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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心一看,又是个熟人——杜鹃。她的喜好真是一点没变,还是喜欢穿色彩鲜艳的衣裙。    计公子,又被人喊起他的俗名,在外面,这样的称呼比较稳妥。    计公子点了点头,跟着杜鹃进了酒馆,直上二楼。    “姑娘交待我留一间厢房给计公子,请计公子随我来。”杜鹃在前面引路,神情冷淡,看来也是把计公子当成一个负心人看待。不过,计公子是客人,又有伊娜的吩咐,便不好发作。    来到一间厢房前,杜鹃推开门,让我们进去坐下,自己则退出来,估计是给我们拿酒食。    厢房很雅致,正中有个窗户,看过去能看到对面的餐馆。    我和计公子在厢房里走动,随意地看看四周。    不一会儿,杜鹃就端着酒食进来,放在桌上,反身掩上房门。    “这是姑娘请你喝的,是我们这里的顶级好酒。”一边说一边斟酒,神情始终淡漠。    犹豫了一下,计公子问道:“她呢?”    杜鹃瞥了他一眼,说道:“姑娘没跟你说她不陪酒的吗?这么多的公子哥儿都点名让她陪,她能陪几个?我也只是看在你我小时候相识的份上陪你喝两杯。如果你真的要人陪,我还可以出去叫个姑娘进来陪你说说话,行个酒令什么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知道她的病怎样了?好些了吗?”计公子忙解释道。    杜鹃吐了口气,答道:“差不多,没见什么起色。其实她也病了好几天,之前精神尚好。昨日开始却比之前重了些,她不爱惜身子,大厅的客人让她喝酒,她又照样喝。她现在刚吃了药,在房间里歇着。』    “看的是什么大夫?“计公子皱眉问道。    “后街的一个大夫。她平时病痛不多,很少寻医问药,所以这次就随便在附近找了个大夫来看。”杜鹃回答说。    计公子脸色凝重,沉吟半刻,问道:“能带我去看看她吗?”    “我想不大方便吧。你来的不是时候,她说过今晚不见客,楼下的公子哥儿都失望极了。”杜鹃故意把他和其他的公子哥儿相提并论,计公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我只是担心她。”计公子轻声地说道。    杜鹃冷笑着说:“你担心她?怎么三年前就不见你担心她?留了几个字就把人抛下,让她另寻良配,哼!你现在还配说你担心她。”    计公子被杜鹃抢白了一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良久才说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差点还以为今生不得相见了,能够再见面,对我来说已经是几生修来的福气。”    大概是计公子的一番话说得情意甚殷,杜鹃也缓和了脸色,叹了口气,说道:“这几年,她过得很苦。”    计公子没有说话,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你突然不辞而别,她已经伤心透了,后来连她心爱的小猫也不见了,她整天像掉了魂似的,发疯一样的到处找你们。她硬是要留在那个小酒馆里,她觉得你们应该在城区。她爹怎样劝也没能把她劝回去。因为她娘要有个人在身边,她爹没办法,只好自己回了村子,留下小酒馆让她打理。过了几个月,她爹觉得不能让她这样继续下去,想让她回村子里,便拿主意把她许给村里的马林,她死活不愿意。那段时间她闹得很厉害,又闹着要上吊,又说要去青玉庐做使女。她爹娘怕真的会逼死她,就只好作罢。后来她爹娘再给她说婆家,她还是不愿意,一拖就拖到现在。”    我听得泪水涟涟。作为其中一个罪魁祸首,我难辞其咎。如果那个时候我呆在她的身边,起码她会好过一些。我干嘛要这么鲁莽地跑出去呢?我真不是人,虽然我也确实不是人。    杜鹃又接着说道:“她在小酒馆里呆了一年,你们还是音讯全无。一个女孩儿家自个儿在城里做事,始终都是有危险的,只看事情会在何时发生。当时有户有钱人家看上了她,提亲不成,就要来抢亲,幸好那时候容大人在那儿经过,她被容大人救了下来。本来在之前她帮过容大人一次,容大人这次可以算是报恩。可容大人怕她自己在小酒馆里,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出事,于是便买下了这家酒馆让她打理。刚开始的时候,容大人差不多天天过来坐镇,弄得方圆十里的人都知道这店是容大人罩着的,即使有胆子也不敢过来搞事,甚至还有传闻说伊娜是容大人的相好,所以更是没人敢来打她的主意。”    “容大人确实也曾向伊娜求过亲,只是伊娜不答应。表面上看是因为容大人已有妻子,嫁过去只能做小妾,实际上我觉得伊娜根本不想嫁人,即使让她嫁过去做正室,她也是不会答应的。真不知她是怎样想的,依我看,就算容大人有妻子,嫁过去做个小妾,都比你强。”说到这,杜鹃睨了对面的男子一眼,计公子听了,只是勉强一笑。    计公子被杜鹃奚落居然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我知道他的心里一定很难过,我陪了他这几年,他的心事我全部晓得。这些年,他跟伊娜一样,每天都在痛苦中不断挣扎,只是性格使然,他的痛苦全埋在心里,没有显露,亦不能显露于人前。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的眼泪只能往肚子里咽。    杜鹃见他没说话,又说道:“计公子到了外面谋事,看多了外面的莺莺燕燕,现在终于想起了我们的伊娜有多好,是吧?”杜鹃斜睨着他,“计公子成亲了吗?”    “尚未。”计公子答道。    “你回来找伊娜又是何用意呢?莫非想向伊娜求亲?”杜鹃追问,“我看,如果你没有足够的诚意,还是不要提了吧。”    这个问题对于计公子来说是一道难题,他来找伊娜作什么?连他自己都答不上来,只是来看看她?陪她说几句话?在她身边保护她?或者全都不是,或者全都是。相信杜鹃听了也会对他说:“看她?已经看过了,你可以走了;说话?已经说过了,你可以走了;保护她?现在她身边有容大人,有多雄,已经有人保护她了,你也可以走了。”    计公子在心里酝酿着答案。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接着一个丫头推开门,把头探进来,是青儿,伊娜的侍女。    青儿向着杜鹃招了招手,杜鹃会意,道了声“失陪一下”就走了出去。    两人在虚掩的门外说话。声音很小,隐隐约约地听到青儿的片言只语:“……还在发热……很烫手……有些迷糊……”    听到这,计公子倏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出了房门,没理会门前的两个女子,他径直向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我急忙跟上他。    杜鹃在后面喊道:“计公子,你这是去哪儿?”    前面走的男子头也不回,只说了一句:“去看看她。”    多雄也在二楼,他赶紧过来拦住计公子,不让他进房间。    “多雄,你最好让开,你打不过我的,别逼我在这儿出手。”计公子站定,眼睛盯着多雄。    “多雄,让他进去吧。”杜鹃在后面说道。    多雄挪开了他的身躯,计公子立即推开房门跨了进去,穿过小厅直接进了房间。    进到房间,计公子放轻了脚步,慢慢地走到床边。怕惊扰了睡在床上的人,他立在床前静静地看着她。    围着淡绿色帐幔的床上,伊娜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眉头轻轻地蹙着,脸上红彤彤,像醉酒一般;被子盖到胸前,她穿着白色睡衣,两只手搭在外面。    计公子看了她一会儿之后,在床边蹲了下来,拉起她的手,包在他的两只大手掌里面,贴到自己的唇上。    杜鹃和青儿也跟了进来。杜鹃看着这样的情景脸色平静;青儿却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想不通怎么突然会有个男子对她的老板娘做这样举动,连容大人都不曾这样做。这个男子她之前一直没见过,只是昨晚上在老板娘的房间里见过一面。他到底是什么人?    计公子伸手去摸了摸伊娜的额头,然后是她的脸和脖子,接着皱着眉看向青儿,问道:“青儿,姑娘今天一直是这样吗?”    青儿怯怯地答道:“午后开始就是这样。”    “没有再请大夫来看过?”计公子又问。    “没有。”青儿摇了摇头。    “杜鹃姑娘,帮我找匹马,我要带她去东城那边的医馆,找个大夫看看。”计公子回头对杜鹃说道。    杜鹃应了一声,就跑出了房间。    计公子再吩咐青儿:“青儿,你帮姑娘换套衣服,拿个斗篷给她裹一裹。”说着他站起身,让青儿上前,自己退了出去,带上房门。    过了好一阵子,房门打开,青儿出来回复道;“计公子,姑娘已换好衣服。”    我们复又进了房间。伊娜裹在宝蓝斗篷里,坐在床沿上,斜靠着床栏,眼睛仍是闭着。    计公子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把她扶过来靠在自己身上。身体的移动让她清醒了一下,她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计公子,后又闭上眼,头枕在计公子的肩上,再往他的颈窝靠了靠,计公子的手臂把她圈在怀里。    他们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两人维持这个姿势坐着,直到杜鹃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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