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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忐忑的心情,袁熙来到了自家的后花园,恰好见到刘夫人正在这里赏花。  刘夫人也是个爱花之人,每每等到花枝需要修剪的时候她都会亲自拿着剪刀游走在花丛之间,这与她那心狠手辣的行事风格相比较起来似乎完全是格格不入的。  袁熙站在花园拱形门口前,正在想着应该怎么和母亲说这件事的时候,刘夫人拿着剪刀弯下了腰剪下了一株花上多余的花枝,对着花丛说道:  “有什么事就进来说吧。”  原来刘夫人早已察觉到了袁熙的到来,袁熙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想了,他扶着门边走进了花园,来到了母亲的身边行了礼:“母亲安好...”  刘夫人始终低着头,没有回过头看身后的袁熙,只是自顾自的在寻找有没有需要修剪的花枝。虽然袁熙和袁尚同为刘夫人所出,然袁熙却历来不赞成袁尚继承世子之位。  虽然表面上他并没有明确的政治立场,但是他的内心里始终拥护袁谭,这就逐渐让他与刘夫人及袁尚之间的间隙越来越深,感情也越来越薄了。  这也是袁熙犹豫不决的原因,他觉得直接开门见山就提及这件事好像是有些太过莽撞了,便随便找了个话题先调和一下气氛:“母亲还是这么喜欢花,过几日儿给您添几株新的。”  “行了,尚儿已经帮我准备好了,不用再添新的了。”  刘夫人低着头摆弄着丛中的花朵,酸意很重,话语间透着对袁熙浓烈的不满:“你哪里还记得有我这个娘亲呢,知道的你是我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袁谭的同母兄弟。”  这些话袁熙在来之前是有心理准备的,虽然在仆人家丁面前刘夫人说这种话让他十分尴尬,但他为了张凝与袁尚的婚事还是硬着头皮听了下去,不仅如此,还要强作欢笑:  “母亲言重了,熙儿永远都只有一个娘亲,又怎么会偏向他人呢?”  刘夫人听后冷笑了一声:“是吗?审配、逢纪几次上书让你父亲立你弟弟为嗣,你不帮着你弟弟也就算了,还在你父亲耳边嚼舌头根子,说什么废长立幼自古乃取乱之道,我看你是因为自己没有机会当上世子,才会嫉妒你弟弟的吧?”  袁熙站在那里听着刘夫人这句句如尖刀般的话语扎进他的心头,他捏紧了拳头许久才稍稍松开,深呼了一口气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后冷静的说道:  “废立之事乃父亲所作之决断,并非孩儿可以左右的了,我从未想过想继承父亲的爵位,只想安定河北之地,帮助父亲完成大业,至于父亲欲立谁为嗣,我不想干涉。”  刘夫人听着袁熙的肺腑之言,心里琢磨着也觉得自己养大的儿子不是这种人,口气稍稍缓和了一些,转过身走到了袁熙的面前抬眼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你找我是为了张家小姐的事情吧?”  一直以来刘夫人的精明是众人皆知的,否则她也不能独占袁绍的视听纵横袁家这么多年,所以她能够猜得出袁熙心中所想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被她主动说破,袁熙也觉得松了口气,说道:  “正是,据孩儿所知张家小姐并无意嫁与三弟,强扭的瓜不甜,即使她勉强嫁到我们袁家,三弟也未必会幸福的,不如另聘佳媳,冀州城内有才德之女甚多,何愁找不到呢?”  刘夫人听着袁熙说的每一个字,表面上虽然平静如水,实则内心对袁熙那胳膊肘往外拐的心态大有不满,但眼前站着的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所生的儿子,也不好明着大动肝火,只能晓之以理劝说:“熙儿,你知道我和你父亲为什么极力促成这件婚事么?”  袁熙摇头表示不解,事实上他心中已经猜出了大概,只是不能明言罢了。  “张凝的兄长是你父亲帐下战将,骁勇善战且富有韬略,是个难得的帅才,武艺除了颜良文丑之外几乎无人能出其右。就是因为他是这么一个出色的人,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吧?”  这与袁熙所中所猜测的完全一致。的确,毫无疑问若是与张郃结成姻亲便可进一步笼络他的心,使他不得不更加忠于袁家。  况且冀州城内谁人不知张郃对这个妹妹极为宠爱,远行之时张凝皆相伴左右,所要所求也都是尽力满足,把她放在袁家是对张郃最好的牵制。  但是,就因为这个理由毁掉了一个原本天真善良的少女该有的幸福生活,实在太过残忍。  纵使袁熙心中有再多的理由,刘夫人把这个底牌亮了出来足以让他无言以对。  看已经基本说服了袁熙,刘夫人再次转过身弯下腰摆弄着面前的鲜花:  “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免得待会儿尚儿来的时候你们碰面尴尬。”  原地伫立了一会儿后,袁熙面色凝重的离开了花园。  在他离去后不久,刘夫人抬起头对着身后假山说道:  “刚才我们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吧?”  假山后所藏的是袁尚,他走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粘上的尘土,紧咬下唇望着袁熙离去时经过的拱形门道,眼神里充斥着的十分强烈的敌意让人毛骨悚然。  “母亲,看来二哥已经不把我这个弟弟放在眼里了。你看,他说的每句话都是向着外人。”  刘夫人放下了手中的剪刀,抬起袖子轻轻伸手擦去了袁尚额头上的污渍:  “你也别说他了,你们是一奶同胞,都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不想你们兄弟阋墙。”她领着袁尚走到凉亭中坐了下来,端起案上的茶盅抿了一口继续说道:  “我本想让你熙儿帮助你一起对付袁谭,夺得世子大位,但可惜他的思想过于天真。”  袁尚撇嘴道:“我看二哥是想在我和袁谭之间浑水摸鱼,从而渔翁得利才是真的。”  这句话引起了刘夫人的不悦,她放下了茶盅轻声训斥道:  “休得胡言,方才我以言语试探,他并无争夺继位之心,若是真有的话,以他和袁谭的实力你是他们的对手吗?”  虽然刘夫人历来试图减少袁尚对袁熙的敌意,然而始终收效甚微。  袁氏一族的兄弟争斗,看来是难以避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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