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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宁俊生已经呆若木鸡,他想不到方也竟然还活着,更是万万想不到枕边最宠爱之人居然是敌人。气血冲顶,他已然失控,一把掀翻了身边案几,扑向柳叶:“柳树小儿,我宁某人岂容你这般欺凌。”

说时迟那时快,田峰身影一闪。继而是一声哀嚎。再定睛看时,宁俊生已经被牢牢钳住,动弹不得。

尽管如此,他依旧垂死挣扎:“柳树小儿,你区区一个七品县令,何来权力拿下我这从五品知府?”

柳叶挑了挑唇角,从袖中掏出一物,展开在他眼前。“的确,下官区区一个七品县令,何来权力拿下上官。但是这个够不够权力?”

宁俊生不可置信,“枢密院的令牌?”冷笑一声,“此物可以助你借来厢军,却不能让你拿下上官。”

柳叶伸进袖中又摸出一块牌子:“这个,可行?”

“刑部的令牌?你何来此物?”继而恍然,“原来江为东来德清就是给你送这个来的,可是你缘何拿我,得拿出实证来。”

“鱼肉百姓,倒卖私盐,贪赃枉法,哪一条不是血债累累?哪一条都够你砍十八回的。”柳叶负手而立,气势昂然,“每一桩都是铁证如山,不过……你想看的话就到三司会审时吧。”拂袖而起,留下一句“自作孽不可活也。”径直而出。

这边卓元请回来的南路厢军已经全面掌控了湖州府衙一众人。

卓元则领人在别院中搜查。

“我的乖乖,这些好东西怕是放进御书房都不差。”书房中字画、古玩、文房四宝……皆是上上品。卓元从书架上拿下一份字帖,翻动几下,悄然往怀中塞去……

“卓先生,主簿大人。”身后陡然响起一声呼唤,卓元的手一抖,那字帖抖落到地上。是王羲之真品。

一只白皙的手捡起那份字帖,“卓大人,这是顺手牵羊?打算中饱私囊?”柳叶端详着字帖悠悠问道。

卓元讪讪一笑:“不是听闻柳兄对书法极有造诣且爱字如命么,我这是想给柳兄留着呢。”

柳叶眼含讥笑:“子初窥人之术真是登峰造极。”随手将字帖往桌上一放,对几个正在清点的文吏道,“这所庄园内的所有物品,无论巨细,逐一登记造册,少了一样拿你们是问。”

文吏应着,悄悄瞟了卓元一眼。

卓元倒也做出一副坦然状,耸了耸肩,从衣领处拽出把折扇,打开来摇了一摇,“看什么看,柳大人吩咐的没听见啊。”几名文吏赶紧埋头干活去了。他往前走几步,行到柳叶身边,讨好地给她打着扇子,“伯植兄啊,柳大人,这宁俊生已然拿下,他纵是有百口,也是脱不了罪责的。此案一了,不知兄作何打算呢?”

柳叶愣了,作何打算?

柳树的冤屈尚未查清,罢休自是不能的。可是此事不是宁俊生所为,那又会是谁呢?心中千回百转,出口却是清清淡淡,“卓大人操心过多了吧。”

卓元自顾继续操心着:“留在德清任上,不足以体现朝廷对有功之臣的奖罚分明,啊,搞不好吏部会让柳兄接任宁俊生,知湖州府。”

“留在湖州?”柳叶的心咯噔了一下,柳树之事若非宁俊生所为,那罪魁极有可能是在汴京,留在湖州,放任罪魁逍遥法外?她,做不到,“若是我想回汴京呢?”

卓元面露喜色,“我就说伯植鸿鹄之志岂能安于一隅,回汴京好,回汴京好。”

回汴京好?

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集结在空中的云团渐次散去,一条白雾犹如飘逸的腰带,环绕着翠绿的山峦缓缓上升。不多时,第一缕晨曦便从山上探出头来,山头竟然架起了一架七彩的虹桥。

宁俊生已经收监。柳叶与卓远寻了一处干净的粥铺,要了些包子白粥正欲用早饭。

田峰骑着马急匆匆赶到粥铺,来不及下马就喊道:“大人,柳大人,圣旨到了,圣旨到了。”

柳叶丢下才咬了一口的包子,急急起身,“圣旨在哪儿,速速带我去。”走了两步,见卓元依旧岿然不动,“还不快些?”

卓元一反常态道:“那圣旨是颁给伯植兄的,与我何干。此处清粥可口,包子香浓。大人你没口福,我可得好好品尝。毕竟忙了一宿了。”

柳叶无暇与他计较,只能先随田峰而去。

看她远去的背影,卓元那慵懒无所谓的表情瞬时变得严肃,眸子划过一丝厌烦,手中的竹箸一扬,一声入木之声,竹箸已经插入隔断处的柱子里头。冷喝一声,“出来。”

从隔断后缓缓出来一个人,素衣罗裙,清冷的面部带有一丝复杂的神色……

柳叶赶至州府衙门,看见并不是向来传旨的宫里黄门,而是一身铠甲加身的大将军。

田峰为柳叶引荐:“这是殿前司木都点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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