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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认识黄泉引路人?还在雪梦山?”尘染一脸惊奇地看着寒怀焰。  寒怀焰:“怎么?不相信?”  尘染想想他这万人自来熟,风流满天下的性格,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的,无奈点了点头:“没,我信,可就算能去幽冥地府,你又能做什么?”  “不是我能做什么,是这些懒得冒烟的神明该做点什么。”寒怀焰挑挑眉,一脸不屑,“幽冥地府偷奸耍滑这么久,早该让他们做点分内事回忆回忆自己的职责。”    尘染脑补了一下他之前把地府丰城捅漏的场景,对他的添乱能力略感心塞,脸上还要故作淡然:“然后呢,对着一群神官讲道理?还是绑起来威逼利诱?不行就恐吓杀人?我要不要恭喜你即将代替凭阑登顶通缉榜第一名?”  寒怀焰哼了一声:“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这么和平至上的人没你想的这么暴力,一定不动一兵一卒就能解决这事,顺便还要把你从地府通缉榜上解放下来。”  尘染惊得连嘲讽都忘了,差点脱口而出:“你怎么不把牛皮吹上天去?”    然后眼瞅着寒怀焰边说边下床,当真一副就要绝尘而去的样子,急忙一把抓住他:“等等,你把话说清楚,你怎么有自信能让一群老奸巨猾的神官听你的话?”  寒怀焰忽然笑得极坏:“我当然不行,但是凭阑能做到啊,你不知道吧,凭阑可是地府的一块‘敲门砖’,带上她,保证事半功倍!”  尘染太阳穴突突直跳,忽然觉得要么是自己耳朵不够用,要么就是寒怀焰又魔障了,压着情绪问:“怎么还扯上凭阑?什么砖这么厉害?”  寒怀焰被她呆愣愣的样子弄得哑然失笑:“敲门砖,有求必应砖,天大的事,只要她一开口,全幽冥地府都能给她跪下,这么说行了吧!”    行什么行?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是一早打算好了带上黑道大佬要硬闯幽冥地府?  要去玷污神界净土,威胁神官办事?  你出息了啊寒美人,你能耐大到天去?    尘染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寒怀焰从怀里摸出魂玉递给她说:“自己的东西自己保管好,敢再给欢喜试试。”  尘染接过魂玉还想再问什么,寒怀焰低低地说:“你之前总说我不相信你,与之相对的,你能不能也相信我一次?”  这话着实堵了尘染一道心塞,有些艰涩的说:“我相信你,可这也太过荒唐。”  “相信我就好,你这几天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别想太多,等我回来……”寒怀焰自动忽略后半句,老妈子似的交代到一半倏然停住,别有意味的眯缝了下眼睛,“知了,你话这么多,是不是看我这么坦诚就特别想主动对我交代点什么?”    “嗯?”尘染被这忽如其来的话音转换弄得有点懵,“交代什么?”  寒怀焰坏笑一声扑回床上压住她,磨了磨后槽牙,一本正经的开始审问:“那你说,你怎么会知道青楼里那些,那些混账玩法?”  尘染:“……”  这恐怕不是现在应该关心的事情。  此类问题原本有个标准而狡猾的答法,比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尘染完全心不在焉,被动选择迷之沉默。    “知了,你藏得挺深啊。”寒怀焰对她的反应恰是早有预料,并不打算继续追问,趁机上上下下在她身上揩了一遍油,确定她确实没受什么伤之后才心满意足的说,“昨天怎么没发现你脏兮兮的,一会睡醒了记得洗个澡。”  这种被老妈子占便宜的感觉尘染实在是无福消受,无奈妥协道:“你要去就快去,啰里八嗦到底有完没完?”  寒怀焰重重叹了口气:“你可真难伺候,瞒着你吧你疑心重重,诚实一点吧又怪我啰嗦,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只对喜欢的人才话多,其他人我理都不想理。”  尘染:“……”  风流话痨的辩白如此苍白无力,这还真是很难发现。    寒怀焰冷不丁狠狠亲了她一口,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估算了下时间,恋恋不舍的说:“好了,像是要下雨了,再不走真来不及了。”  尘染顺着他的眼睛无意识往窗外瞟了一眼,就这一错神的功夫,寒怀焰已经放开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结界。    尘染盯着远山处的乌云出了一会神,闭上眼用手捏了捏眉心,轻唤了一声:“挽霜。”  挽霜应声而现:“主人,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跟着他,确保他安全。”尘染说,“没什么意外最好别被他发现。”  挽霜显然非常为难:“主人,虽然我可以跟着魔君,但是您别忘了,我的第一使命是保护您,更何况现在……”  “跟着他。”尘染冷冷的又重复了一遍命令。  挽霜挣扎了一下:“我能体谅您的心情,其实您可以用根绳把魔君绑身上,或者是……”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上古剑灵明智的在自己主人用目光杀他之前果断消失。  ……    夏日的雨总是说来就来,刚才还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一转眼盖顶的乌云卷着狂风就压了下来,风还未停,雨点就打得落霞池里的荷叶噼啪作响,不一会,雨水就汇成一缕缕水帘顺着屋檐倾泻而下,急匆匆落入台阶旁的浅沟,溅起一溜碎银。    霓虹正使唤着几个小妖关窗,千秋冒着风雨冲了进来,甩着雨水着急忙慌说:“怎么办?城主刚走欢喜就又跑到乱坟堆去了,雨这么大也不回来,守着她娘那个衣冠冢都要当家了。”  霓虹听到“衣冠冢”三个字,心脏遭到重击似的狠狠一疼,转身时眼眶已然含着泪花:“可不是能当家么?立个衣冠冢就埋幅两尺长的画,居然花了二百两纹银,二百两,都能盖间房了。”  千秋扭着衣角认真想了想:“好像是哦,选的还是什么石头,超级贵,可惜她不能住进去,在外面风吹雨淋,可怜死了。”  “什么石头,灵韵石,真不知道是立坟还是镇邪。”霓虹埋怨一声递给千秋两把伞,“不愿意回来就不回来,换身衣裳给她送去。”  “不用,半道上遇到狐王,他说他去送。”千秋抖完水,眼巴巴往卧室方向看看,轻声问,“尘染醒了没?”  “没见结界都撤了,早就醒了。”霓虹笑笑,用下巴指了指卧房,“一醒就找你呢,还不快去。”  话音一落千秋就跑没了影,霓虹摇摇头:“母子,不对,主宠情深。”    尘染正在小茶几前捣鼓什么,余光瞥到一阵小风,刚要开口大宝贝一个猛子扎进她怀里。  千秋在她腰间一顿腻歪:“尘染,你这次走这么久,我担心死了,寒怀焰昨晚有没有欺负你?”  “你说呢?”尘染笑着摸摸他湿漉漉的头发,“意思是我不在他欺负你了?”  “他敢?我欺负他还差不多。”千秋愤愤然抬头,“你给我的咒符我才用了一张,一点也不怵他,更何况他看起来比我还不中用,你不见了他魂都没了,就是个弱鸡!我心好可怜他才没对他下手。”  “是,绯月阁大总管最善良最勇敢。”尘染忍俊不禁,递给他一块帕子示意他擦头发,“我给你带了礼物。”  “啊?不是说你是去打仗么?原来是去玩了啊!”千秋特别意外,头发也不擦了,转瞬又一脸喜出望外,“你还给我带了礼物?是什么?”  尘染递给他一个精雕细琢的小木盒子,一看就是装吃的:“嗯,你喜欢的。”    千秋迫不及待打开,眼睛差点被一片金光闪瞎,眨眨眼看了半天,觉得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疑惑的问:“这是……糖豆?”  “嗯!”尘染点点头,“虚空幻境里的战利品,这边可没有。”  “真去打仗了啊?”千秋忽然有点不高兴,可一看那盒子又高兴了,“金糖豆啊?我第一次见呢,好吃吗?很贵吗?看着就很贵,真的只有我有吗?”  千秋一边问一边仔仔细细摸着那盒子,又爱不释手又舍不得吃。  “就给你带了,所以要保密。”尘染拿了一颗塞他嘴里,“快尝尝好不好吃?”  千秋含了一下倏地睁大眼睛一抬头,一脸震惊。  尘染心下一惊,急忙问:“怎么?不好吃?还是身体有……”  “啊!!!!”千秋忽然嚎了一嗓子打断她,原地跳起三尺高,脸上幸福得冒泡,“太太太太好吃了,怎么这么好吃啊?就是化得太快了,我要给霓虹、桃夭、欢喜尝尝!”    说着就要跑,尘染一把薅住他,轻轻勾起嘴角:“一共就这么一小盒,你给她们倒是没什么,可霓虹那性子……”  千秋蓦地一怔,若有所悟:“她肯定会拿去卖了!”  “不一定,”尘染摇摇头,“也有可能被桃夭抢了自己……”  千秋立刻抓了一把塞进嘴里,腮帮鼓得像囤食的松鼠,口齿不清的说:“我念(现)在就圆(全)部呢(吃)掉!让她俩念(见)不着!”  “慢点。”尘染嘴上那么说,手里不急不慢的一颗颗喂着他,“别忘了,吃独食这事可一定要保密。”  “嗯!”千秋重重点头,笑眯眯趴小茶几上,享受起第一次被主人投食的美好时光。    不知不觉一小盒金糖豆投食完毕。  “真是……”千秋意犹未尽的砸吧砸吧嘴,“这糖豆怎么做的,好是好吃,就是化得太快了。”  “没吃够?”尘染轻轻一笑,“下次弄到了再给你吃。”  千秋笑容一僵,抽抽鼻子低声说:“够了,不要了,这么点东西,你就走了二十天,还打仗。”  尘染心里一暖,宠溺的说:“那边时间不一样,其实就过了几个时辰,我顺便给你带的。”  “那还不是打仗了。”千秋嘟囔着瞅了瞅旁边,眨了几下眼,伸手戳了下面前,感觉受到了阻力,一脸迷茫,“这是什么?”    尘染:“怕你的糖豆被抢,我给你弄了个结界,不然就你那么大声,早把霓虹和桃夭招来了。”  “哦!”千秋后知后觉的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没用了,所以净被别人欺负了。”  “谁说的?”尘染笑笑,“你还留了北世魔君一命呢。”  千秋脸都红了,忽然被一股甜味转移了羞耻心,闻了半天才发现是自己身上窜出来的,急忙向尘染求救:“怎么办?我身上是不是有甜味?被闻到了吃独食这事儿是不是就暴露了?多久能散掉?”  尘染在空中划了一个法印点进千秋眉心:“这样就不会暴露了,记得,要……”  “我知道,保密!”千秋闻着自己说,“加上这次你说了三遍,我记着呢,通常你说三遍的事都很重要。”  尘染微微一怔,不动声色的问:“我还有什么事情说了三遍?”  “总共也没几件,”千秋认真回忆着,“离家出走后不让我出微云峰啦,事情再急也不准我用幻术啦,不过上次我被霓虹逼着变了方帕子,没关系吧?”    尘染不知道该夸他聪明还是说他傻,轻笑着说:“你还当街变石凳呢?我说不让你用的是你在安宁巷里使出的那种吓死人的大幻术。”  千秋撇了撇嘴,结结巴巴说:“我也……不知道威力那么大……当时以为你……我着急嘛!”  “没事了,以后记着不用就行。”尘染安抚般摸摸他的头,“我说了三遍的事,还有么?”  千秋再三确认尘染没生气才说:“偷欢喜她娘那幅画给寒怀焰,看好那幅画……”  “画!”千秋忽然一拍脑门,“我忘了告诉你,欢喜立了个坟把那幅画埋了,城主还护着她,霓虹心疼的肝颤都没阻止得了,我是不是没完成任务?”    “完成的是不太好,但也不是你错。”尘染压低声音凑近他,“所以,为了将功补过,带上我给你的咒符,咒符还在么?”  “在!”千秋听到可以将功补过,连忙从怀里掏出咒符给尘染看了看,直觉这事很隐秘,小声问,“然后呢?”  “然后你去缠着霓虹说今晚要开篝火晚会给我接风洗尘,她要是还不答应你就说我默认了,让她准备……”尘染确认完一遍咒符又帮他揣回怀里,“收好,然后今晚我们趁乱,悄悄去把那幅画挖出来怎么样?”  “好是好,可是会不会下雨?”千秋满脑子篝火晚会,想都没想的就点头,笃地一脸惊讶,“啊?什么?挖坟?”    “嘘!我保证晚上绝对不会下雨。”尘染很严肃的说,“但是挖坟这件事情很重要,重要到我可以说三遍的程度,所以……”  “保密!”千秋虽然不明白原因,但对尘染就是信任,一把捂住嘴以示决心。  尘染笑笑,解除结界按了按他头上的呆毛:“去吧!”    等到千秋小旋风刮没影了,尘染转身把桌上那个木盒往手里一收,木盒现出真实形态,正是一个鸣权。  她把鸣权收进怀里,看了看窗外,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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