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方若麟爱音律,又酷爱武学,使得一手好剑,李清霜那时剑法也已成气候,所以两人在一起时,除了听方若麟讲奇闻趣事,就是讨论剑法,有时一人抚琴,一人舞剑,倒真成了知音。自那以后,两人再没见过,李清霜向来不是看重出身门第的人,所以也没想过仔细打听一下方若麟的出身,虽知道他家里是富商,买卖甚多,却并不知道方家在北原是屈指可数的巨商之一,跟皇族也有瓜葛,也不知道方家在上京有很多生意上的事需人常驻此地打理,而方若麟虽不是常驻京中之人,但却因生意上的需要,时常会来上京,自然更加想不到会在此地遇上他。 方若麟刚一进院子就瞧见了李清霜,一眼便认了出来。李清霜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当初辰国覆灭的时候,他甚至专门派人去打听过李清霜的消息,回来的人说,李清霜被睿亲王收了做小,他先时有些不信,因李清霜的性子,怎么可能跟灭了她家国的仇人在一起呢?何况还是做小妾?可后来打探了几回,都是如此说,再后来,李清霜就被萧荣璟带了回来。他那时在家中,想到一开春便要上京,正可顺道打听一下李清霜的情况,于是刚到二月便动身赶往上京。到了上京,确认了李清霜的确是给睿亲王当了小妾,且还十分得宠,他又犹豫着要不要去探望一下李清霜。她如今是睿亲王的小妾,他一个大男人,不沾亲不带故的,怎么好去?他同李清霜虽然是君子之交,可在落在别人眼里却未免不会生出闲话。他自然没什么,以李清霜的性子也未必会在乎,可她到底是个女儿家,深宅大院之中本就是非多,他也是大宅门里走出来的,焉能不知?能给她省些是非就省些是非吧。且睿亲王他虽认得,却没抬有接触过,也不知什么心性,若是引起了误会,岂不是给霜儿妹子惹麻烦?可若不去,又不知她如今过得到底如何,终究放不下心来。就在他游移之时,李清霜春猎时杀熊的事,得了萧荣璟的一个庄子的事相继传开了,方若麟自然也就知道了,便以为她果然过得很好,私自揣摩着大概是她落难时睿亲王雪中送炭,真情打动了她,才得她芳心暗许。如今她即得睿亲王的宠爱,他也就没必要再去看望她,省得引起她跟睿亲王之间的什么误会,反而不美。本来过两天他便要从上京启程去南方了,方才也是刚去跟一个友人道别回来,路过这远香楼,想到里面丁香开得正好,便合计着进来喝一杯,沾一沾这丁香的香气,没想到竟遇上了李清霜! 方若麟也很惊喜,笑道:“真是意外,竟会在这里遇见霜儿妹子你,呃……如今该叫你夫人了!是跟睿亲王来的?” 李清霜听他如此问,就知他已听说了自己的事情,并不知他是着意打听了,以为是自己的事情传得太厉害,才到了他的耳朵里,笑容凝滞了一下,随即道:“方大哥还是叫我霜儿妹子吧,我是自己来的。” 方若麟是豪爽之人,知李清霜性子不拘小节,便也不客气,就依李清霜所言,道:“好,霜儿妹子!本来我听说你过得不错,不想去看你了,没想到咱们今日竟遇上了!看来你我二人还真是有缘,必须得喝一杯!” 李清霜立刻把手指向侧面刚刚绿沉坐的位置道:“方大哥请坐!” 方若麟也不推辞,一屁股坐了下来,问李清霜道:“喝得什么酒?” “竹叶青”李清霜答道:“我知大哥不喜欢,让小二再来坛女儿红可好?” “甚好!”方若麟答道,然后高声对店小二喊道:“来坛女儿红,在来副杯筷!” 追风和小影子此时已经起身站在了李清霜身后,有外人在,他们必须顾忌礼数。二人见那方若麟竟一点儿也不知避讳,心中有些不满,这人既是知道李清霜的身份,就该避讳着些,哪有见了别人的女人还一口一个妹妹的叫着?还大刺刺的坐下喝酒?他们可是偷跑出来的,此时夫人又跟个青年男子哥哥妹妹的喝酒,要是让王爷知道…… 青果和绿沉在丁香林里看到来了个年轻公子,便捧着折下的花回来了。李清霜招呼青果来到身边,对青果说:“快叫方叔叔!” 青果好奇的大量了一下方若麟,开口唤道:“方叔叔好!” 方若麟却一脸惊讶的看着青果,问道:“女儿都……这么大了?” 李清霜噗呲一声乐了出来,道:“哪里是我女儿,是舒哥哥的侄女。” 方若麟闻言叹了一声,道:“原来是秦家的女儿!秦家的事我也听说了,两国交战,总会有人送命,他们身为武将为护国而死,也算死得其所,妹子也别太伤心了!” 李清霜的心紧了一下,脸上难免露出悲痛之色,方若麟见状赶忙又说道:“咱们兄妹这么久没见,别说那些伤心的事了,妹子你能有个好归宿,我也放心了!”见李清霜面色仍然沉郁,便又一抬手,从跟着的小厮手里接过一柄用布包裹着的长剑,话锋一转说道:“我刚刚跟朋友道别,朋友送了我一柄宝剑、一把好琴,妹子瞧瞧!”说着打开宝剑外面包裹着的布,将剑递到了李清霜的面前。 李清霜见那剑柄乌黑,剑鞘也是木制的,甚是朴素,但她知道方若麟的眼光可不寻常,他既说是宝剑,这剑定然差不了,觉得手有些痒,也没多想便伸出一只手握住剑柄,想一观究竟,拽了一下,却没能将剑□□,只好又加上一只手,两只手一起用力,将剑拔了出来。锵的一声轻响,一抹寒光随着出窍的宝剑映射出来,锋利的剑刃在阳光下闪着光辉,不只李清霜,就是绿沉、追风、小影子三人也被这宝剑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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