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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府    “公子,少爷吩咐了你不能出去。”在门口把守的家丁言辞坚决地拦住了三生。    一个时辰以前,三生收到一封飞镖传书,内容挑明了她的身份并让她前往长安城中的风雨茶楼。虽然三生明白有些不妥,但发信人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就一定与夏国有关联。由于夏国与越和国之间还未建立盟国关系,夏国的军队及百姓便自然而然的进不来中原,但依旧不可掉以轻心,毕竟,夏览有能力雇佣赏金猎人暗中刺杀三生,只是这次……她的直觉告诉她不是夏览所为。若是直觉错了……后果不堪设想,但这值得一试,值得一试。    “我就是去街上逛逛,不会很久的。”三生闪动着灵眸央求道,但家丁就是不放她,无奈只好使些伎俩了。    “快看!左少爷回来了!”三生指着远处高喊,家丁果真被骗了,闻言纷纷望向三生所指之处。在此间隙,三生蓦然推开家丁冲向大街。    “人跑了!快追!”一声令下,三四个家丁闻声而来:“你快去通知少爷!”    街道上熙熙攘攘,人群如潮涌,叫卖如海声。三生穿过拥挤的人潮,一鼓作气跑在了前边,狠狠地甩了家丁们一条街。    “站住!”家丁的呼喊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弱,半晌,三生已经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了——亏得人潮,她已经成功地甩开了他们。    三生小喘着气来到了风雨茶楼,望望楼牌,继而缓气迈出脚步。    “来咯,客官您要些什么?”风雨茶楼的素衣小二肩披白色长毛巾捏着嗓子道。    “小二,这位客人要上好的龙井茶。”茶楼的另一角传来吩咐声。三生略略环视茶楼,人来人往尽显生气。    风雨茶楼乃长安城中有名的茶楼,两层格局,却儒雅幽静,虽处市中,茶楼内却与喧闹的街道大不相同,来者不是白面书生阔绰人家,便是有礼尊人之人,却无俗人粗士,这也是风雨茶楼独特之处。    既然如此,那让三生来此寻他之人必不是夏览之人,因为风雨茶楼的特殊地理关系,若一闹事,必会瞬间引起喧哗,而夏国之人又被明令禁止入中原,经此一闹必会被遣回,令夏览诡计不可得逞,于三生也不是坏事。思虑如此,三生便舒眉抬腿而进。    三生进入风雨茶楼后踌躇着环视四周,手足无措。她并不知道是谁寻她,所以也不知该何去何从。蓦然,一身着蓝衣素布之人叫住了三生,恭敬而礼貌地迎道:“这边请。”    三生愣了一下,伫立原地向四周观察片刻,确定没有人来寻她之时方随他上二楼雅间。他在一扇胡桃镂花门前停下脚步,轻手推开了那扇黑褐色的门,侧身而立,招手示意三生进去。    三生踽踽独行,在她跨进雅间门槛之时,身后的门悄然关上。三生略略惊慌地回眸,却听闻身后传来的熟悉的男声:“卿儿?”    虽还未谋面,但依声便知晓一二,只见三生眸光满带惊讶的神色,缓缓回身却见那副令她喜出望外的面孔——面前之人身着一袭青衣常服,乌黑的秀发高高束起,高雅的身子负手而立,面如冠玉,深邃的眼瞳忽闪微光,秀丽的剑眉微扬,满目宠爱,张开臂弯暖然对三生而笑。    “二哥!”三生快步上前,撒娇般的扑入他怀,而他,亦收紧臂弯,拥她入怀。    他便是夏国的二皇子夏子游。博学多才,军略才能都比夏览好到不知哪里去,唯依祖规,这才唯立长子为太子。夏子游平日里最宠三生,除了依在夏侯博身旁,三生便是赖在夏子游身旁。对三生而言,在偌大的四角皇宫里头,她最大的乐趣便是相依与夏子游。    半晌,夏子游让三生坐在了圆木椅上与之座谈。    “二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三生直奔主题,神色激动又疑惑。    “二哥原先也不清楚,只知有一人用飞镖传书让我在这风雨茶楼等候你,我便照做了,怎料真遇见你了。”夏子游是夏国众多王爷中最可靠的一人,平时待三生更是视己,也许在谨慎和三生之间,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三生。    用飞镖传书?我来此也是因飞镖传书的,会不会是同一个人?三生腹诽,皱了皱好看的眉梢。    “二哥,卿儿亦依飞镖传书而来。”说罢,她从怀中掏出那封一指长的书信,揉捻展开来递给夏子游。    夏子游接手而看,片刻后才将此轻放桌上,缓声道:“依字迹而看,是同一个人。”夏子游的神色亦充满疑虑,看来亦是对飞镖传书之人不明。    三生则满腹狐疑——这个如此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之人究竟是谁?    三生见这个疑问在此是不得而知了,便道:“二哥,我现在……被夏览通缉了,如今是无法回国的……”姣好如月的面容略带惆怅,月眸低垂,红唇紧抿。    “这件事情我知道,二哥相信你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他轻抬修美的手指,轻轻捏了捏三生润滑吹弹可破的脸颊,佯装自若,淡笑。三生何尝不知道夏子游如今心中有多痛,自从夏览上位后便大肆屠杀老臣及皇室之人,原本夏侯博故去的噩耗就让夏子游悲愤难抑,加之他母妃兄弟姐妹惨死的消息,更让他惙怛伤悴。他暗暗誓言:定要取下夏览首级,以慰亡灵。    三生垂下眼睑点了点头:“我被夏览利用了,成了一只替罪羊,他的加害我的目的定是为了能够顺理成章地登上帝位……”三生顿了顿,恍然问道:“二哥,我听闻夏览登基后便清扫皇室以及前朝势力,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此事说来话长,那日父王正好命我出国办政,我才得以侥幸逃脱,只是三弟四弟他们……”夏子游垂下了眼眸,沉声咬牙道:“如今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若不将夏览打垮,我们定无出头之日。我得知,如今夏览虽登基,但他整日沉迷于后宫的莺莺燕燕,不务朝政,所以夏国的实权主要掌握在夏览的老师,也就是如今夏国的国师——潘有手上。”    “我对这潘有有一些了解,确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三生突然忆起自己曾经见过这个潘有。那时她无意进入议政殿,却闻潘有在谋划杀害当时屡屡与夏览作对的掌握兵权的将军,欲将兵权移至夏览手上,三生闻之即刻禀报夏侯博,这才不让他的诡计得逞。这个潘有即使人到晚年,仍对权势怀着一颗的心。    “不错。所以在夏览登基后潘有便唆使夏览加重对百姓的税收,致使夏国百姓连连叫苦。”夏子游眉梢紧蹙。    “那二哥你打算怎么办?”    “如今夏国局势动荡不安,其权利并没有归于王权,所以当下的形势对我们很有利。”夏子游踌躇思虑半晌:“但我们兵力不足,是绝不能单枪匹马与之争锋的,所以此事需从长计议。”    三生在风雨茶楼里挥别了夏子游,思绪万千地在喧哗的街道上漫步。方才夏子游的一番话仍历历在目:“我已经和夏国内掌管兵权的宋疾见过一面,他很是赞同我的计划,因为自夏览登基以来,潘有总擅自胡乱调遣兵力,已经惹得军中不满,加上军中大部分将士都是普通百姓出身,对于加重税收之事更是反对,所以军中人心已不向皇室。虽然已经打好了招呼,但不见得能够顺利实施,潘有这只老狐狸必定在军中安插了眼线,我想现在潘有已经打好了夺取兵权的算盘,只是碍于夏览的反对没有实施罢了。所以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先除掉潘有这个操控者,而后夏览就好对付了。”    “卿儿,你想知道父皇是怎么死的吗?”夏子游突然问道。    “父皇……不是被……”三生语塞,眼睛里写着惊讶——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夏子游娓娓道来:“当时服侍父皇的太医告诉我,他们发现父皇中了一种毒,而这种毒是一种□□,最快也得第二天才发作,而那时你离开寝宫不久后便传来了噩耗。”夏子游剑眉微蹙:“而当时的夏览只想着篡位,认为这是天助,便更快地登基了,这也致使你成为了千夫所指的罪人……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二哥的意思是……有人故意为之?”三生不禁咬唇。    “不错,而且他的目标是你。”夏子游握住三生的手:“所以你即使在中原也不安全……二哥现在是不能待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所以你一切一定要小心行事,必须找好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可以依靠的人……是指陈陌兮吗?    不对不对!三生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陈陌兮那种人,比藏在暗处要谋害我的人更可怕!也许……左笑安可以……但我要怎么开口呢?总不能告诉他我的身世……    三生脑子已经乱成一团,她挠着脑袋往前方迈步而去。    “让开让开!”嘈杂的喊叫声由远渐近,前方突然涌出一群士兵,令人毫无防备地往街道两旁避去。    三生见状略略惊慌,心想莫不是抓她的?便急忙逃进了一条小巷子里。三生稍稍探出头,望见士兵的后面有好几抬华美的轿子,他们径直而去,不久便消失在人群中。她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来抓她的。这种每天胆战心惊的日子她真是过够了,但有什么办法呢……三生无奈地叹了口气。    蓦然,一只纤细的大手捂住了三生的嘴巴,把她直直往后仰。三生尽力地握住那只有力的大手,欲扯开,却不能。    可恶……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了吗?    如果这时有人站在她面前的话,一定可以看见她惶恐无措的眼神。    霎时,另一只白皙的手轻轻环住三生的细腰,白衣轻扬,动作十分亲密,让三生白玉般的脸庞醉了一抹红云。    “嘘。”湿热的气体轻拂三生耳根,继而泛至脸颊,淡雅的丁香花气息氤氲,萦绕三生。而后背后之人轻放了三生,她这才木讷地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是拿着墨白相见的象牙折扇的左笑安。    “你……!”三生差点喊出口,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如今他尊吾卑的身份,抿嘴不言。    “不错,出乎意料地没有大喊呢。”左笑安用扇子挡住了他的忍俊不禁。    三生咂咂嘴,眸中满是鄙视,却淡言:“公子寻在下所为何事?”    “你说呢?”左笑安淡然一笑,却弥漫着不详的气息。三生继而想起了她擅自离府之事,不禁汗颜,作揖辩解道:“在下……在下离府是因为……远房的一个亲戚来访……”三生好容易才辩了一个借口。    左笑安“哦~”了一声,正色道:“说吧,去风雨茶楼做什么了?嗯?”    三生刹时哑口无言,面露难色。    “罢了。”左笑安收合折扇:就算你不说,我也知晓。他用扇尾指了指方才那批队伍所经之处,微微一笑:“你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吗?”    三生目光略略呆滞地摇了摇头。    “那些人是皇子的随从。”左笑安顿了顿:“过十日便有一场猎会,跟我一起去瞧瞧吧。”    “哈?”三生睽睽地看向嘴角一抹邪笑的左笑安。    ——冬国,容王府    “王爷,有人求见。”一位身着褐色素衣的侍从毕恭毕敬地对着前边坐在书桌写字的男子报告。    男子身着一袭淡雅紫衣,端庄而儒雅,有着面如冠玉之容颜,头发以竹簪束起,更显惑人。背脊挺直,衣袍内微敞银白色里衣,清风拂面,和煦如他。    “谁?”他依然没有停下手中的笔,目光却悄然抬起。    “奴才不知,只知那人似有要紧事。”    男子突然顿住,放下笔吩咐:“让他进来。”    “是。”侍从作揖后便退下了,随后进来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子——夏子游。    “容颐兄,好久不见。”夏子游淡笑,话语中满是寒暄。    男子起身,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夏子游:“子游!你不是……”    “此事说来话长。”    眼前面如冠玉的男子名唤容颐,是冬国太子,与夏子游交往甚好,可算是“青梅竹马”了。    半晌,夏子游才将此事的前因后果道毕:“如今我虽幸免一死,但看着夏国就快被夏览逼上绝路,我是绝不能坐以待毙的。加之卿儿如今被夏览诬陷成千夫所指的罪人,我就更不能袖手旁观了。”    “三生她如今怎么样了?”容颐对三生的事情格外关切。自从三生来到冬国游历,容颐便将她悄悄地放在了心上。    “卿儿还算安全,只是有家不能回,如今在越和国找了处地方安定下来了。”闻夏子游之言,容颐默默松了口气。  “虽是如此,但夏国的通缉令已经遍布,在各地布告栏上随处可见……我担心,若不斩草除根,卿儿随时都有危险。”夏子游握紧了拳头。    “我可以做些什么?”    “为了不连累容颐兄,我只需你做一件事。”    “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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