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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

严沉海和陆遥的谈话严蕾听得迷迷糊糊四岁小孩子意志力薄弱又实在太困以至于她一觉醒来这件事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

第二天是个艳阳天,但是空气里依旧飘着若有若无的潮湿感。

严蕾吃完早饭托着腮帮子看陆遥趴在桌子前看书,百无聊赖的她有点想捣乱,但是却又舍不得捣乱。

小小少年侧脸柔和,阳光下都能看见皮肤上的绒毛,后背绷直身体微微前倾,手里捧着一本飘着墨香的新书,气质一如书本那般温和。

严蕾跳下沙发也找来一本图画册,学着陆遥的模样认真看了起来。

严沉海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贯闹腾不停精力堪比哈士奇的小孙女居然乖乖地坐在窗台下看书不是往日的那般敷衍了事而是认认真真地在研究。

他的目光在两个小小身影上游移半晌露出一个欣慰又释然的笑容。罢了他何必对两个孩子抱有那么多的念头呢。

方丈的病情日益恶化,住院不过两个星期,就已经下了两次病危通知,可惜他一生淡然,临老了却多了陆遥这么一个牵挂让他居然放不下生死。

严沉海这期间又带着陆遥去了几次医院每次去的时候方丈都在昏迷这次他们到时,方丈难得的清醒。

严沉海自觉的离开,将病房留给了方丈和陆遥两个人。

大概是回光返照吧,方丈居然自己拉下了氧气罩,对着陆遥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

陆遥握住方丈枯瘦的手掌,有泪光在眼眶里闪烁。

他只有七岁,却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年幼无知不更事时,尚且懵懵懂懂不明所以,但是如今他却是清楚地知道,什么是死亡。

陆遥在太小的时候没了父亲,随后又失去母亲,最后是祖父。当初祖父去世时,他被托付给了方丈,在少年最忐忑无助的时候,方丈一点点地给他安全感。

跌倒时会有人扶一把,害怕时会有木鱼声,不知所措时回头总有一双沉静地目光支撑他。

可现在,这个人也要走了。

方丈摸了摸陆遥的头顶,小孩子新陈代谢旺盛,之前光秃秃的头顶已经出了软毛。

陆遥毛发柔软,很合他天生温和的性子。

可惜这孩子,却在最单纯的岁月里一次次和他们这些垂暮老矣的生命作伴,太早的经历了太多死亡。

“致遥,我曾给你改名为遥,但终有一日,你会被改回原先的尧。”

“这是圣人之名,我本以为给你改了,能压一压你命里的气运,可惜还是没压住,命里注定的,你不可太过抗拒。”

陆遥想反驳,却又在方丈的目光里点头应下。

“待我去后,你便不是致遥,严沉海不是坏人,你亲近与否都无所谓,不要勉强自己。”

“严蕾是个不错的孩子,你可以和她多结伴,学一学她身上的孩子气,我没带过小孩子,但也知道你实在太省心了,完全不该是个孩子的模样。”

这天下午,方丈讲了很多,每一句都是对陆遥的不放心。

如果可以,他多想在陪这个亲缘寡淡的孩子几年,他本该看破这一切,却还是为一个孩子悲悯过了头,成了心中的一道执念。

或许这世上本就不可能有什么真佛,想到这,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致遥,为师之前说你佛性极佳的那些话你便忘了吧。”

“方丈!”陆遥不愿意再听下去,终是出口阻拦。

傍晚时分,西头太阳尚未落下,天上就飘起了细雨。夕阳辉映下,本该透明的雨丝被染成了红色。

严蕾站在宾馆窗台下,为这红雨而惊讶。

这一场雨下了一天一夜,这一天一夜里,陆遥都在医院床前,守着方丈脸上的红晕一点点散去,守着老人的神态渐渐安详。

一旁的实时心电图开始发出警报,有护士医生进来抢救,陆遥被挤到了角落,呆呆看着他们对病床上的方丈进行心肺复苏,注射强心剂。

不知不觉间,居然已是泪流满面。

严沉海进来捂住了他的眼睛,泪水湿润了他的手掌心。

“不要了。”让方丈安稳地离开吧。

这声音实在微完全淹没在了人群的嘈杂里,走动的脚步声里,仪器地“嘀嘀”声里。

到最后,陆遥终于痛哭出声,严沉海叹息一声“停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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