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弄些能歌善舞的女子,送到北原军中,再挑选几个会乐器的死士,拌做乐师一并前往。以为北原诸将献歌舞为名,刺杀主帅萧荣璟。此计若成,北原军失了主帅,必定撤兵,他们再沿途追杀,必然能重创北原军。若不成,也可激怒萧荣璟,让他明白他们早已知晓他的诡计,不必再跟他们猩猩作态,好断了那干朝臣想和谈的念头。 就在他们正在筹备刺杀计划的时候,一个人找到秦海雄自请加入,这个人就是李清霜。 几年前李清霜到戎城之后,只半年,乾亲王就病逝了。因之前乾亲王早有书信叮嘱秦海雄,若他身子还挺得住,就让秦海雄趁回京述职之机带李清霜与秦舒同回,在京城把亲事办了。若他一旦去了,万不可放李清霜独自回京奔丧。必要等三年孝满,与秦舒办了婚事,成了秦家的媳妇,方可回京祭拜。所以李清霜这几年一直呆在戎城。秦海雄一家对她极好,亲如自家人一般,至于秦舒,就更不用说了。秦舒大李清霜三岁,早已明白了自己对李清霜的心思。只是他随父赴北疆之时,李清霜年岁尚小,对男女之事懵懂未知,所以李清霜对他是不是也有同样的心思,他并不确定。而且李清霜又是亲王之女,他呢?他只是个边关守将的儿子,诚然乾亲王不是那种只看重门第出身的人,但这门户也差得太悬殊了。所以这份心思他一直都只是藏在心里。如今愿望竟能成真,他心里早就美开了花,对李清霜简直是言听计从。 北原军初次犯境,戎城失陷之时,李清霜同秦朗的妻子林凤珠,带着只有九岁的秦幕和林凤珠刚满周岁的女儿青果,一同与难民们向后方撤离。秦家所有的男丁,无论主子奴仆都在战场上,林凤珠身边只有一个老管家照应着,幸有李清霜在侧,才保得周全。一路上,李清霜目睹北原军烧杀抢掠种种恶行,怒愤填膺,将林凤珠和孩子们送到安全之处后,立即返回到秦海雄身边,帮助秦海雄组织百姓御敌。此后,但有战事,她必组织城中妇女担食送水、救护伤病。还招募了一些失去了亲人的寡妇孤女,也同士兵一般习武操练,称作娘子军,专门负责战时后勤传送,疏导难民,救治伤患等。此时北原大军压境,她也正带着她的娘子军准备一切必须之物。日前,在秦舒处得知秦海雄要谋划刺杀萧荣璟,就立即找到秦海雄,自请去刺杀萧荣璟。 秦海雄自然是不肯的,可李清霜却坚持要去。其实说实话,李清霜的确是一个非常适合的人选。她模样清秀,又弹得一手好琴,最难得的是武功极好。别说是一般的死士,就是他这长胜军中的将领,也找不出一个武功抵得上她的。不知底细的人谁会想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娃娃,竟有一身惊世武功》倘若真是派她前去,胜算至少能提高一倍。可是乾亲王生前将李清霜托付给他秦家,他怎么能将她往龙潭虎穴里送? 李清霜见秦海雄不肯,说道:“我知秦伯伯不愿霜儿犯险,可北原军之凶残,霜儿尽都看在眼里。如今萧贼假意议和,实则是要侵我疆土,而朝中重臣贪图安逸,一味退让,倘若纵容他们如此跋扈下去,我辰国终有一日要尽毁于北原军之手,彼时国尚不存,我等又有何安身之处?便是霜儿保得平安到那时,天下百姓尽皆离散,难道霜儿就能独善其身?当此国家危难之时,我辈怎能坐视不理?霜儿我不知兵事,驱敌逐寇之事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今刺杀萧贼,要的只是一身好武艺,若霜儿再不尽一份力,岂不是空有这一身武功。” 秦海雄听了李清霜的话,心中暗叹,若朝廷之中多些像霜儿这般的知晓大义的能臣,还有何患?可惜那紫衣大臣,还不如一个年轻女子有担当! 李清霜见秦海雄有些动容,又接着说道:“其实秦伯伯也不用太多担心,那北原军大营,于别人来说,或是龙潭虎穴,于霜儿来说,却不值一惧。就算刺杀不能成功,霜儿我要想全身而退,也不是难事!” 秦海雄不得不承认李清霜说的也是事实。霜儿的武功他是知道的,除非对方知道他们要行刺,有万全的准备,否则即便刺杀失败,霜儿也可全身而退。 最终,秦海雄还是答应了。李清霜的加入使所有人都信心大增,只有秦舒闷闷不乐,但他又拗不过李清霜。 萧荣璟刚在营中巡察了一圈回来,正骑在马上边走边听牟九向他汇报这几日派出去勘探地形的人带回的信息。一抬头,望到远处站着一群莺莺燕燕的姑娘,笑道:“看这辰国的老皇帝多听话!” 牟九也笑道:“那老头儿定是被我们给吓怕了!” 萧荣璟扬了扬眉毛,朗声道:“既然姑娘都给咱们送来了,咱们也别客……”他话还没说完,笑容就僵住了,他又看见了那一双清亮得犹如两汪欢腾的溪水般的眼睛。 李清霜! 竟然是她,她竟然会在这群歌妓中间!萧荣璟当时就知道了,辰国送这群歌妓来绝不是给他们取乐的!他忽然想,若是李清霜知道他就是萧荣璟,她的剑刺不刺得下去?不过他是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的,李清霜的剑有多厉害,他太清楚,他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赌。既然辰国那边有了动作,他怎么能不接招呢? 沉默了一会儿,萧荣璟对牟九说:“让那些守卫都精神着点儿,看得严些,别让她们乱跑,但千万不要惊动她们。叫六部的首领立刻都到我帐里来。”牟九显然也看到了李清霜,没有多问,道了声是就转身去办了。萧荣璟怕李清霜瞧见他,也闪身进了帐篷。 辰国这次送了十二名女子来,都是精挑细选的,颇有些姿色,李清霜混在里面并不显眼。她从容的观察着四周,心下暗惊,秦伯伯果然料得不错,那萧荣璟决不可能只是为钱财而来。从她们走进北原军大营开始,不知有多少贪婪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打转,可是没有一个人敢来调戏她们,很明显这支队伍军纪严明。而她入营后所见的一切尽皆是仅仅有条,军士们一个个都精神抖擞,并无一点贪图享乐的样子。看来这次她没有来错,那萧贼果然是假意求和。只可惜了这些与她同来的年轻姑娘,无论刺杀成功与否,她们都回不去了。那些姑娘并不知道她们是来刺杀的,这刺杀计划只有李清霜和五个扮成乐师的死士知道,可她们却要为此付出性命。想到这些,李清霜的心中又沉沉的叹息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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