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今早不曾发现?”柳叶问李达。
李达一愣,随即回道:“昨日是小人的岳父六十大寿,小人举家都去贺寿了,今日用了下午食方回家中。”
此话倒也合理,柳叶偏了偏头。卓元会意,着人前去查证。
柳叶又问小韩:“死因可查明?”
小韩回:“口中、咽喉、肺部皆有泥沙,确是溺毙而忘。”
柳叶又问:“身上可有伤痕?”
仵作回:“无明显伤痕,除了右脸一道刮擦划痕,再无其他。”
柳叶颔首回了声知道了,便去往孙武庚房中。
田峰已经带人在此盘查,翻箱倒柜,无非是几件半旧不新的衣裳,一套脏兮兮的被褥。可见孙武庚果真身无长物。
眼看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物什,众人正欲离去。柳叶一回头看见床榻上被掀起来的枕头,目光竟被方枕下的床单所吸引。
枕头是一个寻常不过的青布方枕,已经许久未洗,显得黑乎乎油亮亮。被掀开的枕头下,露出原本压在下面的床单。柳叶走到床前,仔细查看那褥子,也是许久未洗,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原本青色的褥子已经发黑,唯有枕头底下的显得稍微干净些。
柳叶端详了一会儿,再伸手仔细摸了摸。
方才站在门口回头看,日头偏西,从窗户洒进来几缕光芒,恰巧落在褥子上,那几个颜色稍浅的点才得以被看见。
卓元踱进来,见柳叶蹲在床前就着阳光细细查看褥子。不由得也凑了过来,“大人这是看什么?”
“卓主簿,你且来看。”虽然柳叶时常觉得他市侩油滑,但办起事情来倒也算得力,故而也并非十分不待见他。微微提起褥子上的床单,迎着夕阳可见一个分布不均的点,颜色较之他处要浅一些。
卓元看了看,继而将枕头也捡起来看了看,对应床单的位置,枕头上也有几个磨损的痕迹。忽叹道:“看来这孙武庚并非身无长物嘛。”
柳叶不解,问:“何出此言?”
卓元指了指床单上和枕头上的磨损点,道:“这明显是硬物摩擦而成。我来问你,是什么硬物会让人想着放在枕头底下?”
“你是说银两?”
卓元颔首:“银两,确切说是碎银,而且还不少。”指着磨损点道,“你看,若是银锭,绝没有这样尖锐之处,磨出来的痕迹也不该是点状的。所以必然是碎银。”用手比划了一下磨出痕迹的地方,“有半掌多,所以数量不会太少。”
柳叶沉吟:“赁房子时只因三个铜钱便失了择房的优势,说明孙武庚并不是一个有钱之人,那他何来这么多银两,如今这银两又去了哪里?”
卓元似有所思:“难道是谋财害命?”
柳叶摇了摇头,虽说天下巧合万万千,她也不会信孙武庚只是凑巧被谋财害命了。
正说着,派出去外围查访的衙役来报,说是昨日申时初刻,有人看见孙武庚沽了酒,买了不少吃食回来。
桌上确有未洗的碗碟,足有四盘,酱肘子和腰花已经所剩不多,花生米和蹄筋到还有半盘,一侧还有一只酒盏和一副碗筷。一只酒坛子在碗筷的对向,已经空了,显然孙武庚喝了不少的酒。
可是自斟自饮的话,为何要将酒坛放在一臂之外?
酒后失足,落进荷塘溺毙。合情合理,若无那消失的银子,还有饭桌上略显奇怪的摆设,案子兴许就这么结了。
原本打算从孙武庚入手,顺藤摸瓜查明宋二。这条线如今却成了断头路。柳叶不禁生出些许疑惑来。这衙门中难不成有人做了她的蛔虫,时时探查着她的想法?突的想起老张伯说方也特地交代他守住门口的事情。
过了连廊的小门,是为县令的居所,他人是不可随意入内的。为何独独那一日方也吩咐他守住门口?难道他知道有谁会来探听?对了,老张伯说捕头吴思远在那个时间来找过刘胜,却不曾说为的什么事,而他走后不久就接报说运河即将决堤……
这一切都是巧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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