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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怕你冷,没有别的意思。”容冉小声地解释。    “我知道。”伊娜的声音细弱得只有她自己听见。    逃离了险境,一颗惊惧惶恐的心终于稍稍舒缓了下来。而此时,面对着信赖的人细心的关怀,感动于这个人带给她的温暖和宠溺,伊娜强撑着的内心再也支撑不下去,瞬间崩溃了,泪水快要漫过她的眼帘,她唯有拼命地闭眼,不让它掉下来。    “你怎么啦?” 容冉发现了她的异样,转过头来看她。    “没什么。只是这里的风大,吹得眼睛不舒服。”她吸了吸鼻子。    “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的躲闪又怎能逃过容冉敏锐的目光?    “没有,真的没有……”伊娜极力回避。    容冉瞅了她一会儿,眼内已见浓云翻滚,他咬牙问道:“他……欺负你?”    这句话一下子点中了伊娜的死穴,本来强忍着的泪水瞬间就承载不住了,簌簌地滑落下来。    “禽兽!我一定要找他算账!”容冉剑眉倒竖,怒目横张。    “大人……”伊娜轻呼。    压抑住怒气,平静了些情绪,容冉回过头去看她,眼内满是怜惜和心痛,“伊娜,别难过。是我不好,我没能好好保护你。”语气已变得极其柔和。    “大人别这样说,您对我已经很好很好了。”伊娜仰起头,泪盈于睫,如带雨的桃花。    “伊娜,让我照顾你,好吗?虽然不能给你妻子的名分,但你知道,我对你绝对是认真的。”容冉扳过伊娜的双肩,让她面向自己。    “我知道,容大人,我很感激您对我的一番情意,只是……”    “你真的要等一个跟你没有结果的人吗?他能给你什么?除了正妻的名分,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伊娜犹豫着抬眸,碰到容冉一双期待而又饱含深意的眼睛,她愣住了。伊娜直觉容冉已看穿了她的心事,以至说这句话时的语气跟以前明显不同,他要逼迫她作出抉择,逼她答应他的求婚,这一次,他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明确,甚至是强烈。伊娜被这突如其来的逼婚弄得手足无措,瞧着容冉不自觉地摇头。    容冉抓紧了她的双肩,扑捉着她的眼神,强迫地要看进她的眼内,“伊娜,我不能容忍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答应我,好吗?”    伊娜避开了他那透入心扉的目光,痛苦地瞇着眼,看向旁边。    面对着伊娜的躲避以及无声的拒绝,容冉摇头叹气,最后无奈地松开了手。沉默了片刻,容冉问道;“你还在担心刚才救你的那位恩人?”    伊娜愕然地朝容冉一瞥,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于是胡乱地点了点头。    远处传来了马蹄声,由远而近,在黑夜之中清晰可闻。伊娜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人骑着匹快马,向这边疾驰而来。距离太远,看不清来人的面貌,只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可伊娜的双眸已渐渐变得清澈,如黑暗中的明星般闪耀;相比之下,容冉瞧着她的眼神成了天边陨落的流星。    越来越近,终让我们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不是我们以为的那个人!伊娜难掩失望的神情,脸容顷刻间失去了亮眼的神采。    骑马人来到我们面前,勒住了马匹,跳下马,向着容冉行礼。来人一身侍从打扮,头发束起,估计是容冉的跟班。    “属下见过都尉大人。”来人说道。    “免礼了。怎么这么迟?”容冉神情平静。    “刚才关村路口很是混乱,属下一时未能离开,所以来迟了。”    “嗯。”    容冉点头,眼尾扫向伊娜。伊娜听了侍卫的话,不由得一阵紧张。    顿了顿,容冉又问:“看到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吗?”    “看到了。”    “他怎样了?”    “属下见黑衣人和祈王的的人恶战,黑衣人并不急着脱身,而是缠着他们的人,打了好一段时间,才撇下他们。属下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找回马匹回来的。”侍卫答道。    容冉看了伊娜一眼,又向着侍卫问道:“你确认那个黑衣人已经离开了?”    “属下确认。”    “他往哪个方向走?”    “相反方向。”    “知道了。”    听到黑衣人已安全离开,伊娜舒了一口气。    “我们继续赶路吧。”容冉下了命令。    走向石墩旁,容冉扶着伊娜站起来,牵着她手慢慢地走向那匹枣红马。    在马的旁边停下,容冉低头瞧着伊娜,似乎是用眼神询问她要不要抱她上马。    伊娜对着他摇了摇头,“我自己可以的。”    容冉搀着她坐到马背上,接着自己一踩马镫也上了马。    抓紧缰绳,容冉双腿一夹,“驾!”马儿便小跑起来,跑进了夜色中,马儿逐渐加快了速度,带着我们在漆黑的荒野中向都城的方向奔去。    我们回到酒馆的第二天,傍晚掌灯时分,客人已经挤满了大厅。这几天,客人来了,没见到伊娜出来都感到很失望,酒馆的人回说是公主召了伊娜进宫排舞,大家听了也无话可说。今日听说伊娜已经回来,于是都早早地过来捧场。    这个时候,伊娜却躲在房间里不愿出来,最后还是在客人再三邀请之下才勉强下楼,在大厅里打了个转,陪他们喝了两杯,然后随便找了个借口脱身,又躲回房间里去。    容冉下午的时候已使人来传话说,他今日有公务在身,不过来了,叫伊娜好好休养,别太劳累。    伊娜在房间里无所事事,一会儿凭窗看月,一会儿又揽镜自照,不时发出几声叹息。看她站又不是,坐又不是,拿起未绣好的丝帕绣了两针,又放回篮子里,后来翻出一本诗词集,取了笔墨,坐到桌前罚自己抄书。    我跛着一条腿,略显艰难地爬上桌子看她,只见她一笔一画地写道: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  物是人非事事是休,欲语泪先流。    写罢,搁下笔,见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双目失神。    “伊娜,你怎么啦?”我关心地问她。    “我的心很乱。计公子说他今晚会来看我,这一整天我都在盼着月儿快点出来,可现在……我不知道。”    “你不想见他了吗?”我又问。    “我想见他,作梦都想见他;但想着就要见到他,我又不想见他了,我只想躲起来。”    “这又是为什么呀?”我叫道。    “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我不配跟他一起……”伊娜说着,不觉眼圈一红,咬着唇,强制地把在眼眶内荡漾着的一汪清泉收回去。    用纤纤的玉指揩了下眼角,她扬声叫道:“青儿!”    青儿在外面应了,很快便跑了进来,“姑娘有什么吩咐?”    “我有些困了,今晚想早点歇着。无论谁找我,都说我已经睡了。”    “知道了。”青儿答应道。    吩咐了青儿,伊娜如释重负,刚才那张紧绷的俏脸明显缓和了不少。她又拿起搁下的笔,继续埋头抄写诗词,一边抄还一边小声地念诵,逼着自己把它们记下来。    我明白了,她是要用这些诗词文字占据她的整个心灵,好让自己不要去想计公子,这样计公子便找不到她了。    我在旁边看了她好一会儿。她今日铁了心不见计公子,也是可以理解的。现代的女子遇到这样的事都有可能一哭二闹三上吊,何况是古代,她的表现已经是理智得异常了。难道她的心不痛吗?她比谁都痛。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有口不能言,有嘴不能说。    唉,她不见计公子,不如我去代她见一见。想到这,我又用上了蹩脚的三脚猫功夫,从桌上滑到地面上,一拐一拐地溜出了房间。    经过走道的时候,我看到楼梯口站了几个侍卫装扮的人。奇怪了,难道来了什么大人物,要在这里安排侍卫保护?反正不关我的事,我甩了甩尾巴,拐着下楼。    既然我要当迎宾使者,当然要到大门口去迎接贵客,于是我直接跑出酒馆门口,在阶上找了个位置蹲着,向计公子平时来的方向翘首张望。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织梭般的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人群中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依旧是玄青色的长衫,束着同色的腰带,装束打扮低调到极点,但他挺拔而飘逸的身姿却是出类拔萃的,让人很容易在人群中见到他。我兴高采烈地跳着向他跑过去。    他一见我,脸上立即露出如冬日阳光般温暖的笑容,他笑着蹲下来接住了连跌带跑的我。    把我抱在怀里,用手抚摸着我,我的头、我的背,还有我那条受了伤的腿,他都仔细地瞧了一遍,还怜惜地说:“可怜的雪影,你也受伤了。”    他抱着我站起身,刚想迈步向酒馆走去,这时,我们身后传来一把低沉的男声:“计—公—子,果然是你!”    计公子警觉地一肃神情,随即掀了掀嘴角,掀出个似有若无的笑,然后缓缓地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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