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花夜月侧身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轻柔的锦被,榻旁是一碟碟还带着水珠的新鲜瓜果,倒是身旁没有伺候的宫女,唯有殿门有侍卫把守。 但是殿外那整齐的脚步声证明,殿内空虚寂寞冷,殿外可是守卫重重,严格把关啊! 难得嘴有些发淡的男人拿起一个红彤彤的果子,还没进到嘴里,就被心底里头突升的戾气乱了兴致,脸部一个扭曲,他一会儿还控制不住眼底里头突起的杀气,他狭长的狐谋一眯。 “喵呜!” 一声悠悠的猫叫声让花夜月的情绪总算是平静下来,伸手把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的猫儿抵溜上榻,“怎么来了!嗯?” “喵呜――”小黑傲娇甩了一下猫尾巴,钻进被窝里头不想去理会那个总是让它操心的主子。 花夜月这会儿倒是没再吃水果,在锦被下的手放在自个儿的大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磨搓着,狐眼一眯,绯红的唇瓣轻启:“小黑,你说什么事可以让一个至少表面上平淡如死水般的人忽然撕下层层伪装,如此失态呢?” 回应男人的是小黑均匀有规律的呼吸。 另一只手在小黑柔软的皮毛下轻轻磨搓,忽然想起第一次与小黑见面的场景。 那天的日头好到不行,至少让他觉得刺眼。 他趴在地上,有些艰难地喘着气儿,背上是一片狼藉,唉,他的娘亲,那个疯婆娘又发疯了。 动了动手,没能起身,脸蛋埋进土地里,再休息一会儿,他,再起来! “嘶!”背上的伤口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花夜月抬起脑袋,扭头一看! 嘿!差点没痛乐了! 一只巴掌大的猫儿在他背上,朝那伤口处狠狠一舔,那舌尖上的倒刺让花夜月小脸一皱。 “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这小东西,莫不是以为我死了,想来分一杯羹?” 好不容易把小东西抵溜到眼前,一双微微成形的狐眼对上小猫儿圆圆的猫眼儿。 “唉!怎么也等本宫死了你再来吃肉喝血啊,你的娘亲没有教你吗?” “喵呜――”小猫儿轻轻软糯一叫。 那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那黑色的毛发由于缺乏光泽而微微发黄。 捏了捏小猫儿夹着的尾巴,成功看到猫儿娇躯一抖,小夜月却一笑,即使那时候脸蛋还没有张开,但是小夜月还是以精致的脸孔告诉大家什么是别人家的孩子。 “看在你如此弱小的份上,”小孩儿点了一把小黑的脑袋,呲牙咧嘴地从怀里掏出一片熏制的肉干,“吃吧!以后就跟着我了,本宫唤你小黑可好?” 闻到肉味的小黑呼哧呼哧咬着正欢,“喵呜――”又是一声奶声奶气的猫叫儿,小孩儿听了唇角一勾,好似潋滟了天地的魅色,在那绯红的唇角中蔓延开来。 背后火辣辣的伤口,让小孩儿唇角微微颤抖,狐眼眯着看了一眼高照的艳阳,摸了一把还在大快朵颐的嫡,小孩想着―― 为什么日头这么大,他还觉得冷! 视线渐渐模糊,小孩儿脑袋清明之际想着睡一觉就好了! 就在小孩儿昏倒之际,那墙的背后却翻出一个红色的身影,黑发中夹杂着缕缕白发,精致妖娆的脸庞比高照的日头还明媚三分。 女子右手持着一凤凰棍,棍头上沾染的血迹鲜红,还未干涸。 女子一双与小孩儿微微相似的狐眼一眯,右手一颤一紧,喉头一堵,却是吐出一口鲜血,尽数喷洒在那墙头上。 海棠红将小孩儿纳入怀着,却触到一手的温热,从小孩儿的后背收回手,看着手掌的鲜红,女子悲而恸哭。 “为什么不离我远点!你这小混蛋!”一边念叨一边却在小孩儿身上点了几个大穴,摸了摸小孩儿微凉的手心,她的手抵在小孩儿的肩膀处,内力顺着那掌心流入小孩儿的体内。 一个时辰后,海棠红才收回内力。 她,替小孩儿打通了人督二脉。 还有她大半的功力。 她的孩儿绝不能死在疯魔时她的手上。 她的孩儿,即使不能显赫江湖或是名垂千史,她也希望他好好的,然后娶一个他欢喜也欢喜他的姑娘,不要像她那样,无论是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还是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都会是一大悲凉,只愿他的孩儿不要这般。 即使他没有遇到欢喜的姑娘也没事,一个人与清风明月为伴,一辈子不知情滋味,虽过于寡淡,那也好过断肠相思苦,毁天灭地恨。 海棠红的黑发却尽数变成灰白,连那乌黑的眉毛也似沾染上人间的风雪,尽数白了去。 将落发撩到后脑,却不想那头发居然断于掌心,内力一震,尽数化作烟灰被来往的风带走。小心抱着面色好了许多的小孩儿,海棠红也拎起还咬着她的脚脖子的小黑猫,红衣一闪,消失在那面血迹斑斑的墙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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