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带他进来。”里面应允。 “公子,请。”兰儿推开了门,三生略有迟疑,但还是迈步进去了。进去后,身后的门关了上去。三生惊慌地回眸看着被关上的门,而后背后传来一个幽雅的女声:“过来吧。” 三生探着脑袋走了进去,在她面前的是一席珠帘,隐约中,她看见了她的面前坐着一个女子。 女子身着一袭红衣,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如瀑一般的青丝任意垂下,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使人昭昭、沉沦。 “公子?”那女子用纤细白皙的手支着下巴,懒懒地倚着桌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那有一把上好的古筝,取来弹奏一曲。”她指尖染了艳红的手指指了指角落。 三生随意而望:这是一把上好的紫檀琴,琴弦紧拨,想必是用松香反复擦拭过的。三生取来后,坐在了一旁的木桌上。她先是试拨琴弦,继而悠扬空灵的声音缓缓荡起,余音绕梁——琴质极佳,白色的琴弦是由千年的雪蝉丝制作而成,其所奏之音,不仅为世间佳音。三生知晓,世间万物皆有灵性,灵性极高的物品能够幻化成灵,追随于宿主。 不知……此琴是否也能。 顷刻,琴声悠悠,萦绕于耳畔,触动于心灵。柔美的琴声顿时响彻云霄,整个明月楼都可以听见,无人不为之停下手中的事情。美丽的音符挑起心中沉浸的回忆,柔和中带一丝刚劲,凄美中不忘一丝愉悦。音调时高时低,节奏时慢时快,挑拨人心弦。倏尔,琴声隐匿于空气中,回音也渐行渐远,却深入人心。 三生抚住琴弦,只听得帘内一阵掌声:“不错,果是秒曲,独具匠心。” “寥赞了。”三生话音未落,就听得帘内一阵窃笑,那女子拨开珠帘,走到了三生面前。 三生这时更看清她的面孔——她不与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子一般低俗,给人更多的感觉是看破世事沧桑的妖艳。 她停住了笑,动了动娇滴的嘴唇:“你女扮男装,对吗?” 三生心中一震,别过脸继续狡辩:“楼主真是冒犯,我堂堂七尺男儿……” “男声与女声是有本质的区别的,纵然你伪装得再好,遇到辨音高人也无济于事。你刚刚的声音已经暴露了你。”她打断道,双手交搭,语气娇而不蔑。 三生一脸错愕,她看见三生的表情,不禁失笑道:“我与普通人不同,我见过的男人多了去了,所以识破你也轻轻松松的事情。” 绝对不能被抓到,先下手为强吧! “在下告辞。”三生欲走,双脚却被她骇人的语气震得迈不出步子:“你觉得,在我的地盘上,你跑得了吗?”她抚了抚双鬓垂下的细发:“放心,我是不会抓你的。” “为什么?”三生侧过身问道。她实在想不出她不抓她的理由。俗话言:鸨儿爱钞,姐儿爱俏。面对百两黄金在眼前,有哪个鸨母不动心?直至后来三生才知晓,她根本不是鸨母。 她提了提滑落的衣纱,从容自若道:“第一,皇榜上的那些赏金我根本不屑;第二,我们同是女人,何苦互相为难呢?” “……你就不怕被连累?” “呵……这种事情我见多了,到头来只是一道虚话罢了。再说了,在官人的世界里,有什么是不能用金钱和女人摆平的事情。不过,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话中有话。 “你要什么条件?”三生不禁为自己捏了把汗。 “很简单,我看你琴艺不错,不如卖艺吧。”她媚笑,指尖在白皙的锁骨轻轻滑动。 “在青楼卖艺?”三生看出了她的算盘,莫名气愤:“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呵……”她带着嗤笑的口气走到三生面前,睥睨道:“相比那些要捉拿你的人,我很客气了。” 三生冷笑一声:“你不就是想利用我为你赚钱吗?!” “别这么说,你不也是没处去才来我这明月楼吗?明月楼能接待你,你若在我明月楼,我绝不会亏待你的。”她对答如流,从容得不可思议。 “我不会干的,你大可把我交给那些官兵!”三生义愤填膺。 “你可知道,明月楼女子的来历?”她反问,见三生不语,又道:“她们有被父母强迫来的,有自愿的,但我从来没有逼过她们,相反,我对她们很好。所以,既然你不是那种料,我也不会强人所难,你只要在下面的台子上弹奏即可。” 三生默默松了口气,但依旧没有掉以轻心。 “不过……”她迈着轻布走进了帘内:“明月楼有一规矩,所有办事之人皆为女儿身,所以,如若你要表演,那就必须穿上女装。” “如若我换上女装,那不就等于羊入虎口吗?”三生有些担忧自己的处境,更不知,眼前这位似魅一般的女子究竟是善是恶。 “这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让你露面的。”她柔和的身体松躺在柔软的丝席上:“来人。” 随后兰儿进来了,轻声喏道:“姐姐有何吩咐?” “去将明月唤来。” “是。”兰儿带上了门。 “喏,这有一套衣服,明日穿着它上台。”她指了指左手旁一副已经折叠好了的白色衣裙:“出去吧,兰儿会安排你的房间的。” 她没有给三生思考的机会,但……三生除了明月楼又能去哪里呢?风雨茶楼自不是一个救济困难之人之地,陈府……陈陌兮……已经不愿她在他身旁了。 叩叩叩——半晌,敲门声徐徐。 “进来吧。”幽雅的女声再次传来,相比方才却多了几丝柔和。 进来的一位身着鲜艳华丽的女子。女子生得很精致,犹如布娃娃一般。她的额头上画着一轮明月——这是明月楼招牌的象征,而招牌,自久便称为明月。明月的衣裙为淡红色,但在她身上却显得十分妖娆,左侧发间斜插了一支翡翠鸢钗,裙摆上的兰花一直延伸到腰际,十分惑人。只道是艳如桃李风姿绰约,满身的媚气不及倾世。 “月曦姐姐。”她抬头,长长的睫毛使人垂涎三尺,轻声唤道:“有何吩咐。” 原来那女子唤作月曦。 “今日你接待了哪位客人?”月曦坐直了身子,却依旧懒洋洋,让人不禁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明月楼的主儿。 “回姐姐,是春国之人贺古。”明月语气漠然,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不足为奇,亦……不足在意。 “嗯,先别将自己交出去,待他来访次数渐多时再说。”月曦吩咐道,看似对此经验颇多。 “明月明白。” “明日的唱台你先出场。”月曦此话令明月摸不着头脑,她甚至怀疑月曦是不是说错话了:“姐姐,以前明月不是最后一个出场的吗?” “你照做便是。”月曦的脑海中浮现了三生姣好倾人的面容,不禁唇角微扬。 “是。” 时间大步流星地逝去,不知不觉,空中一轮残月冉冉升起,天色渐明。明月楼里仍人满为患,但热点却不在大厅里,而是在房间里。 房间传来嬉闹娇羞的声音,朦胧的喘息声悠悠回荡,暧昧的气体缠绵,匀散氤氲阁楼内的松香。居住顶阁的三生却意外地听得一清二楚,不禁烦心,便把门关了上去,尽量让自己的耳根子清静些。 三生还在为明天的事情发愁,但却束手无策:干着急也没什么用啊,如今能用的对策早就用完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就这样,睡意袭来,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楼主阁 “姐姐,密使陈大人有请。”兰儿行了礼。 “哦?稀客来了。”月曦嗤笑:无事不登三宝殿。 踏踏踏——月曦拖着长长的裙摆,从木梯上悠悠地走了下来,头发梳理得干干净净。 陌兮则坐在大厅的一处椅子上闭目养神,在旁的左笑安扬着扇子,则环视着这明月楼的装饰,眼神瞟向顶阁,凝视之间,却被不远处木楼梯的幽雅的女声打断:“稀客啊,两位大人怎么有空来这莺莺燕燕的地方呢?”月曦风趣地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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