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长安街上一片繁华。各色的灯笼高挂着,如同繁星点点——花灯会开始了。 书景早已便服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候着。 “哟,大哥也来看花灯啊?”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傲慢。英俊潇洒的阡曲款步而来。 书景淡笑,将手搭在阡曲肩上,调侃着:“三弟不是忙得很?怎么有空了?” 阡曲笑着别开书景的手,“佳人有约。” 随后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在前方僵住。 只见戈晗身着一袭淡黄色流仙裙,裙角缀着些花纹,黄色由腰间缓缓向裙摆处加深,宛如天上的仙子一般优雅动人。肩处的一缕轻盈的白色软纱散散地垂着,相邻着露出白皙的颈部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衬着一黄金翠玉簪的如瀑青丝垂在半透明的烟纱上,楚楚动人。不燥的阳光照着她那有着入水般淡妆的脸上,出水芙蓉一般高雅——所谓伊人。 她见了书景和阡曲,双手交叠放在腹前,用清脆的声音作揖道:“戈晗见过太子殿下、三皇子。” 他俩都怔了好一会儿,使得戈晗也保持作揖姿势好一会儿。直到身旁的侍女轻声提醒着才回过神来,赶忙说道:“免礼免礼。” 书景看看阡曲,阡曲瞧瞧书景,似乎都明白了什么,蓦然笑了起来。 戈晗有些不高兴了,嘟着嘴说道:“笑,笑什么!” 书景赶忙摆摆手,解释道:“没事没事,只不过觉得有些巧罢了。” “是啊,可真巧。音怜公主同时约了我们两个呢。”阡曲在一旁不疾不徐地说着。 戈晗立即涨红了脸,解释着:“不、不行吗?我……我无聊,让你们两个陪我很过分吗……?” 他们两个摆摆手,点头喏喏。 戈晗皱眉,扬袖转身向长安街花灯最繁华之处行去。而他们两个呢,则乖乖跟在后面咯。 ——左府 三生隔着大门都能觉察到街上的喧闹,只是心中早已没了心情。每每想起月曦为她所做的一切,潸然泪下。可是,她除了流泪,还能干什么呢?她没有武功,她受伤了,就连害死月曦的是谁她都不知道,她能干什么呢——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就在此时,左笑安推门而入,跳动的烛光照着他好看的脸。忽闻他轻轻说道:“陌兮今晚便要启程了。” “什么?”三生满目疑惑地看着他,“不是说过几日吗?” 他微笑,这次他没有打开他的锦扇。他走近三生,佯装自若道:“之前是为了放出消息,怎么可能真的依照计划来呢。我敢保证,三日后郊外一定会出现拦截之人,真可惜啊,遇上我左笑安。” 三生淡笑,却又马上正色问道:“所以……呢?” “你不想跟在陌兮身边吗?” 三生脸上染上了红晕,低下头说道:“可是,不是说要把我送去冬国吗。” 左笑安只笑笑。 ——片刻 枫弦伴在左笑安身旁,见他望着门口离去的马车,问:“公子?”左笑安望向她,没了往日的笑意。枫弦踌躇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公子……后悔了?” 左笑安忽而淡笑,笑得枫弦一阵心痛。这悲凉的笑,究竟是什么意味? “没有。”左笑安揉揉枫弦的脑袋,道:“长安里格外热闹,一起去看看吧。” 在长安上,有一处地方格外热闹,几乎整个长安的少男少女都聚集在那里——那便是长安街末的长情宫,长情树下。 长情宫富丽堂皇,周围值着许多挺拔的树木,名为沧青之木,象征着繁华与深情,与冬国的花海有着一样如梦似幻的寓意。据说不论是天子还是布衣,只要有关于情的问题都可来到长情宫寻找答案——因为于此有扬名天下的长情树。 长情树直上云霄,究竟有多高,没人知道。长情树上每年都会结下一个长情果,能解人情惑。长情树既然能给人爱情,自然也可以断情,据闻长情树的树汁被称为忘情水,能忘记所有的爱恨情仇以及……你想忘记的那个人。 不过……长情树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靠近的,每年都有许多仙派名派在此守护,换句话说,想要靠近长情树亦或是想要偷窃长情树,可谓是难于上青天。 每年的花灯会都有一个重大的活动在长情宫举行。 “来来来,规则是这样的:在长情树的顶端放上了一对长情果,而想要得到长情果,就得依靠武功跃上树梢,与此同时还要阻挡别人取得长情果。优先取得长情果的人,还可以得到众人的祝愿,并得到皇上御赐的花灯!” 台下一阵欢呼。 长情果的功效人人皆知:食下长情果的恋人,可得到神仙的庇护,使两情长长久久,像是长情果的魔力将二人紧紧靠在一起一样。 参加这个活动的之所以如此之多,不仅因为长情果的诱惑,更是因为可以因此扬名——持得长情果的人,可以受到皇上的嘉奖。 不过可惜的是,活动开办如此之久,据说只有五年前有人摘得长情果。 “那么,活动开始!” 报名的人踊跃而上,谁都想抓住几乎,即使机会渺小得难以置信。 “呐,你们两个也上去试试吧。”戈晗拉着他们两个。 书景本还有些犹豫,但见阡曲扬眉点头后,他便答应了。 枫弦呆呆地看着前边热闹的报名的人。左笑安也察觉到了,问:“你想要?” “我……想要花灯。”枫弦脱口而出,忽而觉得唐突,便支支吾吾解释道:“啊……我不是……” 左笑安揉了揉她的脑袋,扬眉道:“我帮你。” “可是公子不是不会武功吗?” 左笑安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小声说道:“你可别跟别人说,这是我们的秘密。”左笑安微笑,继而说道:“不过,拿到花灯后,我可以看看你吗?面具下的你。” 枫弦怔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抓住自己脸上的面具,有些害怕。 左笑安感到有些失礼——她戴面具定是有她自己的苦衷的。便笑着道:“开玩笑的。好好看着吧。” 上场的人皆要换上白衣,戴上面具,只有胜者才能揭下面具。 片刻,几十位白衣少年在长情树下准备,一声令下,翩翩白衣起舞,直上长情树顶端。 左笑安并没有在一开始就冲上长情树,而是在树下悠哉悠哉,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约莫一根香的功夫,一半的人都坠下了,真正武艺高强的人在半树腰上拳脚相斗。 左笑安依旧不疾不徐地坐山观虎斗。 阡曲和书景的武功真不是盖的,不一会儿便领在了队伍前头。 倏然,阡曲拦住了书景,一个极快的动作踢中了书景,令他一个不稳翻了下去,就在众人惊呼之时,书景抓住了树须,一个轻巧定定地站在长情树树枝上。 “三弟,不带这样的,一声招呼都不打。”书景拍拍衣裳。 阡曲也纵身一跃上来树梢,面具下的他淡笑道:“还不是令大哥你毫发无损?” 书景看了一下身下厮打在一起的众人,扬手道:“看来我只能和你抢了。” “我也很想知道大哥的武功这些日子长进了多少呢?” 说罢,一个轻功,两个白衣黑影相互较量着。 一拳一脚之间,时间已过了半柱香。 阡曲和书景都有些疲惫,可还是没分出高低。底下的白衣少年也只剩五六人。 左笑安淡笑,蓦然轻功跃上树梢,以极快的速度朝树顶移动,一眨眼的功夫便经过了阡曲和书景身旁。阡曲见状停手,看着左笑安问书景道:“那是谁?” “不知道。”书景耸耸肩,“追上去看看就知道了。”二人不约而同地快步攀上树枝,朝左笑安处移动。 蓦然,左笑安单脚停在了枝头——前方书景抱臂微微倾着脑袋,似乎在打量左笑安。 “阁下身手不错啊。”阡曲在左笑安的对立面淡淡说道。 左笑安没有回答,他不想暴露自己。 阡曲活动了下手指,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白衣少年,“你可别出手,我想试试这人。”显然这话是对书景说的。 书景乖乖地点点头,背靠长情树,看戏。 不等左笑安答应,阡曲抢先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左笑安面前,淡笑,空手劈去,却扑了个空。正当阡曲转身寻人之时,一阵尖锐的声音从耳畔传来,阡曲心想不妙,可已经太迟了,就在那片薄如蝉翼的叶子即将袭向阡曲时,书景出手了——他以另一片树叶挡住了左笑安的攻击。 “不要太感动。”书景调侃道。 阡曲不服,从腰间拔出一把银白色的匕首,先前挥去。 “三弟,犯规了……!”说时迟那时快,匕首早已划破苍穹朝左笑安飞去。之间左笑安不疾不徐地展开锦扇,向前轻轻挥去,锦扇在空中盘旋,扇柄的挂饰随着扇身一起旋转,在靠近银匕首时,挂饰上的玉击中匕首,而后巧妙地缠绕住了匕首,令其速度大大减慢,一阵风的时间,扇柄的挂饰像是早就策划好的一般蓦然断开,扇身则回旋,被左笑安稳稳地接住。 书景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没伤到人。 就在阡曲和书景发愣的间隙,左笑安又挥出锦扇,只不过这次是向头顶的长情树挥去。刹那间,树叶哗啦啦地落下,如同傲雪一般。左笑安则踏着树叶轻巧快速地跃上树顶,在到达树顶的那时,锦扇也刚刚好落在左笑安手中——时间把握得恰如其分。 左笑安拿起长情果,二话不多说便纵身一跳,半晌稳稳落在地面。众人都看呆了,直到有人拍手才恍过身来——一阵喝彩欢呼。 众人的拍手叫好也惊醒了阡曲和书景,他们纵身跳下,着地。 这样武功高强的人,若是为我所用,我则如虎添翼!阡曲这样想着,便去寻左笑安。 “我只要花灯。”左笑安淡言。大家都傻了眼,愣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什么?” “需要我重复吗?” “不、不用。”主办者立马将皇上御赐的华美花灯奉上前。左笑安接手递给枫弦,然后将长情果扔给了书景,“太子殿下,送你了。” 书景愣在那里,众人也都愣在那里,半晌有人跪地,继而齐呼:“参加太子殿下!” 书景本想看看那人,却不料被百姓围得个水泄不通,当然,阡曲也看不见。 “公子,谢谢了。”枫弦抱着花灯来到了河边。河面上浮着许多花灯,如同繁星,将枫弦脑海中往日一一勾起。 “以前,每年花灯节爹娘都会带我来放花灯的。”枫弦轻轻说着,将花灯放在河中,然后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将她的心愿与慰藉带去远方。 “以后,每年花灯节我都可以陪你放花灯。”左笑安潇洒地坐在枫弦身旁,微笑着。 真温暖。 他揉揉枫弦的脑袋,惹得枫弦也笑了起来。 她第一次笑。 这么久来的第一次笑。 “抱歉啊……”书景挠挠头一脸等着挨打的样子。 “没事啊,我又不是为了看你们赢的。”戈晗笑笑,抱着长情果,看了看书景,又看了看在一旁心不在焉的阡曲,然后塞给了书景一个长情果,嘻嘻笑道:“给你。” 蓦然,天空中放起了烟花,怦然亮堂了整个苍穹。 戈晗突然开心得笑了起来,书景见状,不知为何也扬唇而笑。 “喂,大木头,我们去放花灯吧!” “好啊!” “诶你们等等我啊。” “三弟,刚才就见你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不会是输不起吧?” “切,我脑子好用就行了。” “大木头,快点啊!” “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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