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兰的指挥下,大家开始忙碌了起来,李清霜起先还起劲的跟着大伙忙活着,可很快就累得有些喘了。海兰知道她正玩的兴起,定不肯回去休息,便进屋搬了把玫瑰椅让李清霜坐在一旁看着她们弄。忙了一上午,几个女人终于堆起了一个将近一人高的雪人。海兰用个萝卜头给那雪人当鼻子,又找了两块炭渣子当眼睛。娇玉嫌不够漂亮,回屋取了胭脂,将萝卜头的尖儿涂成了红色,又给画上了红嘴巴。青果则找了个柳条编的浅篮子当帽子给雪人带上了,然后让二丫找了两根树叉子,插在身子的两侧当手臂,如此,这雪人就算是完成了。众人围着这雪人又嬉闹了一回,直到午饭时方回了屋里。 到了屋里,李清霜才发觉手脚已冻得有些僵了,缓起来又疼又痒,好不难受。且里面的衣服也因开始玩闹时出汗浸湿了,此时倒觉有些凉凉的。海兰立刻帮李清霜换了干爽的衣服,又让桂姨熬了碗热热的姜糖水与李清霜喝下了,可到了下午的时候,李清霜还是开始有些觉得懒懒的,海兰又赶忙让大夫来瞧。因李清霜身子弱,萧荣璟怕她路上有什么不适,所以大夫是随行带着的,随叫随到。大夫看后,说是闪了汗,着了凉,并不打紧,开了药喝了。晚饭因没什么胃口,李清霜便只喝了点粥,然后迷迷糊糊的睡到半夜,竟又发起烧来。那大夫只得又从热被窝里爬出来,又是把脉,又是熬药的忙活了一阵子,然后也不敢睡,乖乖的在旁边的屋子里候着,好能随时查看。 萧荣璟又是在李清霜旁边守了一夜,海兰自然也守在一旁,早上的时候,高烧退了下去,不过李清霜还是觉得晕头涨脑,鼻子囔囔的都是鼻涕,身上仍旧一阵阵的发寒。萧荣璟当然不肯让李清霜带病上路,便吩咐暂时先住在此地。幸好李清霜此次病得倒不算重,第二日晚上的时候就彻底退了烧,只是还是头晕鼻塞,一直养了七、八日才将算是见好了,一行人这才又动身继续北上。 路上萧荣璟再不肯让李清霜跟她们玩闹,生怕她再受寒。李清霜看着千里雪原,想要骑马,萧荣璟不让,李清霜与他置气,最后还是两人各让一步,由萧荣璟骑马带着她,把她整个包到了自己的大貂裘里。李清霜本是不愿意跟他如此亲近的,可实在是抑制不住那种想在雪原上骑马奔驰的渴望。她渴望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那种自由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感受过这种感觉了。萧荣璟的坐骑是难得的良驹,驮着两个人依然能跑得风驰电掣。李清霜虽从小没少与马打交道,但南方的马毕竟无法与北方的相比,像这样的好马倒真没骑过,只觉耳边的风猎猎作响,两侧连绵的山峦飞快的向后退着。因盖着厚厚的积雪,原本就宽阔的大路更显得开阔苍茫,马踏在雪上发出沉闷的马蹄声,跟跑在土地上的声音完全不同。队伍早已被他们远远的甩在了后面,茫茫雪白的世界中,只有她们二人在策马驰骋,因为寒冷,两人口中吐出的热气化作一团一团的白雾被风吹到了一起,又交缠着散开。那一刻,萧荣璟觉得他的心是满的,他甚至愿意就这样一直带着她跑下去,跑到世界的尽头。能带给她快乐他觉得很高兴,虽然李清霜坐在他的前面,他看不到她的脸,而她即没说话,也没发出笑声,但是他却知道她是高兴的,不知为什么,但他就是能感受到她的快乐。只是跑了一段路之后,李清霜却突然叫他停下了。 “别跑了,等等后面的人吧!”李清霜突然说道。 马儿从奔跑中慢了下来,变作了施施的缓步慢行,萧荣璟觉得那种快乐的气息从李清霜的身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忧伤。李清霜再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远处皑皑的山峦,厚实的白雪吸收了几乎所有的声响,偌大的世界中,只有缓慢的蹄声和马儿偶尔的喷嚏声。萧荣璟觉得李清霜的忧伤像是一把利剑,在他的心上划出了一个缺口,将原本圆满的心泄出去了一半,他将李清霜搂得更紧了一些,可心里却依然空得发慌。 “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刚刚不是挺高兴的吗?”萧荣璟轻声问道。 李清霜没有回答,但萧荣璟还是觉察到,他的那句话就如一道轻风,将李清霜的忧伤也吹散了,她又退回到自己建起的心墙里,变得那样遥远,远到他几乎感觉不到她的气息。 真的无法挽回了吗? “我很想让你高兴,霜儿。”萧荣璟又轻声问道:“告诉我,我怎么做你才会高兴?” “王爷不必做什么,霜儿如今好吃好喝的被人养着,怎么会不高兴?”李清霜冷冷答道。 萧荣璟叹了口气,他知道,她不会给他答案了。北风带走了他的叹息,他拢了拢裹着两人的貂裘,觉得风似乎变大了。两人又无声的缓行了一阵子,后面的队伍终于追了上来,李清霜说冷了,便回了马车里,萧荣璟没有跟进去,而是一个人骑着马跟着队伍行进,他觉得自己的心需要让这凌冽的北风吹一吹。。 因李清霜生病耽搁了一场,她们抵达上京的日子又往后推了小半月,待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中旬了。早有人到府中送了信,萧荣璟的正妻,也就是如今的睿王妃一早便带着两位侧妃、四位夫人及一群小妾站在院中等候,望眼欲穿的等了半日才终于盼到了心中的男人回家。萧荣璟是骑马进的城,王妃一见萧荣璟下了马,便带着一众家人行礼,萧荣璟抬了抬手,众人起身,王妃这才上前,一脸喜色的对萧荣璟道:“王爷可算是回来了,叫人好个牵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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