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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审吴思远,并没有升堂问案,而是将人提到了政事房。

柳叶先是将吴思远上下打量了一番,缓缓开言:“吴副捕头,吴思远!”音量陡增,吴思远岿然不动。柳叶放缓了语速道,“本官与卓主簿、田捕头初来德清之时,还想仰仗仰仗吴副捕头,怎么,你这般是给本官一个下马威么?”

吴思远挺了挺脊背:“大人说什么,卑职不是很明白。”

“好,不明白是吗?那你且说说今日为何会出现在李达的小院里,又为何与甘志山在一处?”

吴思远回:“卑职是看大人为了宋二的案子焦头烂额,故而想再去宋二住处查看查看,看看是否能都找到一些线索,得以帮助大人破案。与那甘老板乃是不期而遇。”

柳叶淡淡道:“如此说来,是本官冤枉了吴副捕头?本官应该为吴副捕头的忠心和尽责感激涕零才对,是吗?”

“这都是卑职该做的。”

柳叶冷笑了几声:“吴副捕头,小五让本官替他说声多谢,那日的酒菜让吴副捕头破费了,回头有机会的话他会买上好酒好菜送进牢中回请与你的。”

吴思远不屑:“他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两腿泥的乡巴佬披上了官服么?说白了还不是一只狗,呸。”

柳叶不恼:“是,他就是一条狗,德清百姓的狗,大宋江山的狗。而你呢,连狗都不如,狗尚且懂得忠贞不二,哪像你,吃里扒外。”

吴思远面色微红,双目圆睁:“柳大人,我晓得你最会探查人心,但是你却看不见吴某人的一片赤子丹心。”

柳叶挑了挑唇角,想起了卓元说过的一段韵事:“看得见看得见,哪能看不见呢。前一段仵作杨多不在家,你不是袒胸露背给他老婆看了么。他都跟我说了。”在大宋,通奸乃是重罪,轻则斩首,重者凌迟。

吴思远气得发丝都要立起来了。若非被枷锁禁锢,恨不得冲将上去将任撕成碎片。“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吴思远再不济,也不曾打过他人之妻的主意。”

柳叶见他面色紫涨,气血皆冲往脑门。暗暗吸了口气了一下,突然道:“速将毒镖解药交出来。”

吴思远脱口而出:“此毒无解。”

政事房内沉寂了片刻,继而是吴思远发出苍凉一吼。

柳叶早已料到吴思远并不会轻易招供,而自己手中没有能将他一击即中的铁证,若是任凭他来回狡辩,怕是要延误时间。故而,用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与他。扰乱他的心绪,激起他的怒意,人一旦发怒便容易自乱阵脚。

果然奏效。

一刻钟后,吴思远已经颓然瘫坐地上。“大人,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柳叶在圈椅里坐定:“你且说说看,若合情理,本官自会应允。”

吴思远感激:“谢大人。小的自知罪孽深重,已无活命之路。但求大人,将小的妻小送回老家,不要告诉我儿子他爹都干了些什么。”说到儿子,吴思远一改强势之态,双手捂面,无声流泪。

柳叶应允:“可以,本官今日就派人去办此事。”

过了半晌,吴思远松开双手,深深吸了口气,“谢大人。”

接下来的供述再不用柳叶发问,他自动交代。

一年前,甘志山找到了吴思远,让他去帮忙运一批货物到德清,并从水路抵达小虫子巷的小院后门。“因为先前家母重病之际,一味极罕见之药无处可求,巧遇甘志山,他慷慨相赠,才令家母转危为安。受过他的恩惠,我自是肝脑涂地。”吴思远苦笑了一声。

运来的是十口大箱子。吴思远掂了掂,挺沉。虽然心有疑窦,秉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心,他并未过多关注里头是什么。直到最后一只箱子上岸,抬箱子的人滑了一跤,竟然把箱盖的榫卯摔裂了。白花花的银锭撒了一地。

“后来,那些人就莫名地消失了。一个艄公,几个力士。”吴思远目光定定,略含凄凉,“甘志山说既然我已经得知内里物什,铺在我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跟力士艄公一般,永远消失。另一条就是跟着他一起安享荣华富贵。”

柳叶:“他可曾说过那些官银是何处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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