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2年(建安十七年)六月,在陇上重新拥兵自重、割据一方的马超和躲藏蓝田的梁兴余部取得了联系,他命令梁兴率兵在蓝田起事,而自己与百顷氐王、兴国氐王合兵向东进攻,两面策应一同攻取长安,诛杀夏侯渊。 作为夏侯渊副将的张郃敏感的察觉到了长安附近将会有军事上的变动,于是他提醒夏侯渊说:“将军,末将认为马超在控制了陇上之后不可能毫无动作,他们很有可能会在近期采取相应的军事动作,我想他们很有可能会打长安乃至夺回三辅的主意。” 对此夏侯渊投以冷笑:“你让他们来个试试,上次老子在冀县被马超那个狗崽子侥幸打败了,如果他现在敢打长安的主意,老子就彻底把他们给灭了!” 通过长时间的相处张郃与夏侯渊之间早已意气相投,张郃十分欣赏夏侯渊的率直和果敢,而夏侯渊对张郃事事谨慎、有勇有谋也非常认可,两人虽然名为上下级,但私交甚厚,就好像是曹仁与牛金一样。 但也正是因为张郃对夏侯渊的了解,他才会劝其要理智对待这件事情: “丞相命将军回防长安,目的正是为了暂时不对马超所占据的陇上发起攻击,而是应该稳定三辅之地,现在我料想马超如果想要攻打长安的话,就必然会先行与之前被打散的关中将领取得联系,那样一来他们便可里应外合,现在趁着马超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我们应该做的是彻底将三辅之地可能存在的威胁全部清除。” 夏侯渊认为张郃说的有道理,于是秘密明察暗访各地有没有零星的军事势力存在,后探马回报有一大队人马约计五千余人,正盘踞在蓝田周边意图不明。 除此之外张郃还察觉到了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马超既然已经和张鲁结成了不成文的战略同盟,那么马超是不是有派遣一支人马自汉中借道,从南方迂回闪击长安的可能性。 于是张郃建议夏侯渊亲领主力人马围剿蓝田的梁兴所部,而自己则率领一支起兵绕道蓝田的后方,以防马超和张鲁的联军突然出现。 同年七月,自以为时机成熟的梁兴率军企图袭扰长安周边,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的人马刚刚抵达杜县的时候,张郃突然率军出现把杜县围成了铁桶一般,梁兴没想到张郃早有埋伏,于是在张郃完成彻底包围之前派出传令兵紧急向隐藏在秦岭一带的马岱求援。 一切果如张郃所料的那样,马岱得知梁兴被围之后迅速率领西凉铁骑前去驰援,结果在蓝田以南三百里处遭到了夏侯渊与徐晃的两面夹攻,西凉军在损失惨重之下只好撤兵突围。 接下来陷入孤军作战且只有五千人的梁兴,哪里是骁勇善战张郃对手,坚守了一夜后梁兴见援军还没有来便决定不再等下去,于是冒险率军突围却中了张郃“围城必阙”之计,从看似守卫“薄弱”的西门出逃,结果反而遭到了张郃亲率主力的重兵截击,梁兴在突围之中为乱兵所杀。 此战之后夏侯渊对张郃十分感激: “若不是儁乂献策,我不知何时才能够一血蓟县之耻啊。” 同时他也对这次没能够亲手击败马超感到一丝遗憾: “只可惜马超那小子没来,否则的话我肯定要亲手宰了他!” 杜县保卫战和蓝田阻击战被曹操赞为协同作战的经典战例,经过此战后夏侯渊在给曹操所写的战报之中极力夸赞张郃富有远见且智勇兼备,是军中不可多得的人才,甚至还说自己的智谋也比不过他。 看着夏侯渊所写的战报曹操哈哈大笑起来,并展示给蒋济和司马懿等人看: “这个妙才啊,真是我军中难得一见的耿直之人呐!” 众人一同哄笑之后,蒋济站出来对曹操说: “丞相,经此之败虽然没有彻底打灭了马超,但是以夏侯渊将军的威名足以虎步关右,而我们目前的目的也正是在于防守□□,我想马超短时间内必然不敢再行东进。” 司马懿对此表示认同: “诚如子通先生所言,关中三辅之地已经无忧,相反的是马超经此大败之后好不容易在陇上重新树立起来的威信也会陷入不稳,这会更加有利于杨阜等人的策反行动。” 关中之事稳定了之后,不仅曹操内心积压的一块大石也算落了地,就连当初献出西进之策的司马懿心中也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解决马超等西凉诸将,那么曹操就不可能会放心的进取汉中,自己的所献之策也就毫无意义了。 回到家中后,司马懿看到了还不到四岁的司马师正手握着木剑,在庭院之中和胡昭一同戏耍着,当司马师看到司马懿回来之后便迈着小脚快步朝着他的面前跑去: “父亲!父亲!” 连日来因为忙于政务而劳累不已的司马懿一看到自己的儿子,不知为什么沉重的身体瞬间变得轻松起来,他蹲下身子将司马师高高地举了起来。 当他将目光移到了许久不见的胡昭身上时,司马懿将司马师轻轻放了下来拱手向自己的老师行礼:“老师...” 胡昭看到面色稍显憔悴的司马懿,不知为什么心中感觉有些对不起他的母亲司马悠然: “我这次着急回来是因为先前听到蔡琰夫妇蒙难的消息,不过现在看来我是白担心一场了。” 说罢胡昭将司马师抱了起来用着少见的慈祥笑容对他说道: “师儿,喜不喜欢师公给你做的木剑?” 司马师点了点头,用着还不算很流利的口音回答说: “喜欢...” 这时胡昭再度看向了司马懿,开始问及关于司马昭的事情: “听说你给你的仲子取名‘昭’,春华告诉我说你是因为生平最敬重的两位老师戏师和我,但我想目的应该不是春华口中所说的那么简单吧?” 面对胡昭的问题司马懿回答的很淡然,但是同时也十分严肃: “我给师儿、昭儿取名的确和您与志才先生有关,但实则还有另一层极为重要的寓意。” 而胡昭在意的恰恰是司马懿的这一层寓意: “此寓意为何?” 司马懿背起双手仰头看向了天空: “时机还没有成熟,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看着司马懿那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神情和极为坚毅的眼神,胡昭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他低头笑了笑:“我明天就会离开这里去圍县,本来我打算一直留在你身边代替你母亲保护你,可是现在的你已经不需要我保护了,我只希望你不管做什么,都不要迷失了自己...” 长时间的相处以来,胡昭已经和司马懿产生了一种情同父子的默契,在来邺城的时候胡昭就已经预先料到司马懿会恳求自己去圍县保护蔡琰夫妇的安全,所以在司马懿没有言明的情况下胡昭便已经替他考虑周全了。 到达圍县后胡昭将蔡琰夫妇接到了颍川,后发现颍川也不安全,便一把火烧掉了自己居住了几十年的颍川竹林,又与蔡琰一同隐居至陆浑山内,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为了保证绝对的隐秘性,胡昭除了告诉司马懿之外,没有将自己和蔡琰的所在之处告知任何人,因此在隐居陆浑山的数月之中他们一直都相安无事。 胡昭和蔡琰若有闲暇便会相互切磋书法和诗文,也算是乐得一时逍遥。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体弱多病的董祀早已睡去,胡昭正在赏读蔡琰新作的两首悲愤诗,从漫长的诗文之中胡昭读出了蔡琰对往昔的无尽心酸和痛苦,阅完之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说:“伯喈一家可谓多灾多难,他们夫妇二人死于董承之手,你又为匈奴所掳流落番邦多年,就连珏儿她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三响敲门声,胡昭和蔡琰觉得十分奇怪,因为陆浑山内极少有人居住,平日里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从来没有任何的访客,为此他们不得不警觉起来。 胡昭见状让蔡琰安坐,而自己起身以临阵御敌的态势走到了门前将门轻轻打开... 站在他面前的是个穿着黑色斗篷,浑身早已淋湿的男子,他斗篷上的连衣帽盖在了头顶上,再加上天色昏暗胡昭没有办法看清这个人的脸庞,但是却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 “你是...” 正当他猜测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之时,斗篷男子已经抬起了头: “怎么?不过二十年没见,你就不认识我了么...” 说罢他有冲着胡昭身后的蔡琰说: “你也不认识我了?” 坐在竹席软塌上的蔡琰虽然因为视野被胡昭的背影所挡,根本就看不清站在门口的斗篷男子面容,但是一听到他的声音蔡琰立刻站起身,面容尽显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个音色在蔡琰的胡昭的耳畔不停的回响着,他们将眼前这个人的声音与记忆中所熟悉的人做匹配,然而最终的结论只有一个,但这个结论却是他们难以接受的。 因为在他们看来,自己所认为这个声音的主人,应当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兄长?” “戏师?” 胡昭与蔡琰同时间说出了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称谓,话音未落他们有立刻因对方对眼前这个人的称谓而感到惊诧不已,胡昭回过头去时发现蔡琰也用同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斗篷男子伸出双手将头顶上不断滴水的连衣帽向后拉了下去,赫然映入他们眼帘的,恰恰是胡昭口中早应该死去的戏师戏志才,同样也是早就和司马悠然一同殁于大火的刘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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