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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她也是旧识!”卓元狠狠踢了一脚墙壁,声响让一直蹲坐在墙根的异修抬了抬眸。

床上的柳叶,此时正在虚幻中跋涉着。

瓢泼大雨,一直在下。

山道难走,一辆马车却在此中疾驰。夜是暗的,车前的风灯摇晃不定,驾车的人却依旧丝毫没有减慢的意图,一路飞奔。

这个场景入了柳叶的眼,颇觉熟悉。

马车疾驰进了一座小镇,停在一家小铺子跟前。那是一家极小的铺子,半数门板已经上好,唯余一条缝隙,透出一些光来。

有个劲装戴斗笠的健壮身影,一闪身从那窄窄的缝隙中入,出来时,手中提着食盒……

驴肉火烧!

柳叶陡然出口,惊得自己都愣住了,

她为何会知道那黑衣人的食盒中有驴肉火烧?

黑衣人矮身进了马车。柳叶目及之处竟然也跟着进了车厢内。

小几上的烛火在摇晃中气若游丝般明灭着,一个瘦小的女孩儿蜷着身子靠在车内。柳叶听见她说:“若顺利回到汴京,这碗火烧我分你一半。”

那黑衣人低声回了一声好。

这个场景,为何这般熟悉?

来不及细思,场景已经变幻。

树林,雨幕,火把,刀兵……

这是许多年来经常出现在梦里的场景,以往梦见的时候,自己总是一副旁观的模样。而今日,自己却是身在其中。

柳叶盯着自己玄色的袖口,一截细白的手臂露出衣袖,手中还握着吃剩的一点烧饼。车外,雨声、兵器相撞的声音,马的嘶鸣声,呼痛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不断地冲击着耳膜。

须臾,好似安静了许多,接着听见有人在说话。

“木都点检,怎么样,还要继续打么?”

而她身不由己的微微掀开侧帘,轻轻呼唤一声:“木青。”

“木青,我要你活下去。”

木青!

原来那个时候我便认识你了!

木青,我要你活下去!

不知说了什么,木青在焦急而不安地劝说着,“切不可乱想,你可说过到了汴京分木青半碗火烧。”

她的手伸进怀中,取出一个木头玩偶来,那是佣哥哥送给她的,可是她不小心给弄坏了,只剩了个身子。她把它交到木青的手中,说“你一定要保护好佣哥哥。”

有泪从眼角淌出,心中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一般,酸胀酸胀的,憋闷喘不出气来。

忽而,她觉得自己身轻如燕,竟然飘进了虚无中。

良久,再入眼帘的是春光明媚,一派葱荣生机。一座小楼掩在花丛湖柳中。

这不是艮岳的听雨楼么?

忽闻稚嫩的童音道:“佣哥哥,今日栽下芭蕉,来年可能听雨了?”

转过一丛蔷薇,柳叶看见一个小女孩身着浅粉小袄,挽着袖子在为芭蕉培土。旁侧略高些的男孩道:“自然,今日移栽了,明年必定能长这么高,”男孩比划了一个高度,觉得不够,又踮着脚尖往上比了比,“兴许能长这么高。”

小女孩弯起眉眼,道:“那来年春天,等有雨的时候,我们就歇在小楼里听雨打芭蕉,好不好?”

小男孩,“好。”

小女孩又道:“佣哥哥,切莫忘记了。”

小男孩拍了拍胸膛,“大丈夫言出必行。”想了一下,“干脆,我奏请父皇,把这座楼改名叫听雨楼,这样无论如何我也是不会忘了和静儿的约定。”

静儿?

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突起的一阵风,迷了眼睛。等风过的时候,哪里还有静儿和佣哥哥。只剩下柳树的身影。

他背着她往前行去,她追在后头喊。

他微微回首,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啊。”他没有叫她叶儿,也没有叫她妹妹。

在三步外,他对着她作揖,“我的母亲来了,我须得去接她。”看着她的眼睛道,“接了母亲,我们一家也就圆满了。”

她张了张嘴,想问一问赴任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柳树头也不回的走了。

都不等她叫一声兄长。

柳树走后,她看见了漫天的红色,母亲在血红里面说“你不是柳叶,不是柳叶……”

她不是柳叶!那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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