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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27年(魏太和元年)二月,在司马懿被封骠骑大将军的两个月后,司马师和夏侯徽的第一个女儿降生于洛阳,取名为司马静。  司马静的出生让舞阳候府上上下下增添了不少欢声笑语,这对整个司马家来说都是件天大的喜事,同时身为司马静外祖母的曹氏和舅父夏侯玄也非常高兴。  当然作为司马静舅公的曹真对此也不能无动于衷,毕竟夏侯徽是她最为宠爱的侄女,所以在他得知了司马静出生之后,便和曹氏、夏侯玄一同作为娘家人前去看望,并且出席了司马静的满月酒席,他的谋士桓范也陪同前往。  魏帝曹睿出于对司马懿的宠信,虽然没有亲自出席满月酒,却委托前来赴宴的曹真送去了大批的赏赐,譬如金银绸缎等珍惜物件。即使心中觉得很不情愿,甚至感到别扭,但曹真还是代表曹睿将这些丰厚的赏赐一齐带到了舞阳候的府上。  司马懿得知曹真以及自己的亲家母都到了,便与司马师亲自来到了府门口迎接。  “不知长平候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见司马懿老远就给自己拱手作揖,曹真自然也不能在礼节上失态,更何况现在的司马懿与自己几乎处于平等的地位,于是也拱手回礼说:  “舞阳候客气了,徽儿算是我半个女儿,如今她为你们司马家诞下千金,我身为孩子的舅公又怎么能够不来呢?”  两人表面上非常客气,在外人看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的隔阂与间隙。  这时司马懿注意到曹真的身后出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便心怀好奇的问:  “不知这位是?”  曹真见状便伸手介绍说:  “此乃中领军尚书桓范,是我的幕僚之一。”  关于曹真所有的幕僚司马懿都派钟毓暗中调查过,当然也包括眼前的桓范。  在司马懿的眼中来看,唯一有能力限制自己、敌视自己的人,只有深受两朝先帝托孤之任的曹真,而“刘稷”想要显然已经将手伸进了曹魏的政局之中,那么他很有可能会隐藏在曹真的身后。只是目前从钟毓所搜集的情报上来看,这个桓范是沛国人,于建安末年经由何晏引荐进入丞相府,曾经担任过羽林左监,后来曹操去世之后便一直留在曹真的身边担任谋士,素有“智囊”之称。  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现他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就连他的家乡也秘密核实过了。  “下官桓范,拜见舞阳候...”  在曹真介绍完之后,桓范低着头向司马懿恭恭敬敬的行礼,而一直注视着桓范一举一动的司马懿,也迅速作出了回应:  “能够被冠以‘智囊’称号的人,只有当年辅佐秦惠文王和秦昭襄王的两代元勋严君樗里疾,看来先生的才智谋略定然异于常人,若有闲暇仲达定会拜访先生,还请不吝赐教。”  桓范十分谦虚的回答说:“侯爷谬赞了,在下不过是一介寒微书生而已,承蒙大将军不弃收留,‘智囊’二字实在愧不敢当。”  不知为什么,司马懿总感觉眼前的这个桓范身形很熟悉,似乎在那里见过,但他一时之间有想不起来。就在他仔细回想的时候,站在一旁的曹氏心中挂念着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颇有些站不住了,于是便对司马懿说:  “亲家公,不知徽儿和静儿现在何处?”  司马懿也意识到了似乎在门口站的时间太长了,于是便侧过身伸手引他们进门:  “光顾着说话了,来来来,诸位请进。”    看着正在安静熟睡的司马静,外祖母曹氏显得十分开心,她将其抱在怀中久久不肯撒手,直到司马静因饥饿发出嘤嘤啼哭声,才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回到了躺在床榻上的夏侯徽手中。  站在一旁的伏若歆笑着对曹氏说:  “静儿要是直到她有个如此疼爱她的外祖母,想必一定非常高兴。”  曹氏因为不能一直留在夏侯徽的身边照顾她们母女,心中觉得很愧疚,她握着伏若歆的手,言辞之中满是感谢之情:“这段时间徽儿母女多亏了夫人照顾了,这个丫头从小便被我和他已故的父亲给宠坏了,若是有什么不周到之处,还望夫人日后多多包涵。”  抱着司马静喂奶的夏侯徽撇了撇嘴道:  “母亲,女儿哪有您说的那么不堪?”  伏若歆和曹氏听后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曹氏坐回到了夏侯徽的身边,伸手轻轻抚摸着司马静的额头:“若是你父亲还活着,想必会比我更开心...”  想起自己的父亲夏侯尚,夏侯徽也不禁感伤起来,好在这个时候伏若歆将这个话题给岔开了,她对曹氏说:“夫人,再过一会儿宴会就要开始了,我们还是赶快过去吧。”  曹氏摇了摇头说:  “这样的场合有玄儿在即可,我就不过去了,还是留在这里多陪陪她们吧。”    满月酒宴准时开席了,司马懿、司马师父子与前来道贺的亲朋好友频频推杯换盏,场面看上去非常热闹,而一直跟在曹真身旁的桓范则不知何时悄然不见了...  他在舞阳候府之中来回走动着,此时整个府中上上下下都在为宴会而忙碌着,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直到他走到了□□时才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看到了司马孚坐在庭院之中的石凳上,而他的身旁则摆放着一根长长的木仗。  根据他所收到的情报来看,司马孚在中了曹洪的毒箭之后虽然命大没有死,但是却永远失去了光明,可是桓范却怎么也不相信,所以他才会选择跟随曹真以道贺为名来到司马家,目的就是为了亲眼确认司马孚到底是真瞎还是假瞎。  显然司马孚的眼睛直视前方,而桓范就站在他不远处的正对面,可司马孚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有人出现,他伸手在石桌上摸索着,直到碰触到茶盏后才缓缓将其端了起来放到唇边。  桓范轻轻迈动着步子,几乎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慢慢的向司马孚逼近。  当距离司马孚只有三四步的距离时,司马孚却突然开口说道:  “是凡儿吗?”  这时桓范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为了避免被别人发现自己他迅速躲到了假山后面。  “三叔,您的耳朵可真太灵了,我才刚刚走到廊道拐角,还没有看见你呢,你居然就发现我了。”  七岁的司马凡蹦蹦跳跳的来到了司马孚的面前,她努力的垫着脚拿着手中的糕点伸到了司马孚的嘴边,可因为身高的原因却始终够不到:  “这是我刚刚在后厨吃到的糕点,父亲说过您最喜欢吃这个,所以我就给您送来了。”  司马孚轻轻弯下腰微微张开了嘴巴,司马凡便将糕点轻轻放进了他的口中。  他细细的咀嚼着,然后笑着将司马凡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嗯,还是我的凡儿对三叔好。”  一直躲在假山后观察他们一举一动的桓范,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司马孚有任何的异样,他认为或许司马孚是真的双目失明了,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司马孚一直用右手端茶盏和抚摸司马凡的头顶,但是他一直藏在袖口中的左手,却握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    那么远都能听到司马凡脚步声的司马孚,又怎么会没能注意到有人在步步逼近自己呢?  早在桓范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司马孚就已经感觉到了一股熟悉而又冰冷的气息,起初他虽然还不能确定这个人到底是谁,但来者不善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他假装没有察觉但却时刻做着以防万一的准备,就在这时他察觉到司马凡正朝这里过来,为了使她免受牵连,所以才会故意装作没有发现,等到司马凡走了之后,这个人的气息也就消失了...    寂静的夜色笼罩着整个洛阳城,和曹真回到了邵陵候府后的桓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显然他并没有完全被司马孚的表面现象所信服,因为他最了解司马孚的能力多么强,他当初能够奉自己的命令隐藏在司马家多年都没有被发现,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就在这时,桓范听到了墙外有人在轻轻敲击窗框的声音,他站起身走到了窗户边将其打开,注视着靠在墙外的何晏:  “这么晚了,你这个游手好闲的驸马来我这里做什么?”  见桓范对自己态度这么冷淡,何晏露出了一副不满意的笑容:  “嘿嘿嘿,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帮你除掉了荀恽这个大麻烦,还遵照你的意思将你引荐给曹真,现在你对我这种态度,似乎有些落井下石吧,我的中领军尚书大人...”  桓范冷冷的回答说:“你除掉荀恽应该不光是为了我吧,若不是荀恽发现了你一直以来都暗中帮助曹植,你害怕曹丕会因此而降罪,又怎么会轻易答应杀他呢?”  何晏发现桓范已经注意到了自己杀荀恽的真实动机,不禁耸耸肩笑道: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不过当初你秘密接触我的时候,说司马懿的存在会让整个曹魏宗室走向覆灭,到那时我这个驸马自然也无法幸免,他真的有那么大的力量吗?”  “难道现在还需要我来证明这个事实?”  对于何晏的问题桓范已经开始有些厌烦:“你现在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虽然你身为金乡公主的驸马,不过荀恽也是安阳公主的驸马,一旦将你杀害他的事情公之于众,到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还有没有项上人头来戴这顶帽子...”  从桓范的口气之中,何晏明显察觉到他是在威胁自己,于是他摊摊手作出无奈的样子:  “好了好了,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你不需要动不动就掀我的老底吧?”  桓范扬起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不,我只是在提醒你罢了,但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恐怕想不让人怀疑都难。”  何晏没有办法只好悻悻离去,看着他走远了之后,一直躲在树后的黑影走了出来:  “他这样的人仗着自己的身份和那点才学,喜欢自作聪明,留着他真的好吗?”  桓范仍旧用他那冰冷的口吻说道:“这个人还有利用价值...”  黑影又问:“那司马孚?当初你因为他瞎了所以决定放他一条生路,现在你亲眼验证过之后结果如何他是不是真的瞎了?”  沉默了片刻后,桓范意味深长的说:  “只能说目前还没有看出破绽,但仍旧不能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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