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挽着狮骑士臂弯的棕发少女向对方微微一笑。 “呵。”狮骑士银色的面铠下传出一声低不可闻的轻笑,更收紧了手臂,将自己效忠的主君拉近自己。 “接下来的时间里,在你面前,我可是会时不时地拿下面具的。”配合地走近弯腰侧耳的军师,纪太低声笑言,“我可能会哭,也可能肆无忌惮地嘲笑你,甚至——朝你发脾气撒娇什么的,也是不一定的。但是就算如此……在击败巴古拉军之前,我都是不会允许你递上辞呈离我而去的哦?” “嚯……这可真是太糟了。”也压低了声音的Sunrise军师语气是和台词完全相左的轻松愉悦,刻意拉长了声音,“那吾既被汝称作‘军师’和‘老师’,可得好好教育教育汝……呢?” “哎~~~?太严厉的老师可是会让学生讨厌的。” “真遗憾,汝找到的就是这么一个严厉的老师。就算讨厌……在推翻巴古拉军之前,吾都会随在汝身侧。”芳香兽说,“就像现在——萨摩,汝脸上的涕泪太难看了,身为Sunrise反抗军的领袖这像什么样子!还不快点整理一下!” 此时才意识到自身形象问题的纪太在一愣过后立马回神,有些赧然地从芳香兽臂中抽出手,小声地咕哝辩解着什么这是人之常情没办法的事,扯起芳香兽腰间的红布胡乱地擦擦脸,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 …… “汝在做什么蠢事啊?!”此时才从对方那流畅自然的动作中反应过来,大惊地把自己的腰带抢回的芳香兽黑着脸质问道。 而被指责的纪太一脸无辜:“整理仪表咯。抱歉,太顺手了而且一时没有其他的东西就……哎嘿嘿~?” “别嬉皮笑脸的!汝自己没带手帕吗?!” “说来惭愧,刚才打斗太激烈,不小心掉了。” “那就用汝自己的衣服!” “领袖要注重仪表嘛,用自己的衣服擦留下印子多不好。” 注视着对面明明该是蛮不讲理、却莫名句句在理的紫军领袖,狮骑士脑中一个念头闪现:“……汝是在故意报复吾对吧?” 而纪太表情依旧无辜纯洁:“怎么会呢?真的只是太顺手而已。顺便,我还有点没擦干净,反正你那腰带已经脏了,好人做到底给我擦干净呗。” “……萨摩,在获取了过去的记忆后,汝的性格……是不是有点变了?” “哎呀?有吗?我是没太注意到啦。但是不管我变成什么样,我可都是不会放你走——也不会让你逃跑的哦?” 芳香兽身子一僵:“汝……” “好了好了,别这么规行矩步嘛,芳香兽。”眼看气氛又有点要紧张起来的意思,公爵兽忙上前打起圆场,“实在不行——就用我公爵兽的披风吧。” “别来瞎参合,公爵兽!” 芳香兽的呵斥话音未落,就被不甘落于身上一点布料都没有、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的黑战斗暴龙兽一个程度的颅骨兽抢道:“是的!我主无需烦闷!如您不介意……只要是为了您,在下愿意——” 瞥见莫名忸怩的颅骨兽全身唯一一块位于胯间的布料,纪太和芳香兽皆是大惊!忙不迭地表示对方一定冷静千万不要冲动勉强。 长长的一声无奈叹息,高雅骑士满脸不情愿地将腰间缠绕的红布腰带解了下来,递给安抚失落的颅骨兽的Sunrise领袖:“拿去吧。” “咦?整个给我?没关系吗?” “无妨。稍后吾再做一条便是,与此相比,领袖的颜面更加重要。” “你不过去吗?” 微笑地注视着和同伴们打成一片气氛融洽的搭档的巫师兽闻言将视线投向来到自己身边的小猫,轻轻摇了摇头:“不,这是属于Sunrise领袖和她的同伴的时间。在纪以此身份奋斗之时,我并没有参与,所以……我想我没有资格去强插一脚。——是这样没错吧,三藏兽?” 金发僧侣用浅金的眼眸回视着巫师兽的视线,后者的视线比起之前来要锐利得多:“如果说第一次试炼是纪处理和过去的自己问题的话,第二次就应该是处理和同行者之间的关系了。” “然则,这位苦行人仍旧有两个‘劫’需要处理。”三藏兽向已经陷入思索之中的学者道,“你能猜到,是哪两个吗?” …… 在纪太转头向蹲身的天使和圣骑士炫耀自己拿到手的“战利品”的一刹那,注意到一刹那间旋起的发丝下露出的、与白皙的脖颈色调相异的突兀,芳香兽按住笑闹的少女肩膀,表情严肃地拂开对方及肩的棕发,在看到印在对方颈间、血已止住的浅浅牙印时,他低喝出声:“这是怎么回事?!” 顺声摸上两颗浅洞,在微微地疼痛中才反应过来的纪太说:“你咬的。” 【“你咬的。”】究极天使兽也点头佐证。 【“你咬的。”】奥米加兽声音有些不悦。 【“是阁下咬的。”】神圣天女兽语气疏离有礼。 “确实是你咬的啊,芳香兽。”公爵兽表情和语气都像是在和一个企图甩锅死不认账的小孩交涉。 “是你咬的,芳香兽。对我主做出这等事,实在是大不敬!请引以为戒,不要再有下次!”颅骨兽也跟着表示了谴责。 被所有人指控的芳香兽黑了一张脸:“吾知道是吾之前所为!但那是无意的!豹式形态本身便难控力道,更何况当时萨摩居然没点燃数码之魂,直接肉身与吾等相抗,留下这等程度的伤痕在预期的可接受范围之中!但吾意指并非这个!而是汝为何不在受伤之后第一时间说出来!汝为领袖,理应比一般人更注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因为后面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所以一时就忘了嘛……”在大天使和奥米加兽面前被训斥的纪太有些赧然,感觉面子有点挂不住。幸而,天使们并没有过多在意自己的创造者被训斥这事,他们的关注点都放在了纪太的伤上。 【“没事吧?纪?没关系,我这就帮你治好。”】温和的座天使正准备放出治愈法术,却被身边的炽天使拦下。 【“这里我来吧,你之前才消耗了过多的力量,尚未恢复不是吗?”】 【“没关系的。这个Zone是映射心的力量的Zone,你看,就连之前才发动过的奥米加兽不也能再次发动,以这个形态站在这里吗?”】 【“……”】对魔法苦手的圣骑士保持沉默,静静地看着两位都会治愈魔法的天使看似互相关怀的争执。 在座天使和炽天使“你累了”“不你更累”的对话中,大器挠着脸颊开口:“那个……要不就让萌萌兽来吧?” “这点小伤就包在萌萌兽身上啾!”粉红色的小兔子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随即被两位大天使异口同声的谢绝打击得垂下耳朵,回到了多路路兽身边。 【“那么,就让纪来决定吧。”】 【“纪,你觉得让谁帮你处理伤口比较好?”】 被两位大天使给予了最终决定权的纪太眼角一抽,还没等她想出两全之法,捂在脖子上的手便被一个不容反抗的力道拉开,脑袋也被轻轻推到一侧,展露出右侧脖颈上的创口。 随即,略微冰凉的唇和其内截然相异的、异常湿热的舌覆盖在其上,一下又一下,舔舐着伤口上半凝结的血液。特殊的津液和过高的温度让凝结的血块重新化开在狮骑士口中,弥散起的甘味让这位拥有兽形形态的圣骑士微微眯起眼睛,头顶兽铠镶嵌的红宝石闪过妖冶的流光。 被自己军师环过脖子、生生把脑袋掰到一侧的纪太僵着笑脸面对着众人愕然的目光。她在一开始条件反射的颤抖后,顾忌到Sunrise军师的面子,不敢做太大的反应,只能压低声音唤着已经来到自己颈后的划伤上,吮吸舔丨弄的军师之名,对方却充耳不闻。 …… “……你真的不过去吗?”迪路兽指着这过分亲密甚至到了旖旎的场面,一头黑线地向自己的挚友问。 顿时从沉思中走出的学者一甩斗篷严肃道:“好了是时候我该过去了。” …… “芳香兽……!芳香兽,停下!” 对自己口中的“猎物”轻声的制止置若罔闻,以曲跪在地上的双膝夹住对方有着前迈趋势的小腿,揽在对方身前的手用有些不满的力道按下她轻微的挣扎,芳香兽专心含舔着自己纤细的主君脖颈上的伤口。后者在他的舔丨弄下拔升的体温让从即将愈合的伤口中渗出的血味更为浓郁甘美。 颅骨兽是一众被眼前这一幕惊呆的围观者中最先反应过来的:“什、什、什……”然而因为太过于激愤而结巴了。 “敢问阁下在对我的搭档做什么呢?”来到停下动作的芳香兽身后、以太阳杖尖直指对方后脑的巫师兽相比起来要冷静得多。 但显然,这位皇家骑士并没有将典型远战法师那点威胁放在眼里。在短暂的停顿后,迫于此时和这个荒野学者站在一边的众人的压力,他垂眼看着对方左颈几近愈合的伤口,最后吮吻去残余的一点血丝,于怀中主君的颤栗和法师亮起的杖尖中开口解释道:“看了就知道了。吾在帮吾的主君处理伤口。” “这算哪门子的处理伤口啊!!”捂着琴音眼睛的善次郎涨红着脸嚷嚷。 不喜欢这种粗俗高声的叫嚷的高雅骑士微微蹙眉:“吾等的唾液具有消毒并促进愈合的能力——这种小伤,平时都是由吾来做处理的。有何大惊小怪之处。” “什、什、什么……我、我主,芳香兽说的……是真的吗?”问出这句话的颅骨兽是当前所有在场群众心中的英雄——除了当事人纪太。 僵着笑脸的纪太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如实回答:“抱歉,是真的。批阅文书时,我偶尔会被纸张划破手指。为了这点事要医务人员消耗法力实在是过于浪费,普通的创可贴也至少要两天才能让伤口愈合,如果这期间不小心碰到会有点痛……所以……咳。” 虚握拳头不断轻咳的Sunrise领袖通红着耳朵向走到自己面前的蓝袍法师低头咕哝:“抱、抱歉,因为芳香兽太好用了……” 沉默了一会,巫师兽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苦笑着向几乎整个脖子都被芳香兽舔了一遍的少女伸出手,打了个响指,变出折成小船模样的手帕:“好了好了,总之,先擦擦脖子吧。然后,你不需要向我道歉不是吗?是我没陪在你身边,所以才让你只能借助这位皇家骑士的力量,该道歉的是我啊。” “巫师兽……”接过手帕擦着粘糊糊的脖子的纪太有些动容,可是很快,她一鼓脸颊,刻意地用不满的语调说,“就算你这么说,我可还是在生你没能及时找到我的气哦?” “是是是,对不起对不起。我会一直陪到你不生气为止的。” “那我这辈子都会生你的气了。” 差点没被这俩人的对话闪瞎眼的芳香兽压压自己头顶的兽铠,皱眉道:“唯有一句话吾可认同——萨摩,汝没有任何地方需要道歉。” 纪太一想,确实是这个理:“没错,该道歉的应该是你才对,芳香兽。” 没料到这茬的芳香兽大惊:“吾何错之有?!” “你问这话是认真的吗?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做出这种事,还问我哪里错了?” “吾之前不也如此帮汝处理过伤口,而汝除了第一次——初次会面的那次——之外并未反对吗?!” “那是……!”下意识拔高声音的纪太在下一刻重新将嗓音压到最低,“那是在私下里!这种情况下,这种伤口就不应该用这种……这种过分亲密的方式处理了啊!” 对方罕见的有点气急败坏的态度显然娱乐到了芳香兽,让他声线愉悦了不少:“吾是汝等的军师,以吾和汝关系来看……这种程度的亲密是不在话下的。无须担心,仅有愚者会对此有所微词,汝就当它为耳旁过风即可。” “芳香兽……!” “哼嗯?领袖应有的不急不躁、万事淡然的态度去哪了?就这样还想让吾相信汝是创丨世神?可别再让吾发笑了。”调侃着头疼得捂额的纪太,芳香兽语气难得轻松。 “但是,即便只是庸人的无稽之谈,若被有所闲心的旁人听去,或许会演变成不妙的风言啊。”顶着金发军师投来的厌恶嫌弃的目光,总是风尘仆仆的模样的巫师兽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毕竟纪而今已恢复女性的身份,无论之前和阁下如何亲密无间,现在也需顾虑一下旁人的视线,稍敛避嫌。否则……阁下或许会被传出‘性丨骚扰军师’这种难听的称号也说不定呐。” “性骚……?!何等低劣失礼之言!还不速速把它收……” “‘性丨骚扰军师’吗?”在巫师兽的出言中重归冷静的纪太托住下巴,打断了芳香兽的呵斥,“如此Sunrise的名声或许会下降吧——虽然我是不怎么在意啦。” 被戳中命门要害的Sunrise军师不得不认真考虑起自己这种行为是否真的会给Sunrise带来不好的影响。看着似乎正在深切反思自己行为的金发圣骑士,纪太冲向自己狡黠地眨眨眼的巫师兽一笑,最终还是心软给了面前高雅骑士一个台阶:“不过也不全是你的错,我以后也要注意一下和你们之间的行为举止才是。而且……就算芳香兽有一天真的被误会到被叫‘性丨骚扰军师’的程度,我也会一如既往地相信你的。” “萨摩。”在领袖给的台阶上,沉思良久的芳香兽沉吟着开口,“和吾联姻吧。” “……恕我和我的军师稍事失礼。”——这话纪太是对着没跟上芳香兽思想弧度的众人说的。 她彬彬有礼地欠欠身,转头来到低头盯着自己的军师身前,胸口几乎抵上对方的,然后仰头陡然向他展露出灿烂到极致的笑颜——接着抬手就在对方身体的遮挡下抓住了其身后随着呼吸起伏摇晃的尾巴。 “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啊,我的军师。”甚至点燃了数码之魂的纪太笑眯眯的在金发圣骑士隐忍的闷哼中稍加力道,用只有他俩才听得到的气音道,“巫师兽……可是刚给你提醒了不当的言行会导致的严重后果哦?‘性丨骚扰军师’。” “最后那句‘军师’之前的……咕……修饰词给吾去掉。咳,力气也……唔……不要那么大。吾提出这个建议是有足够站得住脚的缘由的。如果汝恢复女身,就这么回到领土,必然会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厚颜无耻之徒想要……” 大致猜到了对方想要列举的缘由的纪太苦笑着无奈地叹了口气,松开了紧抓着对方尾巴的手心:“很遗憾,哪怕有再多的理由我也不会和你结婚的。你非常优秀,会找到更好的伴侣;而我比你更优秀,所以已经找到伴侣了。” “什……?!” “好了好了,看来我的军师记错了时间,开了一个……迟到的愚人节玩笑。”退步以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朗声笑道的纪太显然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耗时间,她轻瞥了一眼半跪在地的军师,后者收紧搭在膝上的拳头,沉默了一下,还是顺着她给的台阶走了下去。 “……这么说,这个荒野学者才是汝真正的搭档?”做完致歉之后,芳香兽为了摆脱当前对自己而言过分尴尬的气氛,挑起了一个新的话题。 “嗯……可以这么说吧。之前我因为一些事失去了过去的记忆,和他也失散了,所以……” “即是说,”对缘由过程毫无兴趣的金发圣骑士打断了纪太的解释,“冰巫师兽——汝等之前身边自称为汝之搭档的数码兽,犯下了欺君之罪?” 一边一直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不敢出言的冰巫师兽闻言轻轻瑟缩了一下,低头咬牙握紧手中的法杖,在“性丨骚扰军师”……准确来说应该是急于摆脱“性丨骚扰军师”这个名号的芳香兽的甩锅下任命地闭紧了眼,不敢对上任何一个人向自己投来的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在圣骑士沉稳清晰、却又字字皆在冰巫师兽耳中化作“嗡嗡”的白噪音的指控后,轻柔的女声响起。 “不,他是无罪的。”她说,“有错的人是我。” 惊愕地看着不知何时已来到自己身前的少女,对方长年精短的发丝如今变得和记忆中那位神秘的女孩一个模样,脸上那歉疚的表情也让冰巫师兽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许久之前,自己真的无愧于心地与她共处之时。 “……您无需顾忌在下,在下深知自身犯下何等大错,罪无可恕……” “真的?你要跟我这个曾经毁了数码世界的人谈‘罪不可恕’?”棕发少女单手叉腰,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然后将数码之魂按进了数码机中,向进化成贤者兽模样的冰巫师兽叹道,“而且,我真的没有在包庇你。你真的没有错。——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化成贤者兽是在什么时候吗?……不,不是我让你进化的。我第一次看到你这幅模样,是在魔弹兽体内,身为钢之斗士的魔弹兽给了你黑暗的力量,使你进化成了贤者兽。” “然而,那并不是你真正的进化方向,你并不适合它。我本应在当时净化你的数码编程,使你自身程序重归正轨,但是……”握着灰白色数码机的纪太面露赧然之色,“但是……这个按照神圣天女兽制造的原型机仿照的数码机,似乎还是在细微的地方出现了故障:你体内被植入的黑暗能量并未完全扫描净化,而是有所残余。在你出现负面情绪的时候,引导它、放大它,将你带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更深地低下头,纪太说:“在你身边却没注意到这一点,最后还是在听到你旋律中的杂音的大器他们的提醒下才发现的我,才应该道歉才是。抱歉,冰巫师兽。” “纪太大人……” “所以现在,我要拨乱反正。”重新抬头的纪太神情坚毅,“我会重新净化你的数码密码,这或许会有点疼,希望能得到你的谅解。” 贤者兽忙道:“在下追随您已有数载!别说痛苦,只要是为了您,在下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棕发少女闻言脸上表情并无轻松之色,只是勉强一笑,在贤者兽的注视中抬起手,放在遮挡着真实面目的白色头帽两侧,引领着红袍贤者的面庞向自己的凑近。 不知对方打算干什么的贤者兽愣愣地看着对方越来越近的面容,无措紧张得藏在头帽阴影中的脸都红了。 “这可能会很疼。”她粉唇轻启,总是濡湿的眼睛担忧地看着自己,再一次轻声提醒道。 “没、没关系……”贤者兽呆滞地回复,感觉舌头都打了结,“只、只要是您……咕噗!!!” 猝不及防地被来了一记头槌直中面门的贤者兽下意识仰身,却随即被对方揪着衣领扯下来给了一个腹交拳加膝撞。 本来以为芳香兽那过分成人向的风波过去,可以不冒着被牙口巨好的琴音咬手的风险挡她眼睛的剑善次郎发现自己太天真——面前可正在上演另一种意义上的成人向血腥暴力的真人秀啊! 为了保护心中女神最重要的妹妹纯洁的心灵不被荼毒,刚刚才差点被咬掉半个手掌的善次郎含泪再次捂住了年幼的包包头女孩的眼睛,在对方不满的反击中咬牙,飙着海带泪安慰自己至少比那边被吊打的贤者兽要好得多。 而一边被当做对比对象的贤者兽情况也确实糟糕到了极点。在被燃烧着苍白色数码之魂的Sunrise领袖以各派招数蹂丨躏了一遍的他,终于在满脸血迹的纪太标准的骑背锁喉中爆出了明亮的数码密码。 “哎呀,看来我猜的没错。在近似数码空间中和我一起来到而今这个数码世界的你,身体数据编码的展露形式还是和原来一样没有改变啊。太好了,我还在担心如果不是这样该怎么办呢。”笑眯眯地勾着已经口吐白沫的贤者兽脖子,坐在对方背上的纪太转头向一边惊恐万状地嚷嚷着“你把他的旋律打出来啦”的大器等人笑道,“好了,大器,琴音,快过来帮忙把黑暗力量——你们说的‘杂音’挑出来吧。……嗯?你们怕我脸上的东西吗?别怕,这只是番茄酱而已。冰巫师兽特别喜欢吃番茄酱,所以总是随身携带一大瓶番茄酱,刚才不小心被打出来溅到我脸上了——对不对,贤者兽?” 飚出“番茄酱”的贤者兽奄奄一息地附和:“是、是的……在、在下特别喜欢……番茄酱……” 看着濒死的贤者兽,大器和琴音疯狂摇头:“做不到啊!!”“人家‘籽’能听‘粗’杂音,根本不造要怎么除去它啦!” “哎呀呀,这可有点难办了——切羽君,你做得到吗?” “怎么可能做得到!!”金发少年看着这几乎可以打上马赛克的血腥场面莫名亢奋——恨不得冲上去再踹几脚,让人感慨年轻人就是喜欢打打杀杀的东西。 纪太状似苦恼地偏偏脑袋,松手让精疲力尽的贤者兽趴回地面,光芒消散退化成冰巫师兽。 “啊呀呀,真是抱歉,我没想到大器他们没法从你的旋律中挑出杂音,看来只好用方案二了。让你受那么多罪真是不好意思,冰巫师兽。”笑眯眯地捡起掉在地上的白色巫师帽戴回趴在地上无力再起的冰巫师兽头顶,纪太语气一点不像道歉的样子。 “纪、纪太大人,”就算退化成冰巫师兽仍旧有诸多伤势未能恢复的白衣法师艰难地开口,“其实您……很生我的气对吧?” “呵呵,生你的气?怎么会呢。”蹲在趴在地上的法师面前,支着脑袋的纪太笑道,“就因为你说你是我从始至终的唯一搭档,却依旧对我存疑,疏离有礼,害我终日惶恐不安、陷入不知何处做错的歉疚之中。竭尽全力想要表现得像你所说的‘过去’中一样,想让我们的关系和‘过去’所描述的别无二致,却看不见丝毫转变的希望吗?” “…………实、实在是万分……” “但是,与此同时的。”纪太笑意微敛,轻佻的声音也稍显严肃起来,“当初面对海龙兽的时候,挺身而出救我的是你;执行任务时在战场中保护我的也是你;陪我清洗床单衣物,出行购买卫生巾以瞒过萨摩先生的还是你。然后——” “明知八成会粉身碎骨,却还是陪我一起进入空间裂缝,和我一起将数码世界推回原位的人,依旧是你。” “所以,我并不生你的气。至少,现在如此。”注视着用颤抖的双臂把自己从地上支起的冰巫师兽,纪太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平淡,眼中的情绪却比任何时候都炽烈沸腾,“而且,就算在那段时光里,你不是我的搭档,但……你可是萨摩先生排遣给我的、在DATS官方记录上登录的、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萨摩纪太的搭档哦?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所以我在此正式地问你一次:已经回想起所有记忆的你,是否愿意成为同样回想起全部记忆的我的搭档?” 靠着颤抖不堪的双臂支撑着自己的重心的冰巫师兽看着伸到面前的手。比起记忆中来,它要更纤长一些,然而由于数码之魂的保护,它依旧柔嫩白皙,哪怕轻薄的纸张都有机会划破它。 可与此同时,也是这双手退回了数码世界,也是它持握着百般兵器驰骋沙场,一次次地击退巴古拉军的侵袭。 何等……柔弱却又坚强的手啊。 现在的他,有这个资格握住它吗? “……神啊,我恳请向您忏悔。”白衣的法师哽咽着向纪太垂下了脑袋,“我因为己身的贪欲,向不知情的少女灌输了错误的记忆,只为了独占她的关注,却未曾付出过这份记忆中真正的角色应付出的情感——我没法付出它,因为我不曾拥有过它。我真的……不能理解那份‘爱’。” “而我为了这一己私欲,甚至伤害了那全身心相信着我的少女。” “神啊……请您……宽恕我吧……” 垂眼看着向自己忏悔的白色法师,纪太摇摇头:“我不能宽恕你,因为身为罪人的我并没有这个权限和资格。” 在冰巫师兽黯淡下来的眸光中,她补充道:“但是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搭档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承担这份罪。所以,怎样?” 她伸着始终没有收回的手,直视着冰巫师兽冰蓝色的双眼,问道:“你愿意成为而今的我的搭档吗?” 重伤的冰巫师兽拼尽全力伸出他的右手,在触及那温软的手心的那一刻失去了气力,瘫倒下来,却被手的主人有力地托住拉起靠在她同样柔软温暖的怀抱之中。 “那么现在开始,一切都翻到了全新的一页。你……是我的搭档。”少女温和的嗓音响在已经没有一点动弹之力的法师耳边,“其实你亏了,冰巫师兽。你本来就没有罪——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是你成为了我的搭档,这就意味着……” 低笑了两声,冰巫师兽微微侧脸,在对方肩颈压实自己的脸颊:“我会和你……共同承担所有的罪责。” “请多指教,搭档。” “嗯,请多指教,搭档。” 一声悠扬的铃响在这一刻响起,宛如向这空间之中投入了一颗石子,众人目力所及之处皆荡起一片水波。而这波纹停止之后,Zen Zone那由花海和竹林覆盖的环境已然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厚重的浓雾和不知蔓延到何处的、无波的灰色水面。他们就站在水面上,却没有丝毫要掉下去的意思,只是随着他们的动作,荡出小小一片涟漪。 似乎早已习惯这场面的三藏兽向着浓雾的一个方向双手合十,欠身行礼。随着她的动作向那个方向投去视线的众人紧张地注视着从浓雾中隐约现出身形的来人—— “释迦兽?”在看清自雾中而来的Zone的管理者,纪太讶然出声,却在下一刻了然,“原来如此,是你的话……能够拥有创造出这等程度的试炼的能力,也不奇怪了。” 传说中最接近“神”的存在的如来型数码兽盘坐于虚空之中,上半部分的面容隐藏在金黄的面甲之下,仅露出的半脸上带着慈爱到极致的笑容:“我不曾拥有任何能力,创造出这等试炼的人,正是你自己。” “……哦。” “呵呵,无需紧张,埋下一切的因缘之种的播种者,隐德莱希,你有四个劫难需要跨过,能在此处迈过的已有三个:自己、追随者、搭档。剩下的那一个……你知道是什么吗?” ………… “找到了。”浑身罩在亚麻色的斗篷之下却无法掩盖那高大魁梧的身形的数码兽向着这个Wine Zone的影子统治者、传说中的皇家骑士之一的剑皇兽如此说道,“你可真会躲啊,是想做懦夫到……” “嘘,这段是整个舞剧中最为美丽的。”可这位身覆蔷薇合金的皇家骑士却连一点视线都不愿分给来者,优雅地托举着酒杯,聚精会神地看着舞台上斗牛士兽那优美流畅的舞姿。 可来人却根本不给他面子。抬手一记能量球就击碎了束缚着巨大幕布的绑链,硬是让这场还没进行到中场舞蹈闭了幕。 下一刻,金黄的带刃直接将来人拦腰斩断——本该血溅三尺的场景却仅有布料飞散。火星和金属碰撞之声在昏暗的剧场之内闪耀飞溅、不绝于耳,却无人能够捕捉到制造出这噪音和光污染的二人的身影。 当最后一片亚麻碎片落地之时,携卷着气流稳稳站回原来的位置的剑皇兽看着脚下那一片满是尘土的布料,啧啧感叹道:“还真是不美丽的伪装啊。虽然和我相比,所有的一切都会黯然失色,但既然与美丽的我同为皇家骑士团的一员,也还请你不要那么不注重外表呐,杜纳斯兽。” “嗤。谁管你。”从正主已经逃跑的桌席上抄起一瓶葡萄酒敲碎瓶颈,仰脖喝完的飞龙骑士将喝空的酒瓶放回桌面,在剑皇兽没好气的客套询问中哼哼地表示一般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喝。 对方这无礼过分的态度让被打断观剧心情不爽的剑皇兽心情更加糟糕。要不是看在同为皇家骑士而且真打起来自己占不到上风的份上,他早就正式向对方提出决斗了。 “那,你来这里打断我看剧到底是为了什么?不会就是来喝这一瓶酒的吧?”强压下怒意的剑皇兽冷冷地问。 “怎么可能。”杜纳斯兽也冷哼了一声,在对面同僚的追问中严肃起神色,认真道: “剑皇兽,你听说过Sunrise吗?” “Wine Zone谢绝一切形式的推销,谢谢合作,你可以走了。”Wine Zone真正的统治者如此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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