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国皇帝无奈,也不知派了多少使臣,送了多少礼物,甚至提出愿意每年再多向北原交纳些钱粮,可萧荣璟却一点儿也不肯退让。最终,在事情发生了两个月之后,秦舒被下了天牢。 辰国的皇帝虽然年轻,可却不傻,他能打败太子登上皇位,自然也是个有心机的。萧荣璟如此坚持要杀秦舒,他心中不是没疑心过萧荣璟的目的,毕竟杀了秦舒,他们辰国就再找不出这么个能与北原军抗衡的武将了。所以秦舒之前虽一直带罪在家,却并未受到什么实际性的惩处。可是就在秦舒赋闲在家,他三番五次的派人与萧荣璟周旋的时候,那些为秦舒求情的折子却雪片般的飞到他的龙案上。不止是秦舒的部下同僚,还有很多的文官,甚至各地州县的地方官也有往上递折子替秦舒求情的。皇上对秦舒原本就心有嫌隙,之所以不愿杀他,完全是因为他手上无其他人可用,而秦舒的名声又太好,怕遭天下悠悠众口的讨伐。可秦舒他一个手握重兵的武将,不过刚回家赋闲几日,竟然就有这许多的人替他求情,这样的得人心,若是将来这人对他这皇帝有什么不满,既有兵权,又有人心,他这椅子,可就真的坐不安稳了。于是原本没有的杀心,却因着这一摞摞的折子暗暗的在心里滋生出来。原本只是这些,也不足以让一心求朝局安稳的新皇帝下决心处置秦舒,可就在这时,又发生了一件事,一件让这个取代了太子登基为帝的辰国皇帝最不能容忍的事。 就在刚进到六月的时候,辰国的京城里发生了一件命案,死者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市井无赖。这原本是一件最不起眼的案子,虽然死了人,可死的却不过是一个最微不足道无赖,但官府在检查尸体的时候,却在那无赖身上搜出了一块上等的和田玉的闲章,上面刻的竟是鸿胪寺卿文之昊的别号。于是京兆府尹就请了文之昊来认领失物,言谈中旁敲侧击的问出,原来是前阵子文之昊的家里失了盗,丢了这枚闲章,不想竟是被这么个无赖给偷走了。 到了这里,这事情就开始变得有意思了。那文之昊是出了名的喜欢弄这些印章砚台之类的文玩之物,且又是个清贵人,领的又是个闲差,家中虽也有些产业,但却算不上富贵,如此成色的一块和田美玉,定然价值不菲,又是他心爱的印章,即被人偷了,为什么不报官呢?那京兆府尹虽然心中有些疑问,但却没多说什么。只是又把那死去的无赖细细的调查了一番,查来查去竟又查到了文之昊的头上。原来是有人看见在那个无赖死前的头几日,同文之昊的管家一起在酒楼喝过酒。 一个地痞无赖跟一个朝臣的家奴怎么会勾搭到一起呢?这京兆府尹的疑心更重了,又让人去查那和田玉章有什么不妥,结果这一查不要紧,竟查出那玉章是先皇赐给文之昊的。京兆府尹于是断定这件事一定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先皇御赐这样重要的东西丢了都不报官,必定另有什么不想别人知道的隐情,便一道折子递到了皇帝的面前,请求皇帝允许他细查此事。那文之昊本是前太子的老师,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因他德高望重,不得已才给他安了这么个闲差,本就不怎么待见他,所以当即就批了,然后那京兆府尹便放开了手脚,绑了文之昊的管家回来问。几轮大刑下来,管家便共出了文之昊要伙同废太子密谋造反,因来往密信被那无赖无意间给盗走了,所以才不敢报官,让他私下跟那无赖交涉,想用钱财将东西买回来。谁知那无赖狮子大开口,文之昊便干脆就让人把他给杀了。 于是杀人案就升级成了谋反案,案子也由京兆府送到了大理寺,文之昊自然也被抓了起来。皇上发了话,此事必要严审!所以主审官便放开了手段,文之昊本就是个文人,又已上了年岁,哪里经得起酷刑,不但让说什么就什么,且没几日就一命呜呼,死了。他人虽死了,口供却已录完,于是皇上便下旨查抄了文之昊家与废太子俯。事情到这本也和秦舒没有什么关系,谁知在抄家时,竟在废太子府上抄出了一封废太子写了一半的信,却赫然是写给秦舒的。信上说:“秦将军信本宫已收到,将军即有此心,本宫自是剖心以对,他日若大事可成……”后面就没有了。可只这几句话,就足以要了任何人的性命。 这废太子对于皇上来说就是如鲠在喉,早已是不除不快,只不过是皇上不愿意担这杀兄的罪名罢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有了这样好的一个由头,怎会放过一干涉案人等,抓的抓,杀的杀,牵连了好多人,皇上也借此机会除去了好多异己,而秦舒作为此案的重要人物之一,自然也就被投入了大理寺。 此事在辰国的朝堂上揭起了轩然大波,废太子自然是救不得了的,皇上想除他之心众臣都是心知肚明,可是对于秦舒,却有很多忠义之士为其不平。开始的时候,几乎每次上朝都有人上书为秦舒求情,各地的地方官也纷纷送上折子请皇上明察此案,尤其是密流江沿岸的那些州府,有的竟送了万民请愿书来。可惜那些人却不知道,他们越是为秦舒求情,皇上的杀心就会越重。后来,皇上杀了几个人,罢免了好些个官,为秦舒求情之声才渐止。 秦舒在狱中也遭了不少罪,主审官为了得到秦舒的供状用尽了各种手段,秦舒在狱中不到半月身上就已无一块好肉,可是无论遭受了什么样的酷刑,秦舒却不肯招认一个字。 八月末,辰国皇帝下旨将秦舒赐死,而秦舒的供状上却始终没留下他的一个字。 秦舒的死讯一穿出,辰国百姓无不扼腕叹息,而那些在前方经历过战祸,受过秦舒庇护的,更是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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