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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诗歌《那一世》改编自仓央大师的作品。  回寝宫换了套便装,法王又走了出来,在殿外的花园还有塔林等地转了几个圈。以前,他和伊娜拜完神之后,总喜欢在花园里转转,我想,他想看看伊娜是否还在。他回去换衣服只是为了不要太招摇。可他又不想想,伊娜没跟他一起,又怎会喜欢在花园塔林里转呢?如果真让他看见伊娜和多雄在那儿闲逛,他又不知该有多神伤了。    到最后,他没有在花园和塔林里见到伊娜,伊娜已经走了。    法王折腾了一天,始终未能和伊娜对望一眼,说上一句话。他回到寝宫,又是盘腿坐在榻上,不发一言,看着像是在悟道。    在之后的三个月内,我们见过伊娜几次,每次的情况都跟之前一样。伊娜听道后完全不作停留,而是去诵经殿诵经,接着叩拜帝君后就离开。法王也依然是悄悄地跟随着她的背影,把她做过的事跟着做一遍。我在想,大概法王是回想起以往的情景,幻想着陪在她身边,与她一同做这些事吧。    终于有一次,我忍不住,见她离开道坛,便从我的专座上跳了下来,在殿门前拦住了她。    她见到我,蹲在地上,摸着我背上的毛还有我脖子上的项链,轻轻地说道:“雪影,你好吗?你长大了,见到你,我很高兴。”    我满怀喜悦地瞧着她说:“我也很高兴。我天天都在想你。”    顿了顿,又听见她说道:“不过,以前的事我已经忘了,不想再记起。你还是跟着他吧。”    她陪着我蹲了好一会儿,然后站起来,带着多雄向着诵经殿走去。    或者在她的眼里,我跟法王一样,都是一个负心者,在没有任何预兆之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狠狠地伤了她的心。我悲伤地跟在她后面来到诵经殿,站在门外看着她。    法王的情形比我更糟糕,我还可以听她说一两句话,法王连靠近她的机会都没有。    再次遭遇挫折的法王回到寝宫里,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大概是习惯了这种挫折,完全有心理准备,明白这种状况会与他的生活共存。    这时,法王取过纸笔,挥笔在纸上写着甚么,我跳到书桌上看。只见他写道:  那一刻,我升起道幡,不为乞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诵经的真言;  那一日,我登上道坛,不为修德,只为投入心湖的容颜;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的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月,我转动所有的经筒,不为念祷,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匍匐于帝君像前,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石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纯净的欢颜。    写毕,搁下笔。法王叫了康瑞进来,对他说:“你帮我去打听一个人,回来向我禀报。”    入夜,天全黑了,帝熙宫里很安静,神使和使徒少有出来走动的。法王换了玄青色的便服,戴上帽子,又用一块手帕大小的黑布包裹着我的身体,然后挟着我向宫门走去。    我们没有惊动任何人,很顺利地出了宫门,走向下山的方向。法王挟着我一路疾走,很快就走到了都城的繁华大街上,这里跟宁静的帝熙宫完全是两个世界。    大街上人来人往,店铺灯火辉煌。细看之下,这里的店铺大多是酒馆、食肆,娱乐场所,想不到古代人的夜生活还是挺丰富多彩的。    我不禁奇怪,法王来这里做什么呢?莫非他约了人,还是想在这体验民情?想不通,他做事从不跟我交代,想要我陪他去某个地方,也只是挟了我就走,真不会尊重猫!    法王来到一家酒馆门前站住了脚步,在外面远远地瞧着。这家酒馆分上下两层,感觉很别致,像个精致的女子,别有风情。酒馆的门窗大开,从外面能看到一楼大厅的全貌。    酒馆的客人看着大多是有文化修养的斯文人,何以见得?我是从他们的衣着打扮看出来的,还有,他们在酒馆内除了喝酒,就是听人弹琴唱歌,或者绘画、写字,这不是文人所为是什么?酒馆内男的多,女的少,女的也不是那种卖弄风情的陪酒女,如果她们不是客人的话,我想她们应该是卖艺不卖身的艺妓。    我就看出了这些道道,不知法王看到些什么。    他瞧了好一阵子,让我差点以为他今晚过来只是为了在这家酒馆门口瞧个够的时候,他却转身进了酒馆对面的餐馆。    不等小二招呼,他挟着我上了二楼。二楼的座位也有七成满,法王哪儿也不坐,直接走到窗边,窗口正对着对面的酒馆,酒馆的上下两层都能看到。可惜窗边的位置全满了,他就走到一张桌子前,那张桌子只坐了一位公子,法王对他说:“打扰了,想跟兄台搭个座。”说完,没等那位公子答话,他已经在人家对面坐了下来。    那位公子滞了半饷才说了一句:“请便。”    坐下之后,小二跟过来给他点了小菜就退下。    法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酒馆看,像警匪片里的警察跟踪犯罪分子一样,又像一只豹子盯着猎物一般,可我没发现对面有什么猎物呀。    看他的这副样子,同桌的公子轻笑了一声,开口说道:“原来兄台也是来看美女的。”    听到同桌的公子说这样的话,法王脸色一变,瞬间又缓和了下来,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问道:“此话怎讲?”    “兄台别说不知道对面酒馆的老板娘是个绝色佳人,在这边坐着的人很多都是冲着她来的。她请来的那几个陪酒的女子也是个个貌美如花,能歌善舞。酒馆每晚座无虚席,进不去的公子哥儿就跑到这家餐馆来看着那家酒馆。这事谁不知道?”那位公子识途老马般的给法王介绍了一番。    法王啜了一口茶,笑了笑,说道:“我刚从外地过来,真的不知道。敢问那个老板娘是何许人,一个女子敢在这地头开这样的店?”    “怪不得你不知道。普通的女子当然不敢开这样的店,这家店背后有人撑腰,”公子压低了声音,“听说那是容大人罩着的,传闻说老板娘是容大人的相好。”    法王一口茶喷了出来,定了定神,又问道:“你说的容大人,可是都尉容冉。”    “不是他还有谁?他可是殷王爷身边的红人。”公子转过头又看了看酒馆的方向,突然脸露喜色,“你看,你看,老板娘出来了。”    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对面酒馆一楼的大厅,出现了一抹紫色——一个身穿紫色衣裙的女子,我惊讶得说不出话。    离得太远,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见紫衣女子笑意盈盈地向宾客见礼,客人围了上前,有个男子斟了一杯酒,递到紫衣女子的面前。紫衣女子大方地接过,端到嘴边,一饮而尽,右手持杯,杯口向下给客人展示,又听得客人叫好之声。    两个侍女从里面搬来一张躺椅,摆在屏风之前,然后请紫衣女子就座。紫衣女子坐下,斜着身靠在躺椅上,摆出一个优美的姿势。    前面的几位公子在桌上摆好画纸,拈起毛笔就在纸上作画。原来紫衣女子是帮他们做模特。    以我的眼光看,紫衣女子的这份工作其实也没有什么,就跟现代的艺人、模特差不多,卖的是自己的容貌、姿态。不过,对于古代人来说,这可不算是什么高尚的职业,出来抛头露脸,让人评头品足。况且,她还被人传是官宦人家的相好,这样的名声确实有点让人望而却步。容冉,那个伊娜曾经有恩于他的人,难道他的报恩方法就是这样的吗?    伊娜,到底你为何要沦落至此!    我偷眼看向法王,他的表情严肃,不知作何感想。伤心、妒忌、愤怒、怨恨,都应该轮不到他。    酒馆里,公子们的画都作好了。紫衣女子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走到画桌前巡视。客人们也七嘴八舌地点评一番。最后选出一幅画得最好的,紫衣女子就斟了一杯酒递到得胜者的面前,然后自己也拿起一只酒杯,和得胜者碰杯,举杯于口饮尽。尔后,紫衣女子向众人行了个礼,反身上二楼。从餐馆看过去,还看到紫色的身影在二楼出现,然后,被外墙遮挡住了。    看完了这场戏,同桌的公子啜着茶说道:“今晚就到这儿了,美女出来了两次,应该不会再出来的了。酒馆生意虽好,但有个规矩,每晚子时之前就会打烊,所有客人都必须离开,不管你是天王老子。”    同桌的公子结了账跟法王道了告辞。这种雾水交情确实奇怪,两个不相识的人同桌,欣赏了共同心仪的女子表演的一幕,两人各有怀抱,各有心思,当然心情相差很远。    法王也结了账,挟着我回帝熙宫。回去的路上,他的步履沉重,没有来时的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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