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太,”系着深蓝色格子围裙的数码搜查队队长就算在家里也保持着一贯严肃认真的作风,连墨镜都不摘,简直让人怀疑他的本体是否正是那倒三角的闷骚墨镜,“晚饭已经做好,过来吧。” 将煮好的拉面放在桌上,萨摩廉太郎注意到摆放在筷架上的两根究暧胱姥爻山遣⒎蔷攀龋显诖拥缡踊袄肟叩讲吞哪泻⑴郎喜鸵吻鞍谡怂?lt;br> 三个星期前,他从误入人类世界的甲虫兽身上解救下这名男孩,而在事后进行惯例的记忆消除后,他发现对方遗忘的不止受到数码兽袭击的事,而是连带着自己的家庭、姓名、一切个人信息乃至沟通语言都遗忘了。 特别搜查队队长当机立断地带着这名男孩冲到了特搜队专属的医疗科研中心,在给这名男孩进行全面的脑检测的同时,也将自己带着的记忆消除器呈交给了专项人员检修,而结果是——一切正常。 无论是他的记忆消除器,还是男孩的脑检测扫描结果,均为正常。 这一结论让专家们百思不得其解,并且在这期间,萨摩和工作人员也联合民警等相关机构着手从指纹、外貌和近期失踪儿童资料库里找寻这名神秘的男孩的任何信息,但均一无所获。 这名男孩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当众人开始猜测这名男孩是否是黑户或者偷渡客时,萨摩却有了一个猜测。 记忆消除器只能消除与数码兽有关的记忆;这名男孩丢失了一切记忆;无论是男孩的大脑还是记忆消除器都没有任何问题…… 也就是说,这孩子的所有记忆或许都与数码兽有关。 萨摩廉太郎打开了电脑,调出了十年前数码世界特别搜查队还未正式成立时的文件。那时,数码大门频繁无规律地打开,给人类世界带来数码兽的同时,还带走了一些东西。 它带走了两个婴儿,两个都在研究数码世界的科学家和科考学者的孩子。 一个婴儿名为“野口郁人”,是科学家野口夫妇的孩子;另一个婴儿则名为“鹿千惠纪太”,是科考学者鹿千惠一家的孩子。 而从发色和血型上来看,这个黑衣男孩是鹿千惠夫妇的孩子的可能性很高。准确的亲子鉴定需要等鹿千惠夫妇到场采集样本才能得出,但目前的问题是…… 这二位科考学者在痛失爱子,又与当年的萨摩等人组成搜查队进入数码世界搜寻未果后,果断地开始满世界考察人类遗落的文明古迹,按照他们的话来说,是企图在这些古迹里寻找与数码兽和数码世界相关的信息。他们坚信数码世界的形成和与人类世界的交融要比大家想象的要早且多得多。 不过几年露一次脸的他们每次回来也还当真带回不少有用的科研成果和报告,给特搜队的发展和对数码世界的认识带来不少帮助。 就是当你有要事想联络到他们,可真不是件易事,保不准此时他们正在哪座古墓里当劳拉呢。 于是在联络到鹿千惠夫妇之前,身为特搜队队长和发现者以及造成对方失忆的“罪魁祸首”,萨摩廉太郎当仁不让地担当起了这名男孩的临时监护人。 在带着男孩离开医疗中心时,负责男孩的主治医生同时也是心理学研究者的山田医生跟他简单说明了一下当前的现状:“纪太”——毕竟他们无法确定对方是否真的是“鹿千惠纪太”,他们不好直接给他冠上“鹿千惠”的姓氏,只能以“纪太”称呼——目前因为记忆消除器而失去了一切记忆,但记忆消除器实质上仅仅是将记忆封住而非真正抹消,所以对方对某些事物其实还是有印象的,从那对日语的学习接受速度——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已经能够明白简单的语句和打招呼——和能独立地穿衣上厕所这些事上均可看出来。 因此山田医生建议萨摩廉太郎尽可能地让纪太多接触日常生活,如果没时间就让他看电视或者文字简单的日语书籍,这能帮助纪太尽快重拾交流沟通的能力。 至于数码兽……山田对此给出的建议是最好不要让他与数码兽有直接接触,毕竟记忆消除器抹消的记忆主体实在太大了,之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也不知道如果接触记忆消除的关键物会给当事人造成怎样的影响甚至伤害。 所以管狐兽的用餐地点就从餐桌转移到了房间,同时在萨摩家中的活动范围和自由被极大地剥削了。这点萨摩向自己搭档表达了歉意,而深明大义的管狐兽也表现出了他对此事理解和大度。 可萨摩廉太郎毕竟是特搜队的队长,无法全天候地待在家中,而纪太当前的状况,实在无法放心地拜托给外面的托管机构或是直接带到DATS的基地,所以…… “可以拜托你吗,管狐兽?”萨摩半跪在地上,严肃地透过墨镜看着板凳上直立起上身的管狐兽,“我知道这或许很难,但纪太现在已经能够自理生活,你需要的只是……” “预防来自外部或者意外带来的伤害,同时不暴露身份,我知道。”小小的白色数码兽用不符合他可爱较小的外貌的稳重回应道,“不用担心,我会做到的。” 萨摩轻轻点了点头,站起身:“那就拜托你了。——纪太。” 萨摩大声呼唤着寄住在他家里的男孩名号,不一会,那个棕发男孩出现在他房间门口,静静地用那双比发色略深的深棕眼眸注视着他。而萨摩也在回视着对方:第一次见面时对方那宛若——不,依照数码世界的情况来看,或许是真的——被火烧过一般参差不齐、长短不一的发型已经被修剪成标准的短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嘴角抿成一线,整个人就像一潭平静无波却又死气沉沉的死水。 萨摩想过这是不是自己问题,是自己不善言辞和过于严肃的性格让纪太也如此沉默无言,也想过并做过改变的努力,但成效不大。无论自己怎样努力地挑起话题,纪太也只会用那双波澜不惊的棕色眼眸凝视着他,不会主动接话。除非萨摩问出一个问题指定让他回答,他才会张开口,用那一腔有些怪异的、有点不符合他当前年龄的沙哑嗓音给出最简单的回答。 思及至此,萨摩叹了口气,将这些烦心事都扫到一边,向就算久等也没有一丝催促的意思、只是用那双眼眸盯着自己的纪太说道:“纪太,我现在因为工作,所以要出去。” “……” 理所当然的,对方没有回复——如果不算沉默的话,而萨摩也习惯了这一点,在短暂的停顿后,接着说:“我不能带着你一起去。所以你必须得留在家里。在我下午回来之前,拜托你看家了。” “……” 纪太依旧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地看着萨摩。如果往好处想,他或许是在等待萨摩的下文。 “我大概下午七点钟左右回来,在我离开的期间,你可以看电视或者看书,最好能练习一下平假名和片假名的书写。午饭我放在冰箱里,你拿出来放在微波炉里加热一下就能吃了。——微波炉的使用方法我教过你吧?还记得吗?” “是的。还记得。”纪太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声线和他的嘴角一样,平平无波。 “……那就好。”萨摩轻咳了一声,转身从身后的座椅上抱起管狐兽,后者一动不动地乖乖躺在他手心,就像一个布偶玩具,“这是……管狐。他是我的朋友,在我回来之前,你可以,嗯,跟他玩。” 第一次用这种哄小孩的语式说话的萨摩浑身都不自在还异常尴尬,可纪太的表现却让他冷却平静下来。对方既没有嘲笑他的不自然,也没有表现丝毫出高兴的神情,只是默默地走过来,接过他手中装作布偶的管狐兽,然后继续用那双眼睛仰视着他。 在那凝视之下,好像世间的一切都不足为奇,似乎世上所有的事——无论是稀奇古怪的、还是惨绝人寰的、亦或者是令人额手称庆的,都无法激起任何波澜。 萨摩恍然有种拥有着双眼眸的人可以包容一切,也可以漠视一切的错觉,但他很快便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事了:他快要迟到了。 目送萨摩的身影消失在关上的大门后,暂时冠上“萨摩”这个姓氏的萨摩纪太将目光下移到怀里抱着的管狐兽身上,后者一动不动,完美地扮演着孩子的好伙伴·家居玩偶的角色,同时心里暗暗紧张着对方会对自己做什么——他看过不少人类电影,包括玩具总动员。不得不说,里面部分人类孩童对玩具的态度可真是…… 怀抱着管狐兽的纪太转身,迈着对于这个年龄的孩子而言过于缓慢的脚步走到了客厅,然后把管狐兽放在了沙发上,转身打开电视机,靠着茶几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地看了起来。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喂喂你就真的对我没有一丝兴趣吗?! 被放置在沙发上当了三个多小时的布偶摆件的管狐兽看着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地看着电视屏幕的人类男孩的后脑勺,回想起自己之前的紧张不安,心中莫名愤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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