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青衣的女人

现世。普通人类的世界。　　高楼林立，灯红酒绿，车水马龙。　　虽然已是午夜，但是在周五这个日子里，B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穿着精致的都市男女几个小时前离开了高耸至夜空的写字楼，褪去了暗沉沉的西服套群，露出自己最迷人性感的一面，赶赴市中心最繁华的夜店区。Hero是夜店区里最火爆的Club，红男绿女们都喜欢来这里将他们一周的疲惫和压力发泄在这舞池里，律动里，酒杯里。　　林言一穿着白色修身衬衫，第一颗扣子没扣，隐隐地露着一点锁骨，胸肌将衬衫撑成一个刚刚好的形状。带着无线耳机暴露了他不是来这里享乐的，作为大学即将毕业的他，从大二开始就在此处打工，只有周五、周六最忙的两天过来帮忙，但收入对于一个学生来讲，还算可观。　　“卡座四点单两瓶Jack Daniels Whisky，再带两个雪碧，一个红牛过去……言一，我肚子疼去厕所，你帮我送过去一下。”林言一听到耳机里同事小冯的求助信号。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作为一个男人肠胃怎么能脆弱到这种程度，所以我就说平时你应该多多锻炼身体啊。”吐槽着小冯的林言一应承着，迈着修长的大腿立马到吧台拿酒，确认无误后向卡座四走去。　　　　偌大的卡座，只有两个人在那里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西装革履，气度不凡，看起来像是在附近写字楼工作的精英。旁边是一个留着过肩的长卷发，穿着淡蓝紫色的长裙的女孩，不像是上班族的感觉。看到林言一过来帮他们开酒，她下意识地别过头抹了一下脸颊。　　原本倒也不在意的林言一被她这个动作反而吸引，用眼角瞄了一眼。这个女孩好像刚刚哭过，虽然她抹去了脸颊上的泪痕，但是她的眼妆可能不太防水，已经有一些花了。　　林言一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很熟悉，可是一时也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大概是我想多了，他这么想着，赶快服务完毕，抽身退去。20分钟后，林言一忽然想起是谁的时候，想再次假装路过确认一下。　　卡座四依旧是一男一女，可是淡蓝紫色裙的女孩已经不知所踪，一个身材性感的红裙女子坐在她原本的位置上和男人调笑。　　　　夏天的清晨四点半，天边已经有些微光，Hero Club已经恢复了静谧，果然相比工作而言，娱乐的时间总是过得比较快。　　服务生们开始做最后的清场工作，把几个喝到不省人事的单身男人从黑暗中拖出来，他们昨晚的战斗看来好像不是那么顺利，否则也不会最后喝醉了在这个地方呆着，如果他们昨晚成功的话，醒来的地方应该是某个酒店洁白的大床上。　　忙完的林言一在更衣间换掉了工装，穿上了自己的宝蓝色运动裤子，简单的白色T恤，一下子就回归到还没毕业的青涩大学生的模样。出了门，就在停车处飞身上了一辆蓝色山地自行车疾驰而去。一个小时后，他已经提着一袋子油条和豆浆骑进了华文大学。　　　　B市的华文大学，全国数一数二的重点大学。　　林言一打开自己宿舍的门，完全没有完全没有意外地，唯一还在宿舍住着的室友赵超顶着一头杂乱的头发，挂着俩黑眼圈在那玩着游戏。林言一把手里的一份油条和豆浆递给他。　　“超哥，在打游戏这方面，兄弟也算是阅人无数，但真是只服你。”　　赵超头也没抬，沾沾自喜地说：“那是，这是作为男人的尊严。”　　林言一吃完自己的早餐，快速地洗了一个澡，躺在自己的床铺上，四肢铺成一个大字，困意袭来。快要入睡的前刻，他的脑子好像闪过一个身影，像是穿着淡蓝紫色的裙子。　　再醒来的时候，林言一迷迷糊糊地听到外面的喧闹。或者说他其实是被这喧闹吵醒的。　　“什么事啊？”林言一问了一声。但是没有人回答他。他欠身一看，超哥早已结束了战斗，也在自己的床铺上呼呼大睡。　　他翻身下床，推开窗子往外看，只看到对面女生宿舍楼外边，停着一辆救护车，还有一群学生不知道在围观什么，吵吵闹闹。没过几分钟，一个女孩被用担架抬了出来。距离有些远，林言一没有看清她的脸，但是他却看到了熟悉的那条淡蓝紫色裙子，但上面却已经被血染红了很多地方，红到发黑的刺眼。　　　　“你听说了吗？陈灵在她们宿舍割腕了。”　　“是那个外文系的系花陈灵吗？据说她长得可美了”　　“噫……好可怕啊，她的室友们应该吓死了吧。”　　“她怎么样，还活着么？”　　“感觉危险了，流了好多血啊，感觉整个人都发白了……”　　救护车走后，楼下女生们叽叽喳喳的讨论一直都没有停止，林言一穿着拖鞋就跑了出来，听到大家对陈灵的议论。他不由地想起昨晚陈灵坐在卡座中的样子，还有她哭花了睫毛膏的双眼。　　是因为那个男人吗？林言一这么想着。　　忽然宿管阿姨的大嗓门响起，“都别在这围着了，有什么好看的，都回去学习……学习的时候都没见你们这么认真过”。　　女生们翻着白眼嘟囔着散去，人渐渐少了。　　林言一也打算转身回自己的宿舍楼，但无意间瞥到一个身影，牢牢地抓住他的眼球。　　　　那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林言一就是觉得她浑身上下都被一种特别的气场包裹。　　在大学女生们都退潮一般离去时，她穿着一身与众不同的雪青色修身西服，依旧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跟其他女生不一样，她有点像一朵云一样，清清淡淡地好像没有什么存在感，但只要看到了，眼神就无法抽离开，不知道怎么就想靠近她。　　“姐…姐姐，你…你找人吗？”林言一脑子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脱口而出。　　月夕猝不及防地接受了一个搭讪，斜眼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男生。“你是结巴吗？”　　林言一本来以为这个像女神一样的人，会给自己一个微笑回应，完全没有想到是一张完全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样子。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林言一赶紧解释影响自己形象的这个误解，“你看起来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你来这里干什么啊。”　　“不关你的事”，月夕丝毫没有打算继续理他。　　可她不知道，在林言一的字典里可完全没有知难而退这四个字，反而越挫越勇才是他真正的人生信条。　　“虽然说不关我的事，但是我们学校的校训是真心实意，服务人民啊。”林言一笑嘻嘻地胡说八道，“既然你在我们学校，那我一定发挥东道主精神”。　　月夕想了几秒，脸上丝毫没有拜托之意地说：“如果你非得这么积极，那就帮我一个小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