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的不知道么?”寒怀焰神思痛苦,他颤声说,“难道你就真没有一点良心么?” “我是真的不知道才问你,再说,良心是什么心?”尘染轻笑,拉着他的手顺着脖子一路滑下去,“要不你摸给我看看它在哪里?” “尘染!”寒怀焰呼吸一滞,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手像被烫到似的往回一缩,反而被她捏的更紧,隔着薄薄的衣衫手心里就像握着一团鹅毛,温暖又柔软,还能感觉到那下面隐隐鼓动的心跳,笃地气息紊乱,声音发哑,“谁教你这么做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人教,无师自通。”尘染凑近他耳朵吹小风,“我就想让你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寒怀焰无助的闭上眼,她实在是太混账了,当时走的那么绝情,那么义无反顾,头也不回说走就走,甚至连一声再见一句解释都没有,而且一走就是一百年,一百年……简直就像是下定决心再也不见他,铁了心似的再也不要他…… 寒怀焰眼睛猛地睁开,他笃定的想——是的!她就是不要了! 转瞬寒怀焰的眼神变得墨一样深,眼睛里沁着水气,心沉得像块石头,说话都要喷出血,他一字一顿的说:“因为,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就有多想你…… 一语未尽却蓦然成谶,万千怨憎瞬间决了堤,冲破痛楚显露出埋藏至深的刻骨相思,寒怀焰一把撕开尘染的衣领,冲她脖子边那个熟悉得再也不能熟悉的印记狠狠一口咬下去,嘴里全是血腥,心里痛的发紧,恨不得就这样咬碎她吃了她,将她剥皮拆骨吞食入腹,让她再也不能这样随心所欲的拿捏自己…… 突如其来的疼痛锥心刺骨,尘染不由得屏住呼吸,眉心皱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川”字,她紧咬着牙生生在脸上拧出一丝冷笑:“真巧,我们想到了一起。” 寒怀焰心里狠狠一震,笃地松口,觉得有只微微冰凉的手在他腰窝狠狠掐了一下,又冰又疼的他浑身一激灵,声势浩大的五味杂陈顿时就泄了气,随着这一激灵抖落进不明所以的云里雾里,他有些木讷的看着尘染。 “只是美人,相较于你隐瞒着自己身份又扮清纯又装天真的在我身边委屈做小几百年,你这次的报仇雪恨……”尘染说着又从他腰腹到胸口慢悠悠逡巡了一圈,手势陡然间急转直下,“有点过于热烈了。” 寒怀焰直觉知道尘染要做什么,下意识的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就去推她,可手还没推到位被尘染一嘴截住了。 那牙齿的力道不轻也不重,咬着的感觉有点疼又带点痒,只消稍稍一用力就能抽手,和他之前对着尘染血淋淋那嘴比起来简直九牛一毛,可他反抗的决心和力度看起来并不强,约等于零不说甚至还带点欲拒还迎的嫌疑,他用仅剩下的最后一丝理智声音沙哑的说:“知了,别这样……” 就见尘染弯起嘴角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指腹,眼里狡黠的冰蓝对着他一闪一闪的,他忙不迭错开眼睛,一低头又看到尘染裸露的肩胛骨,那里有个蝉印,之前被他咬出了血,在白皙的肌肤上红艳的烫眼,只听尘染说:“宝贝,要不,我们换种温柔销魂点的方式?” 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眼睁睁看着尘染的手滑了下去…… 寒怀焰只觉得一股颤栗从尾椎骨一路串到头顶,然后他的理智就统统碎成了渣,他气息紊乱,饥渴难耐的就想去亲尘染,可这女人狡猾如蛇,手上的动作游刃有余毫不含糊,脸却总是若即若离的和他保持着那一点距离,他只能紧抓着尘染,车轱辘一样绕着话,一会喊“尘染”,一会喊“别这样”,一会喊“知了”,简直神魂颠倒…… 相较于寒怀焰的意乱情迷,尘染很是淡定,甚至还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大悲咒,估摸着可以再念一遍清心经然后临时抽手,给他个措手不及防不胜防……忽然手中传来一阵颤栗,手心里一片濡湿。 尘染:“……” 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快? 霓虹那八卦妖精不是信誓旦旦对她保证过寒怀焰绝逼可以一夜十次连御数人?威猛骁勇、势不可挡、持续作战、金枪不倒?这都哪里来的小道消息?经验证全是夸张离谱的讹传!讹传! 不过,寒怀焰几百年不碰她的理由也得到了合理的解释——这孩子看来有难言之隐…… 叹一声如花美眷被禁深闺后院暗伤似水流年,慨一句七尺俏儿郎偏遇难治之疾威风八面竟是假以谣言,尘染感伤,难过,对如花美眷心生凄凄凉,对七尺儿郎心有欣欣然——寒怀焰,你也有今天? 可现在的情况就有点尴尬了,寒怀焰完事后趴在尘染肩上半天不说话,后来又神色复杂的盯着她欲言又止,尘染弄巧成拙又洞悉分明后欣喜若狂,又不想表现出来所以礼貌性的没有揭穿,于是,沉默,再沉默,一再沉默,无尽的沉默…… 长久沉默终于唤醒了尘染的感觉神经,她慢半拍的感觉脖子疼的要命,习惯性的用手一摸,糊了自己一脖子的……雄性生殖器官分泌物。 这场面着实是刺瞎了寒怀焰的眼,他一翻身把尘染掀下去,找来块帕子,先帮她擦手,再帮她擦脖子。 “可怜我和你朝夕相处几百年居然没发现你还有这等手法技巧,有点可惜。”寒怀焰颇为感慨的说,“不过也没关系,几百年不够还有几千年,总有一天我会知道,你到底还有多少东西瞒着我。” 尘染眼色倏地一冷,转瞬又放柔和,她轻轻的笑,抽出手去勾寒怀焰的衣领:“怎么,之前咬一嘴就被你关了将近一千年,现在又来一嘴,就想再关我几千年?” “我就没关过你,你自己懒的不愿多走一步怪谁?”寒怀焰横她一眼,“这魔印也是,我看你喜欢成那样,天天缠着我问才给你留的,当时还差点被你杀了。” 尘染不置可否,用手扒拉开他的衣领。 寒怀焰右侧颈窝里趴着一只蝉,那是他的魔印,三寸大小,鲜血染红,栩栩如生,尘染看得心里有些发痛,喃喃的说:“确实,要不是因为这印记,你早就死一百次了……” 其实,这枚印记才是尘染坠天之后愿意“醒来”的真正原因,小青年想洗鸳鸯浴把自己扒个精光,出生自然无所遁形,尘染才知道他不是人也不是妖,他是魔。 魔印这种东西,是成魔的人天生就有的,就像是人的胎记,昭示着这人成魔的因果。 明摆摆的他成魔的原因和蝉有关,况且那魔印的位置让尘染过于刻骨铭心,是她当年最后咬向珈蓝动脉的位置,也是她把珈蓝标记为自己的所有物,让万妖不能靠近的蝉形印记,居然一模一样的出现在这小青年身上。 这个巧合当时就在尘染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她发疯一样的扑上去再三确认,就差把那印记从小青年身上扣下来。 小青年比她还要慌乱,一双手左支右绌的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急中生智扯了件衣服自己不穿一把罩她身上,错开眼磕磕巴巴说:“别……别这样,就算是我救的你,就算你要报恩这也……也太突然太热烈了,我还没准备好……” 后来小青年准备好了,尘染没兴趣了。 这小青年叫寒怀焰,是天生的魔,神历上清清楚楚记载过这件事,尘染不可能忘记——“神佛珈蓝度化失败,天魔现世,降红莲业火,焚尽妖魔。” 红河畔的桫椤林数万年妖气冲天、藏污纳垢,珈蓝以肉身之躯降世度化,最终功败垂成的反被妖怪吃了,寒怀焰只是一道应劫而生的天雷,换种方式替珈蓝完成未尽的事业,这是顺应天意,也是天道循环。 成魔和成佛差不多,佛是四大皆空、六根清净的放下,但魔是锲而不舍、不生不灭的执着,他应该在凡尘积满十世执念,走过黄泉路,喝过迷魂汤,经过奈何桥,进入六道轮回涤荡过灵魂,了却所有前尘往事,因劫化魔。 前生就注定了不可能,况且他和珈蓝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珈蓝袈/裟胜雪,寒怀焰墨衫着身;珈蓝眼神澄明,寒怀焰眼带桃花;珈蓝心无杂念普度众生,寒怀焰欲望靡心尽染红尘;珈蓝是三世神佛,一声佛唱都能让卑微之躯染灵度化,寒怀焰身怀血色魔印,一把红莲业火足以焚尽三界众生,还不包括后来发现的嚣张霸道、风流成性、喜欢角色扮演、演技超群…… 况且尘染比谁都更清楚更明白,珈蓝早在十万年前就随着那八千桫椤花开走了,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了。轮回里容不下他,西方极乐里没有他,肉身早已被她一口口吞进腹中,甚至是他的骸骨都被女娲封进了自己的神识,而他的魂魄为了度她早就灰飞烟灭了…… 但是尘染一向不撞南墙不回头,她不相信珈蓝会灰飞烟灭,所以找去西方极乐;她不相信女娲会傻到以身补天,所以宁可违抗佛旨也不愿意救她;她不相信世上的事会这么巧合,所以固执的留在小青年身边,满怀希望的一次又一次的确定,也一次又一次的伤心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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