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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咔嚓」一声,岩濑爱子悄悄地推门而进。扶着墙壁施力,她在玄关先一脚踩下另一脚的鞋跟,然后再用手脱下另一只。    脱下后,她就将它们随意地放到一旁去。看到附近一对整齐摆好的男装球鞋,她顿了会,还是躬下*身来,仔细放好自己的鞋。    横泽不论做什么都是一丝不苟的,这种认真之极的处事方式,跟政宗还真是没有一点相像。暗地为横泽点了个赞、顺道吐槽一下对高野的不满,她放轻脚步踏进走廊,伸头往客厅一瞧,居然是满地七零八落的啤酒罐。    ——搞什么鬼啊,连横泽先生也受到了政宗的感染,开始酗酒了?    忍不住蹙起眉头,她踮起了脚尖,谨慎地闪避过啤酒罐,将背包轻放到椅子。望见凌乱的客厅,她下意识地叹气,回过神来,她就已弯腰拾起一罐子。    看着手中的罐子,她不由得想到自己自高野潦倒的时候,便每隔一星期来到他家,照顾对方起居饮食,捡拾客厅因而养成的习惯:这真是个糟透了的习惯。    她神情复杂地看着光滑的罐身,将它轻轻地放到茶几上。抬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她心里不由得纳闷:人呢?    照理说,横泽不会由着高野的性子,将家弄成这个模样也不管,而横泽的鞋也好好地放在外面,所以他们应该不是出了门,那么就应该是待在房间里面。但他们没事在房内干嘛,谈功课吗?平日也不见他们有多勤奋学习。    无意识地黑了两个人后,岩濑爱子站在中央的位置,往屋里悄然探头。由于房门也没有完全关上,在客厅中的她依稀可见漆黑一片的里面。心里又添了几分疑惑,她心虚地左顾右盼好一会,才屏着呼吸,大胆地提足向房间的方向前进。    一、二、三、四……她数着步子,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一直到了离门还有百來米的距离才停下。她心里窃笑,为着自己心血来潮、而又成功的恶作剧得意洋洋。    将步伐放到更轻,她连身子也不自觉地弯了下来,双目紧盯着半掩的门,右手悄然举起,就在快要到半空时,动作戛然而止。    「……嗯、啊——」隐忍又难耐的呻*吟从门传来,直冲鼓膜。    瞳孔迅即缩小,岩濑爱子整个人就这样僵硬起来,脸上挂着难以置信的神情。她轻咬下唇,努力地说服自己所听到的不过是幻觉,但往鼓膜涌入的声音一下比一下大,心脏「咚咚」地激烈跳动,竟硬生生地冒出几分疼痛。    ——这是看A*片然后撸管吧……哈哈…    她扯起嘴角,心里仍是为他们辩护着,即使是那把声音的主人她比谁都清楚,而如今刻意保持冷静的结果,是连门里传出来的喘息,以及肉体之间的碰撞声都一清二楚。    「哈……等——啊……」声音变得更高昂了。    一丝丝寒意由地板沁到脚底皮肤里,慢慢经由血液流淌,然后流到了心脏的心室,再沿着动脉流动,蔓延到整个身躯、以至四肢。    头一次觉得自己生物真的挺不错,她心里干笑,却感觉到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她想用双手捂住耳朵,却发现竟然连指尖也动弹不得。    「哈、嗯哈……」断断续续的呻*吟不断传出,她的双眼似乎已经开始适应了黑暗,看到了床上一对正交缠着身躯。    ——动啊、快动啊!    「啊——」在看清两人的脸庞后,她的视线再次变得一片模糊。    ——不管怎样,快点动啊!    在双眼快看不清事物之前,岩濑爱子的双腿率先恢复力气,带着她由公寓里走了出来。    *  岩濑爱子已经不记得自己怎样出来了,只知道恢复意识后的她,一开始是感觉到的,是足部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她低头一看,脚那边根本没穿好鞋,露出来的足踝擦到石路,那边的袜子变得几乎破烂;然后在低头的剎那间,她才注意到石路上除了有些染红,还有不明显的水渍。    怔怔地看着地面,她透过满是水气的画面,看到地面有水渍的地方渐渐加深、扩大,伊始感觉到脸上已是一片濡湿。    「我在哭什么啊……」本应清亮的嗓音几乎嘶哑而出,察觉到这点的她不禁低声笑了出来,却发现自己声音有如呜咽。    她蹲下*身来,将鞋带拆开,勾起了屈迭的鞋尾,将整只脚穿回鞋里,然后重新绑好带子,另一脚也依样画葫芦,用力绑紧带后,她想要蹬脚站起,但身体却忽然无力、往前一仆,她死死地用手掌撑住自己才不至于倒地。    ——这次没有人扶了。    心里蓦地冒出一句让她哭笑不得的话,嗤笑一声,她将注意力放回地面。    柔软的手心抵住坚硬粗糙的地面,她感觉到因皮肤被磨损而起的痛楚,深深地吸了口气,她用手掌往地上施力、狠狠一按,撑起自己再次站起来。果不其然,摊开的手心一片通红,掌纹上还夹着细碎的石粒,她两只手用力地互拍,将石粒和灰尘从手中除去。    变得火烫的手心,仍是冰凉的手指。这次岩濑爱子没有毛巾,只能用指腹抹去残落在眼眶的水气、手背拭干湿润的脸颊。    她一边想象着心里的刺痛传到脚踝和手心的那边,一边拖着步伐,缓缓地往刚才来的方向走回去。残夏的凉风变得刺骨,驱去了体内仅有的温度,但痛楚却依旧停留。    「忘记拿外套了……」她不由得伸手环抱自己,在风中强行睁开的紫眸晦暗不明。    *  除了工作时刻意打醒十二分精神外,岩濑爱子几乎是浑浑噩噩地度过这一天,对于水岛的关心,她搪塞了个考试表现不理想的理由,然后强作精神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推开大门,客厅早已了无一人,只余一盏橙黄的台灯微弱地照着,饶是如此,她也觉得刺目不已。将鞋放到柜子,岩濑爱子仅能靠那微光摸索到开关,然后直接灭去灯源。    瞇起眸子,她按着自己记忆,走到楼梯开始向上走去,在膝盖不经意撞到了阶级后,她也只是调整好重心,继续跨向另一级。    即使眼睛于漆黑中,渐渐辨认出事物的轮廓,她的速度依然平稳不变。走到自己卧房,她便随手关上门,背部靠在坚硬平滑木门,已支撑不住的身体徐徐下滑,终于跌坐到地上。    指尖颤抖地碰上脸庞,没有预计的湿润;手缓缓往下挪动,滑过下颌、颈项,落到左胸,那点点的刺痛她已经麻木了,而心脏跳动一如往日。    ——没错,一如往日。    她伸手脱下破损的袜子,摸到脚踝突出来、硬化了的壳,那是结痂,没有黏稠的液体。    ——过两天就会好了。    她暗暗想道,重新站了起来,走出房间到浴室梳洗自己。摸到墙上的开关键,她顿了顿,还是没有按下去便走进去,对着原本镜面的位置,仔细地刷牙、洗脸,再用毛巾细细到拭去上面水珠,手指缓缓地沿着眼眶描线,冰冷的指腹感受到皮肤的温热。    「黑乎乎的果然什么都看不见。」岩濑爱子对映出面容的镜子,唇瓣一张一合,语气不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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