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意识到或许之前是自己太一厢情愿了。 现在的她有点害怕去看他的脸色。和平时判若两人,是她自己一时被惊喜冲昏了头脑,没有往深处想,现在一回想,果然漏洞百出。 孔栎冬这个人,只要自己在的情况下,制造惊喜一定不会假他人之手,和晚餐一样,哪怕再忙他也会抽出时间,给她亲手准备一顿晚餐,准备好礼物等着她回家。 突然送花的场景并不是他的风格。她想到了另一个人。 他的眼中寒意迸现,刚才还在切牛排的刀叉在磁盘中发出突兀而刺耳的声音。她抬头想去看看他的表情,他却直接站起身,越过她,大步走出他们的家,脚步声中蕴含着未发的怒气。 大门在关上的一刻发出巨大的声音,这声音让林枝语的心跌倒谷底。 这么长时间以来,孔栎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生气的时候,大多数时候他的脾气都还算好,她经常会让他为难,他的脸上最多的表情就是无可奈何。 久而久之的,她都忘记了他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脾气的人。现在的他,让她有些陌生,甚至让她怀疑,自己所认识的孔栎冬是不是在哪个环节出了什么偏差。 她还保持着夹着牛排的姿势,牛排不知何时已经掉在了碗边的桌子上,上扬的小臂耷拉在桌边,她把脑袋搁在双手之间的桌边上,已经长过肩膀的头发瞬间挡住了视线。 门外,孔栎冬并没有走远,他靠在深褐色的防盗门上,情绪不明的看着自己脚下的瓷砖。 他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的失态,会为了女朋友收到别人的花开心而受到刺激,他甚至害怕听到林枝语的任何解释。 从西裤口袋中掏出一包烟,这是下午王昼宣来他办公室时带来的,他当时不想要的,他没有烟瘾,也很少抽烟,王昼宣却说或许就需要了呢。 一语成谶,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在手上绕了一圈才慢慢的放在嘴边。 摸索了半天,自嘲般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打火机。 他贴在门上,一样的姿势冷静了很久,等到自己的心绪终于平静,才伸手把嘴上未点燃的烟取下,手指收缩,烟瞬间变得皱皱巴巴。 抬手仍在楼梯间的垃圾桶里。 拿出钥匙开了门。 林枝语依然保持着趴在桌子上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走上前,弯下腰,把她完全的抱在怀里,直起身子将她抱离椅子。 她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 他把她放在沙发上,自己也坐在旁边,保持着将她搂在怀里的动作,想要看看她的脸,却被她一偏头躲开了。 “好了,是我的错,不该什么都不问留下你一个人在房间的。”他紧了紧手臂,在她耳边轻轻的道着歉。 她却不是因为生他的气流泪,说穿了,她还是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悲哀。一到感情,她就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像是身体内没有发育完全的部分。 她气自己,本可以用几句话带过的问题,却因为自己开不了口让事情陷入僵局。 转过脸,胡乱的亲在孔栎冬的脸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亲在了哪里。 孔栎冬楞了一下,以为她是在等自己承认错误。 哪知她却突然挣开他的怀抱,身子坐正,拿手背揩去了眼角的泪水,“你不要这样行不行!你真的不要对我这么好!” 她没控制好情绪,喊了出来,“真的,求你别对我这么好,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掌之中,“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刚才的事我们都不要去想了,我们两个人都有错好不好,我是男人,更应该懂得宽容。” “不是这样的!我们两个人是平等的,你不应该将就我的,我有错你就应该指出来,但是不要和我冷战,你有错我也要说出来,这样才是平等的恋爱。”她一脸倔强。 “可是爱情是不需要平等的,爱就是爱,哪里有什么标准可以衡量,你仔细想一想,我的那些错误你真的都会指出来吗?”孔栎冬不赞成她的说法,慢慢的引导着她。 “爱是包容,水至清则无鱼,如果我们每件事都一定要分出青红皂白来,那就不是爱了,你看你明明都在包容着我,怎么能要求我不包容你呢?” 这段爱情中,除了林枝语之前不同意结结婚以外,剩下的他们都无比契合,这不需要用什么特定的标准来衡量,爱情本身就是没有标准的,爱了就是爱了。 他知道,她一直以为他是因为她家里人都不在了,他才对她那么好的。 她错了,他不是什么大善人,要不是因为对象是她,他不可能迁就别人。这件事虽然她不说,但她知道这是她的心结,也是他不愿意结婚的关键所在。 “既然今天说到这里,我就和你讲清楚,这些话我就说一遍,我希望你记在心里,不要在因为这些为难自己。”他握住她的双肩,郑重其事的看着她。 “我不是因为姥姥去世,你在这世界上没有亲人才对你好的,是因为对象是你,我才会这样做,我不是大善人,世界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我不见得会搭上自己的一生来做承诺。” “我想和你结婚,不是因为觉得你可怜。你以为的想要负责,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更多的是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和你一起度过余生,你知道吗?” “我只是普通人,比你年纪大,也会害怕你有一天离我而去,会遇上比我更年轻更好的人,迫切的想把你留在身边。” 他很少这样郑重其事,这些话远比我爱你更令她感动,她的心结原来他都明白。 她的所有担心全都是庸人自扰,这段感情里,不清醒的从来都是她一个人。 “你这算是求婚吗?”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有些怯怯的问着他。 他却是没有反应过来,他这些话确实像是在求婚,虽然现在不是求婚的好时机。 没有鲜花,没有戒指,甚至餐桌上的饭菜都已经凉了。 他却觉得时间刚刚好,一切的设计都不如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他缓缓的点下头。 她一直紧紧地盯着他的脸,不敢错过任何一个表情,就在这一刻,她浑身充满了勇气,她握紧这坚定,害怕勇气稍纵即逝。 看到他的点头动作,她扬起大大的笑脸,“好,我答应了。” 本没有想过得到肯定答案的孔栎冬被她的笑脸晃到,一把抱住她,“你再说一遍,我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好,我答应了。”她也紧紧地搂住他,坚定的重复着自己的回答。 两人紧搂着彼此,仿佛这就是余生。 * 半年后,A市的秋季悄然而至。 孔栎冬的公司在忙碌中终于上了市,筹备了很久的项目完成,整个公司都水涨船高,规模相较于上半年,也扩大了不少。 公司大了,孔栎冬却得了闲。 说起来,还要感谢魏夏星的出谋划策,上半年俞缈和他能迅速结婚,也是少不了他自己的手笔。 打从听他们要结婚开始,孔栎冬就敏锐的嗅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在结婚前把他拉出来讨教讨教。 两个老狐狸过招,无往而不利。 也是打了擦边球,利用了许光昀的出现,才火速的说服了林枝语。事后,心里还是觉得不妥当,精心准备了一场求婚仪式,在两家的亲人面前郑重的做出了承诺。 如今,他们已经确定了婚期,决定放在明年的四月,他们相识两年的那天结婚。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林枝语已经成为了一名正式的编辑,学校的课程压力小了很多。宋一可下半年从国外回来,林枝语结束了代课。 宋一可一来上课,就接到了各路人马对林枝语的表扬,其中不乏一些老教授,趁着闲暇,去听听宋一可的弟子的课,本是带着考察的意味,没想到结果却是不错。 听完这些评价,宋一可和谢安章提了提,谢安章倒是觉得林枝语留校当老师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谢安章最近和叶之青经常在一起,为的也是孔栎冬和林枝语的婚礼,自打知道林枝语同意结婚开始,叶之青脸上的笑容就没了落下来过。 现在走路都是扬眉吐气的,她的孩子虽然这么多年没动静,但是效率高啊,这不才刚在一起一年就准备结婚了,一憋就憋了个大的。 她自告奋勇的接手了结婚的各项事宜,现在就已经操持上了。儿子说婚纱和礼服还有戒指会自己准备,剩下的她就全权负责。 谢安章算起来就是孔栎冬未来的丈母娘了,婚礼前准备请她来也是理所应当的。 两人在正在选酒店,虽然不用现在就定下来,但是她们对包酒店的宴席没什么经验,准备提早就开始了解了解。 看了不大一会儿,谢安章的脸上透露出疲惫和担忧。 “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最近没休息好吗?”叶之青拉着她的手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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