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何倾言辗转难眠，以至于第二天去到学校，老师一喊下课，直接趴桌子上熟睡。 一直到中午她才稍微回过神来，和孟璇一起去食堂吃饭。 “你就喝粥，能饱吗？”孟璇看了一眼自己餐盘里的菜和何倾言面前的一碗粥。 “没胃口。” “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今天怎么困成这样，王静的课你都快趴下去了” “没什么，就睡不着。” “我以为你会睡得挺好的” 一份餐盘放在何倾言旁边，拿餐盘的人同时落座。 何倾言看了一眼身旁的人，不说话，默默喝粥。 “你们两昨晚干嘛了，该不会？”何倾言看到孟璇狡黠的眼神就知道她又想入非非了，不过这次，她想对了。 “ 没有，我就昨晚失眠” 说着，陆清风不拆穿她，自顾自的把自己餐盘里的宫保鸡丁拿出来，放到何倾言面前。 “你干嘛？” 何倾言没给他好脸色。 孟璇顿时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一样，这时候溜吧不合适，不溜吧又尴尬。 “就喝个粥你等着下午被送医务室吧，胃要不要了，快吃。”陆清风脸色也不好看，孟璇就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人，何倾言最后拿起筷子，默默把菜吃完，然后放下筷子就走。孟璇是看明白了，这两人，有猫腻，不简单，不简单啊。 后来，何倾言一直趴在桌子上，孟璇看得跟明镜人儿一样。 何倾言以前不知道，陆清风脸皮够厚，哪都能碰到他，阴魂不散。不就是被告白了，她为什么要怕他！何倾言自己也想不明白了。 开学典礼那天，何倾言磨磨蹭蹭出了门，她不想去的，仔细想想也知道，12班里全是年级前30，把奖学金都包揽了，她去也只能在台下坐着，给人鼓掌，不是说她不大度，而是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也怪她，睡过头导致的后果。 滢滢上学期发挥得还不错，拿了个三等奖学金，高兴坏了，硬要何倾言去见证她上台领奖的重要时刻。 大家都在礼堂里就坐，孟璇不愧是好同桌，给她占了座，一进去就看到孟璇朝她招手。 “你待会儿要上台，东西放这里，我帮你看着” 何倾言小声说到。 “好，待会儿请你吃冰沙” 孟璇放下包就往后台走了，12班的座位区就剩下何倾言和另外两个解读的同学了。旁边班级的人和何倾言认识还打趣道: 你们班人也太少了，都上去领奖去了” 何倾言笑了笑:“优秀嘛！” 然后自顾自的拿起耳机听歌了，开学典礼一向最费时间，老师讲话讲很久，看别人领奖也要很久。突然，右边耳机被人摘掉。何倾言下意识往旁边看，陆清风面色从容的坐在她旁边。 “你们班不是在那边吗？”何倾言戳了戳他。 “我不坐那里” 是，何倾言忘了，陆清风从高一来开学典礼从来没有在班级里坐下过，因为，他是学生代表，领完奖要接着发言，发言完基本也就结束了，哪里还要回班级。 “又是你发言，每次都是你，看都看腻了” “今年换了” 陆清风说完示意她往舞台那边看。石文雅正在和老师商量走位的事情，代表换成石文雅了啊。 “ 怎么，伤自尊了，在台下看着心里不舒服？”陆清风有本事，她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她不是嫉妒，是不敢，她有傲气，她也有资格站上去的，这丫头，太固执。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何倾言收了耳机，笑道。 “ 不甘心就明年给我站上去，我等着你” 陆清风说完就朝后台走去了。 典礼开始了，一如往常，教导主任总结上学期情况，校长讲话，颁奖，学生代表发言。放眼望去，领奖的人里文科理科对半分了，都是她认识的人，陆清风在人群里极其显眼，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看 到滢滢的时候拿起相机拍了张照片，滢滢笑得特傻。 结束之后，在原地等孟璇。班上的人都回来了，王静说大家一块儿上台拍个照，孟璇拉着何倾言跑上了台。一声茄子，拍照结束。 “倾言，我们来一起拍一张吧” 何倾言把相机交给旁边一个男生，和孟璇站好，准备好了拍照。 “哎，拍照怎么不带我”石文雅凑了过来。 “我也要” “我来了” 于是挤成了一群女生的合照。 和孟璇一起走出礼堂，滢滢和陆清风站在礼堂外，看到何倾言，朝她挥挥手。 “言言，我们等你拍照呐，孟璇快来” 四个人，一起，在礼堂门口拍了合照。 后来孟璇爸妈来，就先回去，说请吃冰沙下次兑现。滢滢一直好奇两个人有没有在一起，把陆清风支走就开始问题轰炸。 “ 你们在一起了吗，你同意了吗？啊？陆清风怎么跟你说的？” “你怎么那么八卦” “我到憋了好久了，我去年就想跟你说了，陆清风不让！” “去年？什么时候？” “就是去秋游的那次，回来我就想跟你说，陆清风不让我说。” 去年秋游，是高一大家刚入学一个月，班主任组织一起去秋游，增进感情。她记得那次没什么异样啊。 陆清风慢悠悠的回来，何倾言跟汪滢说，没有在一起。陆清风也猜得出来汪滢想干什么，他无所谓，话语权交给她，她说什么他承认就是了，无关紧要。 只是陆清风不知道话是谁传的，同学间开始流传，陆清风和何倾言在一起的事情，或许是他往文科班跑得太勤了，后来渐渐谣传成何倾言倒追陆清风，追不到，才转去了文科，老死不相往来。何倾言是从孟璇那里听说的，连石文雅都过来问她了，当时在座位上，几个女生把她围着。 “没有，我们没有在一起。” “那你是真的追他追不到才来了文科班吗？” “当然不是，文雅知道我理科太差了，才来文科的。” 后来谣言又传成何倾言爱而不得之类的，连理科班都人，时不时都往她们班这边来，就只想看何倾言何方神圣。这都什么事啊，何倾言快愁死了。后来陆清风被理科班几个男生缠得不行。 “这何倾言，到底是谁啊？长什么样啊？” “就在对面，你自己去看看。” “清风，你真拒绝人家了？” “ 清风，这高考在即，你拒绝了人家，万一这成绩下滑了，你』 “ 别瞎说，人清风才是被拒绝的那一个。”林深和清风熟，自然是知道眉目的 ，听不得这些人瞎传。 后来，演变成两个人被请去了教导主任办公室。在门口的时候，何倾言死劲瞪着陆清风，警告他，别说错话。 “ 苏主任” “来啦，来，你们也知道叫你们来，是为什么，说说吧，怎么就传出你们两个早恋，传得沸沸扬扬。何倾言啊，你真是出名了，我这一个学期，暑假开始就不断听到你的名字，真行。陆清风，你说你，品学兼优，怎么还传出早恋了” “苏主任，是这样的，这件事情有误会，我和陆清风绝对没有早恋，我们就是朋友，至于大家传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也是受害者啊。” “无风不起浪，你们两个啊，陆清风，你说说，怎么回事。” “ 主任，我和何倾言同学的观点一致，如果我们两的相处都被说成早恋，那么全校估计没有几个不早恋的人，大家怎么传我都无所谓，只是有一点，我想澄清，关于说何倾言追我追不到就去了文科这个说法不对，何倾言同学选择文科苏主任你也知道的，她语文试卷还是您改的，这些谣言，不足为证，我们就算要早恋，也不至于到现在。” 陆清风说得头头是道，苏主任看过何倾言的试卷，学校决定给她算0分，但老苏还是把她试卷批改了，看了分数，最后决定把她分到12班的。陆清风是年级好苗子，更不可能了，训了两句就让他们走了。 何倾言紧张死了，陆清风倒镇定自若。 “ 你怎么知道我试卷是老苏改的？” “你说你，怎么就不知道为我澄清一下，可不是你追的我，明明是我追的你，怎么还搞得大家都觉得我是负心汉一样。” 陆清风没正经的说着。 “去” 何倾言气得拿拳砸他。两个人打闹着回了教室。 流言平息了，听说老苏在上物理的时候还夸了何倾言，说她虽然语文考试迟到，但试卷他看了，觉得这小姑娘不错，挺有文采。理科班一群男生听了连忙看向陆清风起哄，陆清风低头笑笑。 晚自习，大家都在打闹，何倾言这星期坐在了最后一排，还好人少，她还能看得清黑板，低头在抄笔记做作业，何倾言有这个习惯，喜欢在学校就把作业做完，回到家就拿着书看就好了，不用动笔，所以后来她有时候留下来做作业，陆清风都在自己班上等她，到时间了就过来敲敲门，示意她到点了。 何倾言数学差，高一数学课全睡觉了，她个子不高，坐在后排，高一的时候全班快60个人，坐着挤，她一到数学课就犯困，一开始还怕老师会看过来，后来索性和汪滢换了座位，坐里面去，安心睡，那时候陆清风也跟着她换到里面去，说是她比较矮不挡住他视线。到了文科，数学依旧没有起色，于是好几个晚自习，何倾言都在狂刷数学题，做完了下了自习再屁颠屁颠跑到陆清风班级里请求指教。一开始，陆清风班级里还有几个男生也留下来写题，还老起哄，后来发现这两人也就交流题目，也就静下去了。 连陆清风班上的数学老师，有时候被学生缠着问题目，看到一下课何倾言就冲过来找陆清风讲题都不免调侃几句。 “何倾言，你这样，你们周老师要丢饭碗了” 周老师是何倾言班上的数学老师，言下之意就是说，有问题不找周老师找一个学生，这样老师没法当了。何倾言人聪明，听出这意思来了，笑道:“我们周老师说要多跟理科的学习，这样数学进步得快，王老师，你别走，我正好有题目要问您，你别嫌弃我数学底子差。”说着，撇下陆清风，拿着题目往讲台上去。后来王老师还跟陆清风夸过她，说这个小姑娘可以，勤学好问，做人挺机灵。陆清风回了一句“她是挺机灵的”俨然一副我早就看透了的语气。 连续一个月，何倾言一下晚自习就跑陆清风班里，快把他们班混熟了，有时候陆清风被老师叫走，班上其他人也会帮忙。 “倾言，又做数学题呐，清风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来，什么题不会啊，我教你” “好啊，这题，我是不是用错方法了，怎么也解不出来。” 教何倾言的是江川，好像是排在第二名，陆清风在，基本没有上位的可能了。陆清风从办公室回来，看到江川在给她讲题，不紧不慢走到她旁边，看她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过程，认真的在算，江川不做声，陆清风也静静在旁边看着她，解出来的时候她说答案都说得特别小声“答案是不是π/4” “算对了”江川说着起身收了书包，和身后的陆清风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怎么算个题都算这么久” “天资不够，努力来凑。”何倾言一边说一边收拾着书，陆清风怎么挤兑她也无所谓，她解出题了，她开心。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期中考前，何倾言当时立志要考好，分班后第一次期中考，一定要考出点水平，汪滢问她要考多少时，她弱了下来，至少前五吧，毕竟班上还是卧虎藏龙的 ，石文雅，杨周一个个都不简单。陆清风听了鄙视她说，汪滢目标都能定前三，你就前五。她就适用激将法，最后她目标定在了第三，上次排名，第三是胡修，和她整整差了一百多分，临考前她有些怯场了。 直到王静在班上拿她当反面教材，说要大家调好闹钟，不要睡过头，耽误考试。她彻底被激起来了，不考进前三，她就扔掉手机，每天苦学！ 考试前一天晚上她还紧张的问陆清风题目，感觉这个不会，那个也不会。 “ 紧张什么，期中考而已” 陆清风一边帮她解题一边宽慰她。 “你不懂，这可是证明我实力的好机会，不能让人家觉得我蹭着12班的光，我要让王静知道，我是有实力的，不辜负老苏改了我的试卷。” 何倾言一边说得奋进，手中的笔停不下来。 “行，那就好好发挥，我打赌，你考第一” “我不跟你赌，前三都有点难为我了，不赌不赌。” “这样 ，如果我输了，我答应你一个条件，如果你输了，请我吃冰沙。” 她考第一概率不大，赌。 于是，何倾言轻松进考场。考完她也没啥感觉，直到孟璇拉着她哭喊说数学太难了，旁边石文雅也点头说好几个题没思路的时候，她说了一句:“没那么难吧，我都做过相似题型的。” 孟璇摸摸她脑袋“你没事吧，是不是考晕了？” “没有，是真的。” “文雅，我们走吧，跟她不是一路人，她说她会做那几道题。”孟璇假装哭着扑向文雅。 何倾言没撒谎，她真的会做，陆清风不知道哪里找来的题目让她练习，她当时没解出来，后来陆清风嘲笑她说太笨，但是那些题目都是偏理科数学，她不会是正常，陆清风慢慢给她讲。后来滢滢来做，也只会做两道题。 何倾言没撒谎的结果就是，期中考成绩公布出来，学校在高二那栋楼的楼下张贴了公开榜，她没敢看，孟璇冲回教室把她带出来。 “你看，文科，何倾言，第一。” 她望着那两张公开榜，左边是文科，她的名字排在第一位，右边是理科陆清风。 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以她平时的发挥，顶多考个第五，答应考前三都报着必死的决心，这下她该懵了，考了个第一。文雅排在了第三，杨周排第二。孟璇说她这次走运，进来的时候排第十三，这次考出来第十，有进步。 详细分数出来之后她才知道，数学拉了差距，她那一个月跟着陆清风学数学，不枉费一番苦心，考出了121，看了一下后面的数学，都是在九十一百之间。她那天晚上兴高采烈跑去陆清风的教室。王老师还没走，依旧在讲台上给学生讲题。 “可以啊，倾言，深藏不露啊”林深打趣道。 “彼此彼此，林兄说笑了。”说完赶紧做到陆清风前面的座位上。 “ 我考了第一哎。” 她语气里抑制不住开心。 “我看到了” 陆清风头也不抬，依旧在算题。 “ 你怎么猜到的，太准了吧，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哎，你别说，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狂了我考第一的时候也这么狂，哈哈哈哈哈哈。” “我狂？”陆清风停了笔。 “啊，不是，我就是高兴 ，哎你说，答应你什么条件。” “回家再跟你说。” 说完陆清风丢给她一套试卷。她抱着试卷，慢慢走出去。路过讲台。 “何倾言” “王老师” “可以啊，小姑娘，有点爆发力” 王老师眼里止不住对她的赞赏。王老师是老教师了，能叫理科最好班级的数学，一定是有两把刷子的。他之前也听过学生之间的闲言碎语，何倾言一次考试迟到，名字在教师大会上出现了好几次，他对这个小姑娘是有印象的，后来又看到她来找陆清风，还以为这小姑娘是奔着陆清风这小伙子来的，没想到是来解题的，也不止陆清风，谁讲题都行，这丫头人机灵，脑子转得快，会说话，蛮讨人喜欢。老王是过来人，看得出这两个年轻人什么情况，在陆清风面前夸何倾言，一半是真一半是试探，陆清风这小子，还挺护犊子。 “谢谢王老师，老师 ，我们周老师忙，我有时候不懂的题还得请教你呐。” “行，只要我有时间一定给你讲题。” “谢谢王老师，您不嫌弃我底子差就行。”说完何倾言屁颠屁颠跑回自己班里。 这下她能封住大家的嘴了，就算大家要传她和陆清风，她也无所谓，她到时候就能站在成绩的最高点俯瞰那些人，说:怎么样，我早恋你们也考不过我！ 王静不会再拿她当反面教材了吧，老苏也会觉得当初选这个小姑娘是正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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