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婶婶（六）

“哪敢啊？只是你们得答应我一件事！”李清霜道。　　“什么事，说吧！”小姑姑道。　　李清霜郑重的说道：“你们必须答应，等我把剑谱都写完了，您们得安安全全的把我们送回去！不能让那些人伤害我们！”　　“这没什么难的，也是应当的！”小姑姑应到。　　李清霜噘嘴道：“谁知道你们说话算不算数？你们得发个毒誓我才相信！”　　“哈哈哈！”小姑姑笑道：“成！那我就发个毒誓！等你把剑谱给我们，我们立刻把你们三人安全送回睿亲王府，若是违背誓言，天打雷劈！”　　“不行！这样发不行！”李清霜拧眉道：“人人发誓都说天打雷劈，那雷公也未必劈得过来！得换个别的！”　　小姑姑闻言嗤笑道：“发个誓也这般啰嗦，你说怎么发？”　　李清霜故意认真思付了一阵子，说道：“你就说……若是违背誓言，李家一门就要绝后，个个不得好死！”　　“别忘了你也姓李！”小姑姑沉下了脸，冷冷道。　　李清霜笑道：“若是你们不遵守誓言，我是必死无疑的，我怕什么？若是你们遵守誓言，那我自然也就会没事了！”　　小姑姑冷哼一声，虽不情愿，还是照着李清霜所说又重新发了一遍毒誓，李清霜这才满意，对那三个老妇人道：“今日我是又累又饿的，您们容我缓缓，先让我吃些东西，睡一觉，然后我就开始写，好不好？”　　“抓紧了！别跟我兑付，有我们在，你那个睿亲王救不下你！”小姑姑挑眉道。　　李清霜连忙赔笑道：“这我自然知道，我好歹也是李家人不是？自然也是希望李家好的！”　　“哼！”小姑姑冷哼一声道：“刚才还只有乾亲王一个父亲呢，现在又自称李家人了，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李清霜忙道：“等姑姑、婶婶们见了剑谱，就知道我说的是真心话了！”　　三个老妇人见李清霜如此说，便让喽啰把吃的送进来，又叮嘱了句方才离去。李清霜看她们走，才来到嫣红的身旁，将她的身子翻了过来。嫣红此时身上只罩着一件男人的布衫，手脚早已经冻得冰凉，只剩了胸口还有口热乎气儿，李清霜将布衫接起一条缝隙看了看里面身子，见虽然有好多青紫却没什么大伤才放心些，将自己的羽缎斗篷解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又看了看被马车压过的那条腿，小腿上淤肿了一大片，肿得都快赶上大腿粗了，用手轻轻碰了碰，嫣红立刻睁开眼睛痛苦的哼了声。李清霜见她醒了，把她的头扶起，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轻声安慰道：“没事了，别怕！”　　嫣红缓缓抬起眼睛看了看李清霜，便把脸头埋在李清霜的腿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李清霜没有劝她，任由她哭够了自己停下，然后才喊喽啰送盆温清水进来。那喽啰很是不满，却因惧怕那三个老太婆不敢不听，虽送了盆清水进来，却是冰凉的。李清霜把手帕掏出来在水里浸湿，对嫣红道：“水太凉了，将就着把要紧的地方擦一擦吧！”　　嫣红此时已是万念俱灰，缓缓摇了摇头，喃喃道：“反正也擦不干净了！”　　李清霜柔声道：“别想那么多，搽干净吃点儿东西睡一会儿！”说罢吩咐追风把眼睛闭上，亲自为嫣红擦拭身上的血迹跟秽物，追风哪里用她吩咐，早就闭着眼睛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嫣红看着李清霜很认真的为自己擦拭，轻叹一声，缓缓抬起胳膊去拉李清霜手中的帕子，有气无力的说道：“不敢劳烦夫人，还是我自己来吧。”　　李清霜推开她的手，道：“你别动了，还是我来吧！”　　嫣红定定的看了看李清霜，又叹了一声，道：“婢子平时见夫人对下人宽和，还以为不过是收买人心的伎俩罢了，今日夫人自身尚不能保全，却依然肯为婢子求情，可见夫人的良善并非是装出来的！”　　“到底也没让你躲过去，还提它做什么？”李清霜淡淡答道。　　嫣红黯然苦笑一声，道：“若不是夫人，今日婢子定会被他们折磨死！”说罢又饮泣起来，忽然撑起身子拉住李清霜的手，央求道：“婢子知道夫人杀过人，夫人帮婢子解脱了吧！您帮帮我吧！”　　李清霜僵持着看了会儿嫣红，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一面继续在水盆里投洗弄脏的帕子，一面淡淡道：“女儿贞洁是大事，你若真想死我不拦你，只是你失节前即没死成，现在即便是死了，身子一样不干净。我房里雪青的事想必你也听说过，她就没想求死，而是想法子让玷污她的人付出了代价！”　　嫣红闻言愣了一会儿，随即又垂泪道：“您能做主替她杀死了陈家公子，谁又能为我做主杀了那几个畜生呢？”说罢又哭起来。　　李清霜这回没有任由她哭下去，而是轻声劝慰道：“别哭了，哭又能如何？你这样的事，我也经过，我知道要过去有多难！”　　嫣红闻言诧异的抬起头来看着李清霜，李清霜当年被义军抓去的事情嫣红虽然也听到过些风言风语，但并没当真，毕竟嫉恨李清霜的人太多，说她的坏话什么都有，如今听到李清霜亲口说出，自然是惊诧万分的。　　李清霜见嫣红惊讶的目光，淡淡的笑了笑，一边继续手里的事情，一边说道：“当时我也想过死，可青果还那样小，我到底没狠下心来。那段时间，我总是诚惶诚恐，几乎日日都要被噩梦惊醒，从小长这么大，我从来没那样害怕过。可我还是熬过来了！现在想想，当时若是死了又能如何？不过丢下青果无依无靠在这世间受苦罢了！你还这样年轻，在这世上就没有什么牵挂吗？”　　嫣红抹干净眼角的泪痕，答道：“我家里还有娘和一个年幼的妹妹，若是我死了，她们的日子也要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