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张春华的身体让司马师倍感担忧,以至于在恩师王肃讲授课业之时都无法专心。 这一点被王肃看了出来,他叫了司马师两声,可是司马师仍旧看着书本发呆,最后在夏侯玄的提醒之下才恢复了神智,王肃十分严厉的对司马师说: “如果你的心思不在这里,那坐在这里不仅是浪费了你的时间,也是浪费我的时间。” 司马师赶紧向王肃赔礼道歉: “请老师恕罪,学生是因为担心重病卧榻的母亲,才会在上课之时走神。” 见司马师是因为担心母亲的病情才会如此,王肃也不忍再责罚于他: “没想到你也是个颇为孝顺的孩子。” 之后王肃详细询问了司马师母亲的病症,然后用充满关切的语气对他说: “我夫人羊氏也患病在塌,是我的女儿元姬一直照料,你们都是好孩子。” 关于王肃的长女王元姬,司马师和夏侯玄因为经常出入王肃府中,所以和她有过几面之缘,只是司马师一直对这个王元姬知之甚少。 下课之后司马师出于好奇夏侯玄方才关于王元姬的事情,他本就随口一提,因为夏侯玄几乎和自己每天同进同出,又能比自己多知道多少呢。 可没想到的是夏侯玄居然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了王元姬的事情,同时也对司马师居然不了解王元姬感到诧异: “亏你这么长时间出入老师的府中,竟然连司空大人视作掌上明珠的孙女都不知道。这个王元姬可是不简单,她八岁时就能过目不忘,将《诗经》、《论语》倒背如流,并且还精通丧服礼仪。除此以外,此女还极重孝道,我听说师母病重卧榻生活难以自理,王元姬居然一直左右不离、衣不解带的照顾。” 在司马师看来,夏侯玄口中所描述的王元姬和自己的弟弟司马昭出奇的相似。 然而王元姬令人惊奇之处还不仅于此,夏侯玄继续对司马师说: “我听说她心思极为机敏、善于察言观色,常常师父和师母刚想要做什么事,她就能够顺其心意将事情做好,行为举止从未有过失礼欠妥之处。这次师母生病不能料理家事,几乎所有的家事都是王元姬管理的,竟然没有出现任何的纰漏。” 夏侯玄口中的这些寻常成人都无法具备的优点,居然全都集中在了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女孩身上,这引起了司马师的兴趣... 为了能够再度近距离观察王元姬,司马师便动气脑筋转身对夏侯玄说: “太初兄,我们身为老师的学生,如今师母生病我们不去探望似乎有失礼数,不如我们此刻便去探病?” 经由司马师提醒后,夏侯玄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便欣然同意。 两人来到房门紧闭的羊夫人屋前,恭恭敬敬的躬身拱手对屋内行礼说: “学生司马师(夏侯玄)听闻师母卧病,特来探望...”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打开,司马师抬头时方才看到开门的人正是王元姬,只是她白皙的脸庞看上去十分憔悴,似乎精神状态很不好,但王元姬仍旧对司马师和夏侯玄回礼说: “多谢两位公子前来探望,家母因生病卧榻不能起身见你们,还请见谅。” 司马师见王元姬果真很遵礼教,于是对她笑着说道: “学生不敢,只是担心师母病情想要看一眼,聊表慰藉之心罢了。” 王元姬将门打开站在了左侧,伸手示意他们进去: “两位公子请...” 经过这些天王元姬一直很细心的照料,虽然重病缠身的羊夫人还没有恢复清醒的神智,但明显比起先前家老所描述的要好很多,可见王元姬的确很用心。 正当司马师与夏侯玄向仍处于昏迷状态的羊夫人行礼时,站在他们身后的王元姬却因为连日来的辛劳与疲惫,导致体力过度透支而昏倒在了地上。 这可吓坏了司马师和夏侯玄,司马师赶紧转身走到了王元姬的身旁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中,摇晃着她的肩膀:“元姬小姐...元姬小姐你没事吧?” 见情形不妙,夏侯玄对司马师说: “子元,你留在这里照顾她,我现在就去通知师父和大夫!” 等夏侯玄跑出屋外之后,司马师将昏迷的王元姬拦腰抱起,轻轻放在了床榻之上。却在起身之时一不留神,将母亲张春华亲自给他缝制的平安符落在了地上。 当时王朗与王肃正在会见年少成名的相士管辂,听到夏侯玄气喘吁吁的前来通报说王元姬晕倒了,吓得他们赶紧起身,这时十七岁的管辂对王朗说: “司空大人,在下略懂一些医术,或许可以帮忙。” “如此再好不过,还请先生费心了...” 说罢管辂便和王朗、王肃父子,在夏侯玄的引路之下来到了羊夫人的房中。 看到夏侯玄将人带来了,一直守在王元姬身旁的司马师立马起身向他们行礼。 刚一进门的管辂看到司马师时,好像是看到了什么非常奇异的事物一样,不由得看呆了... 而令管辂惊讶的远不止司马师一人,当他走到昏迷于床榻之上的王元姬身旁为其切脉时,再度被王元姬的面相所深深吸引... 仔细诊治之后,管辂站起身对王朗和王肃说: “启禀两位大人,小姐是因为过度操劳、饮食不均导致的体力虚脱,并没有大碍,只要稍适休息几天便能恢复,还请两位大人放心。” 听到王元姬并没有生命危险后,王朗和王肃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们也注意到了一直陪在王元姬身旁照顾的司马师,王肃对他说: “幸好你和太初及时赶到,不然我们都不知道元姬的身体状况已经如此不好了。” 司马师拱手答道:“学生与太初原本是想要探望师母的病情,不成想元姬小姐她突然间晕倒,不过好在元姬小姐孝感动天,总算是有惊无险。” 看王元姬似乎已经没有大碍了,司马师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还病卧榻上,于是没有多做停留,便和夏侯玄相继告退了。等到司马师和夏侯玄告退之后,王肃这才注意到地面上遗落的平安符,他以为是王元姬的,所以就弯腰将其捡了起来放到了王元姬的身上。 管辂在为王元姬诊脉之后,写了一些可以调理身子的药方递给王朗说: “这些药每日一副,十日之内切记不可过度劳累,如此十日之后便能恢复如初。” 对此王朗和王肃都深表感谢: “多谢先生,今日若非先生恰好在老夫府中,恐怕我们一家都要因元姬而寝食难安了。” 听了王朗的话后,管辂不知为何突然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不,这一趟对在下来说可谓是收获颇丰,应当是在下要感谢司空大人才是。” 王朗不明白管辂的话,便追问道: “先生所指为何呢?” 见王朗如此追问,管辂便请王朗就屋中所有的人都屏退屋外,然后自行将门关起来后才对他说:“不知司空大人可否将府中千金的生辰八字告知于我?” 虽然不知道管辂到底想要做什么,但王朗还是遵照他的话将王元姬的生辰写了下来,并交给了管辂,管辂看后先是一惊,继而笑道: “在下在刚进屋为元姬小姐诊脉的时候,就感觉到屋中有股不寻常的气息,后来看到元姬小姐的面相颇有将来显贵之兆,方才我看到了司空大人所写的生辰八字,几乎可以断定元姬小姐面有母仪之相,将来必定能够贵为国后。” 王朗知道自己格外疼爱的这个孙女从小就异于常人,可没有想到将来居然会嫁入皇室,贵为一国之母,这实在是令他感到匪夷所思。 正当王朗以为王元姬将来会成为曹魏下一位继承皇帝的皇后时,管辂却问及他关于司马师的事情: “敢问司空大人,那个叫做司马师的少年与曹魏皇室可有联系?” 还没有等王朗反应过来他的问题,管辂就自行否定了方才的疑惑: “不,就算是如此也不应该...” 被弄得一头雾水的王朗根本不知道管辂在说什么,但还是回答了管辂先前的问题: “司马师乃是抚军大将军司马懿与张氏的长子,似乎和曹魏皇室并没有什么联系。” 说罢王朗觉得好奇便问道:“他怎么了吗?” 管辂仔细回想着第一眼看到司马师的感觉,他也曾怀疑自己是否感觉出了差错: “很奇怪,我刚才看到司马师的时候,居然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帝王之气...” 若是寻常人说出这句话,王朗一定会认为他是在信口雌黄,可管辂虽然只有十八岁,但他师承左慈的高徒葛玄,而且幼年起便从没有算错过任何一卦,被平原百姓赞为神童。 可在王朗看来,司马师虽然天赋异禀、文武双全,的确是个可塑之才,但就算将来他再有作为、再位极人臣也不可能成为帝王,除非... 想到这里王朗不敢再往下去推测,因为他知道继续往下想的话可能会害死司马师全家。 这件事后来管辂和王朗再也没有对他人提起过,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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