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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重阳,遍插茱萸登高望远。

然,高太皇太后尚未出头七,举国吊丧,一切皆免。青坊街也是前所未有的冷清,歌舞休,行人止。丝乐之事从皇宫到各权贵之家再到平民百姓,皆是不可提及的。

锦乐坊难得如此清闲,因为闲了,坊中的歌舞乐人们正好趁时访亲会友。

梅姐生在锦乐坊,长在锦乐坊,无友可访,每日里只是慵懒地坐在窗前,看着门可罗雀的前厅,嗑一嗑瓜子聊以打发时间。自祖奶奶起,这里便是日日笙歌,夜夜丝竹。在她的记忆力,唯有先帝驾崩之时歇过几日,却也不像现在这般冷清。

留在坊中的除了梅姐,也便是二苇子和小翠,还有清菡。

二苇子早对小翠有些意思,正好趁着此时得闲邀请她一道出城登高。

小翠啐了他一口:“你要是活腻了,自己寻死去,别拉上我。”

二苇子:“难得近日坊中清闲,好意邀你出去走走,却被你活活咒骂。”

“你可知为何近日如此清闲?那是因为太皇太后驾崩了。此时,你倒是兴高采烈地去登高望远,头戴茱萸,若是让好事的人逮着,随便告到开封府或是大理寺,你的脑袋还要不要啦?”小翠斜了他一眼,扭着身子走开了。

二苇子摸了摸怀中的一个小纸包,那里是跟一个游方术士花三十个铜钱买来的药。人家告诉他,只要将此药放入水中给人喝下,便可遂了心愿。常日里,锦乐坊中日日繁忙,从辰时起一直到亥时末刻都不得闲,他总也没机会给小翠喝下此药,遂得心愿。本想趁着得闲诓她出去而后将生米煮成熟饭,看着也是要落空了。

二苇子摸了摸脖颈,觉得保住脑袋的确是比遂了心愿更加很重要。

清菡姑娘,便是原先润王府里的丫鬟英儿。自幼被卖身为奴,早没了家,唯一交好的便是柳叶,如今却也是不得随意相见的。

落下闲来的英儿瞧着的花儿渐渐凋谢,竟生出许多感伤来。

当日,柳叶出得府去,留了她在王府。不多久,赵颜病逝了,偌大一个润王府也成了树倒猢狲散。佟氏出了家,留下阮氏掌管风雨飘摇的王府。一众下人被遣散,唯余原本在阮氏面前得了好的几个。她自然是在遣散之列,幸好有了一身的舞技,倒也不曾沦落到露宿街头。

可是一想起柳叶,她的心里莫名地生出一些情绪来。

初时,得见柳叶,她是欣喜的。后来无双姑娘的名声远大过清菡姑娘时,她在心中告诉自己:你尚有进步的空间,何况那是你亲如姐姐的叶儿啊。

直到宋公子送来的各种奇珍异宝堆满梅姐的房间时,她的心中竟找不到当初对着叶儿姐姐的那份情感。有时她还会想,若是没有无双,宋公子是否会看见她?

想得多了,便以为真是无双抢去了她的一切。渐渐的,每当柳叶来锦乐坊,她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去。

如今的柳叶已经平步青云,当上了大理寺的少卿,为何还要觊觎这锦乐坊的头牌之位。有时候她的心中竟然会滋生出丝丝恨意。

柳叶哪里晓得英儿的心思,只想着如今因为治丧,万事搁置,正好得空前来探望她们,也正好与梅姐商议一下“宋公子”约她一同赴无双宴的对策。

“什么?宋公子约你一起赴无双的宴席?”梅姐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这,这不是胡闹吗。”

柳叶无奈摇了摇头:“所以我不得不前来与梅姐你商议,看如何应对。”

梅姐将手中的瓜子往旁边的桌上一放,拧着眉:“难道你就不可以推脱宋公子么,就说你衙门里头有事走不开,或者要去抓贼,对,就说要去抓拐孩子的贼,不能陪他见无双。”

柳叶苦笑着摇了摇头:“推不了,非得跟着见不可。”

梅姐泄了气,往椅子上一坐,“那么,可不可以无双姑娘再不出现,就说无双姑娘远走他乡,或者干脆就是死了?”

柳叶摇了摇头,“原先宋公子每次前来,锦乐坊不都是说无双归期遥遥么?可是前几日宋公子的人来问,锦乐坊的回话是无双不日便会回京。是以,梅姐这一说也是行不通了。”

梅姐:“何人说的?”

“何人说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圆了此事。虽说如今太皇太后驾崩,举国不得兴乐事。可是吕相与中书省的大人们商议将守孝三年改为以日代月,不过月余孝期一过,宋公子若是提出见无双姑娘,谁可都拦不住了。”

梅姐甚是恼,“柳叶儿,要不你这官也别做,咱们姐妹去往江南,去塞外,何处谋不得一口饭食?”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柳叶摇了摇头。梅姐急得蹦了起来,“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说,如何是好?”

“兴许,我可以帮忙。”英儿拢着袖缓缓走进来,对着梅姐和柳叶各施了一礼,“英儿一直跟随叶儿姐姐雪舞,叶儿姐姐的身段倒也是学了几分。到时候我便扮成姐姐的样子,姐姐再寻个由头让宋公子远远看上一眼就是了。”

柳叶莞然,“英儿妹妹,谢谢你。”对梅姐,“妹妹所言甚是,只要远远地先看上一眼,我再寻个由头早些离开,不要让柳少卿和无双同时出现不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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