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二）

李清霜坐在一块石头上正举着水囊仰头喝水，忽听嗖的一声轻响，赶忙向旁一闪身，一块桃胡大的小石子正打在身后的树干上。众人都被惊了一下，就近躲到了身边的树干或是石头之后。月亮再次被云朵遮住了，周围忽然变得十分昏暗，众人在黑暗中等了片刻，却不再见有什么动静，就在大家疑惑不解之时，远处嗖的一声又飞来了一块小石子，李清霜这一次看清了石子的来处，立马纵身向黑暗中跃去。牛大田见李清霜一个起落就看不见身影了，心中虽然担心，但却知道追也追不上，只好在原地等待。　　李清霜向着石子袭来的方向找去，很意外的发现袭击之人并没有躲在暗处，而是大大方方的站在一棵树下，仿佛正在等着她，等她走近后赫然发现那人竟是自己刚刚放走的牟九！　　李清霜很是诧异，不知牟九为何刚走了就又找回来，正要询问，牟九却先开了口，开门见山的说道：“在下回来是有事相告，姑娘的疑兵之计用的固然好，不过元帅还是派了人在塘西郡附近搜寻，现下几十只队伍都在塘西郡之西日夜巡查，你们若再往前，只一出了这山谷就必然会遇到。”　　原来这牟九被李清霜放走后，才走出没多远就遇到了一支百人左右的北原军队伍，高兴之余也十分的诧异，向领队细一询问才得知，当日李清霜把他劫走后，他的人按着李清霜故意留下的痕迹一路狂追，一直追到了密流江边也没见李清霜一行人的身影。主帅萧荣璟大怒，不但派了人在密流江沿岸日夜搜寻，为防止李清霜顾布疑兵，还下令让东防的北原军将强防守，并特意加派了三千人在塘西郡以西日夜巡查。如今那塘西郡的西侧无论是飞出一只鸟还是蹦进一只蚂蚱他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只要那李清霜一行人真在这里出现，必定要被逮个正着。　　牟九听后筹措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通知李清霜，不只是为李清霜放他一马，也为小猴子肯帮他免于受辱。于是他对那个领队说有重要的情报要急着回大营禀报主帅，问那领队要了匹快马，拐个弯就跑来追李清霜一行人了。因李清霜是背着众人将他放跑的，他若直接蹦出来报信显然会给李清霜带来麻烦，所以他才掷石子引李清霜出来。　　李清霜听见牟九的话也吃了一惊，更没想到牟九竟会回来给她们报信，心中无法不疑惑，迟疑道：“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牟九微笑了一下，道：“我念李姑娘放了在下一马才违着元帅的意思回来报信，该说的也已经说过了，至于信不信就是姑娘的事了。”　　正说到这里，忽然听到不远处有隐约有些声响，李清霜厉声问道：“什么人？出来！”只见草丛里果然缓缓走出一个人来，却是秦暮。　　秦暮这几日的肠胃就不是很服帖，大家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偏他吃完了就会闹肚子。刚刚李清霜等人也是因为他闹肚子才歇在那里等他的。他刚解好了想往回走，黑暗之中却走错了方向，不料一走到这里就听到李清霜跟牟九在说话。前面两句他并未听真，只这最后一句却听得一清二楚，当下心中愤恨不已。在李清霜说牟九跑了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李清霜的武功有多厉害他是清楚的，便是大哥、二哥也比不了，所以他很怀疑牟九究竟是怎么逃掉的，现在一听才知道，原来是李清霜故意放跑了他。他还想再走近些听听她二人又会说些什么，却因离得太近了而被李清霜发觉了。　　李清霜见是秦暮吃了一惊，她知道秦暮是不想放过牟九的，如今让他知道了自己之前故意放走牟九，只怕小伙子又要不高兴了。想到他已经听到了她们的话，她也不瞒再他，便对他说道：“牟将军得知了前面有北原军，特意来通知我们一声。”　　秦暮故作吃惊的看了牟九一眼，道：“我没想到牟将军竟会帮我们，看来这次我们倒要谢谢你了。”　　牟九当然能感觉到秦暮的敌意，但他并不在意，秦幕不过是一个半大小子，他还不会把他放在眼里，只淡淡的笑了一下便道：“在下消息已带到，这就告辞了！”说罢转身就要走。　　这时秦幕却突然开口道：“等等！”　　牟九又回过身，问道：“秦三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秦暮盯着牟九，缓缓道：“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只有牟将军才能够解答，若牟将军能如实相告，秦暮必将感激不尽。”　　牟九听秦暮这样说，心中不禁疑惑，他实在是想不出秦暮会有什么只有自己才能解答的疑问，于是便道：“秦三公子有什么疑问尽管问便是了，若是在下能够解答的，必定知无不言。”　　秦暮看了一眼李清霜，然后道：“我想悄悄的问牟将军，能否附耳告之？”　　李清霜在一旁心中很是奇怪，忍不住道：“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我还不能知道？”　　秦暮未答，只是用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牟九。牟九心中也很奇怪，不知这个少年到底会有什么话问自己，便道：“秦三少爷要是不怕在下加害，只管过来说便是了。”　　秦幕听后喜上眉梢，便一步一步走到牟九身边，因他身高只到牟九的肩膀，所以便招了招手示意牟九俯下身来。牟九向前俯了俯身，秦幕便将嘴凑到牟九的耳边，缓缓说道：“我的疑问就是……”　　牟九为了提醒他们避开前方的危险而来，并没有带着敌意，他心中感激小猴子让他免于受辱，感激李清霜放他一马，对于他来说，至少到目前为止，李清霜跟小猴子都是无害的，所以他也就没有防备这个一直跟李清霜和小猴子一路，一个不过十三四岁并没有杀过人的少年，所以他真的没有想到当他在等候秦幕口中的那个疑问的时候，等来的却是一把穿胸而过的尖刀。这并不是他这一生中犯过的最严重的错误，却造成了最致命的后果，以后他再也不会有犯错的机会了。他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在李清霜的一声惊呼中倒下，没有再说出一句话，也没有机会再做更多的挣扎，就这样成为了秦幕这一生中所杀的第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