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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夏意未尽,汴京已经秋意丛生。

柳叶回到汴京已有半月,除了到吏部注拟之外便一直呆在天青寺外一座小宅中。宅子是吏部的资产。有州郡官员入京注拟,吏部又暂时无有合适空缺之时便会安排官员暂住于此。

回京那日,天还不算晚,斜阳洒金一般将这大宋巍峨的都城渡上一层光芒。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柳叶百感交集,离母亲近了,思念之情反倒更浓了。奈何柳树的户籍表明他居于郎州,在汴京并无亲眷。故而,只好随了吏部的安排。

因为已经卸任德清县令,宁俊生案已然转入刑部,没有刑部之令,不必也无权再过问。故而,在吏部发出新的任职文书之前,柳叶乃是一名候缺之官,闲散。

小宅位于蔡水边上,窗前便是柳堤疏岸,晨来闻捣衣洗菜,晚来有舟船溯流,清静中却不寂寞。柳叶已经忘了有多久不曾如此安逸,晨来吹吹晓风,晚来画画疏柳落红。

话说如凝,以柳叶的丫鬟身份跟随左右,晨起洗手作羹汤,晚间卷袖掌灯磨墨,。

在外人的眼里,这就是一对少年情侣,交颈鸳鸯。

“其实,你不必如此照顾与我。”思量许多日之后,在画完又一幅疏柳图之后,柳叶如是说,“我从不曾将你看作丫鬟。”她想委婉地告诉她,不必时时伴其左右,实在是难以自在。

如凝闻言,蓦地抬起巴掌大的小脸来,烛光下,两颊飞起红云,眸中闪烁着惊喜,嗫喏片刻后低声道:“奴家……配不上大人。”

于男女情爱之事,柳叶实在不谙。更何况这是女女之间。

“屋内有些闷,我且出去走走。”柳叶丢下狼毫,狼狈而逃,在门口绊了一跤,幸亏双手抓住门槛才没让身子摔出去,后头响起的如凝惊呼声。一瞬间,柳叶已经感觉到如凝的纤手就在旁侧,忙躲开了去,匆匆丢下一句“你早些歇了,不必等我。”便落荒而逃。

走了不知多久,也不知多远,只觉得身上微微发热,额头冒出细碎的汗珠,方才停下。

待停下脚步,柳叶方发觉自己正立在一座楼前。丝竹绕耳,曲乐动人,习过歌舞的她不由得被吸引,驻足不前。

“客官,这边请!”门口招揽的小哥笑眯眯迎着一个个人往里走。

那丝竹之音竟然如此耳熟,柳叶不禁抬脚往里走去。

“客官,您可有席票?”门口的小哥依旧笑眯眯,客气地拦下柳叶,“锦乐坊的坐席有限,凭席票方可入内。”

柳叶再看旁侧,原来每个人的手中都有一方特制的牌子,将牌子交于门口的小哥,小哥便会着人将其领到相对应的位置落座。

柳叶略尴尬,拱手道了声歉,便要离去。蓦地,身后一把清亮而沉稳的声音响起:“这位公子与我是一道的。”

接着,有人亮出一块较之其他更大些的牌子。

小哥没接牌子,倒是深深躬下腰来:“原来是宋公子的朋友,怪小的有眼无珠。”连忙对柳叶作出请的姿势,“这位公子,是小的无眼了,您快请进。”又对那宋公子道,“茶已经备下,此刻应该将将好,宋公子请。”

柳叶抬眼打量了一下宋公子,十的样子,高高瘦瘦,面如银盘,眼若星辰,双眉入鬓,五官如削,好一个年轻俊俏郎。更有那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大度雍容,一时间竟然瞧得愣了神。

“这位公子,请。”宋公子做了个请的手势,邀柳叶一同进去。

柳叶晃了晃神,忙拱手回道:“宋公子请。”

此时跟在宋公子后头的一个十来岁小公子嘻嘻笑道:“哥哥,哥哥,你瞧这位公子,竟然脸红了。”

闻言,柳叶更是发觉自己脸面微烫,忙用手扇了扇风,“适才走得急了,有些热,失仪了。”

宋公子揉了揉小公子的头,嗔怪道,“佶儿,你师父没教你,非礼勿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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