什么的。” “怎么想起问这个？” 他们刚跨过一个圆形的门，这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遇见。 龙辰巳并没有回答，他指着旁边一个大花坛：“你小时候，这里有这棵树吗？” 凤纨纨看过去，这花坛里只种了一棵树，树干看起来很粗，不过奇怪的是，这棵树只有一边开着花，另一边是光秃秃的枝杈。 “哎？没有啊，我记得这里以前没有花坛，是个乒乓球台。” 两人走近，凤纨纨这才发现，这不是一棵树，而是两棵。 两棵树紧紧的依偎着，一棵开花，一棵依然在冬眠。 这时候恰好一阵小风吹过，树枝轻微晃动着，桃粉色的花朵落下来了不少。 凤纨纨捡起一朵：“真好看，不过我不认得这是什么。” “这是梅花。”龙辰巳道：“旁边这棵还没有开的是桃树，等桃花开的时候，梅花就谢了。” “哇，它们离得这么近，却无法一起开花，真是......”凤纨纨想努力搜寻一个风花雪月点的词来形容这种感觉，但是却失败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龙辰巳道：“这福利院的风水有些不对，这些年居然能平安的走过来，也挺幸运的。” “风水？”凤纨纨笑道：“没想到能从龙先生嘴里听到‘风水’这两个字，可能福利院是行善事的地方，就算风水不好，也被功德压过去了。” 凤纨纨说这话完全是胡诌，龙辰巳说风水不好，那就一定是不好，不过也没出什么事不是？ “不说这个了，那边就是体育馆，大家肯定都在里面呢。那里什么项目都有，你肯定没有见过。”凤纨纨指着前面不远处。 龙辰巳抬头看了看，没有说话。 他似乎忘记了很多东西，似曾相识的感觉越多，就越感觉糟糕，这不是好兆头。 不能掌控一切的感觉很不好，下意识的，他伸手搂住了凤纨纨的肩膀。 凤纨纨心中一跳，从表明身份后，龙辰巳对她就总是‘动手动脚的’，鉴于他并不是人类，她也不清楚，他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含义。 也许是粉丝的常态？凤纨纨带入自己，以前她也总想着能这样和尘鞅走在一起呢。 “看出他是谁了吗？” “看，看出来了。” “那他看出我们是谁了吗？” “不，不知道。” “你怎么结巴了？窝囊废，老娘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哼。” “呜呜，娘子饶命，我真不知道他看出来没有，要是看出来了，不至于什么话也不说呀。” 两人走远后，花坛里的两棵树上，显出两个透明的人形，坐在树枝上说话。 “我们都扎根在这里了，也能遇上他，也不知道是哪辈子做的孽。” 美艳的女子咬牙切齿。 一边的男子瑟缩了一下：“就，就这辈子呗，不过娘子，我相信他不会在意的，身居高位的人就是这样，对咱们这种人，都是转过头就忘了。” “那你刚刚怕什么？”女子伸手去揪男子的耳朵：“抖抖抖，把花都抖掉了，还嫌不惹他注意是不是？” “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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