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夏果下午没课,中午睡了个午觉后就直接去植物基地了。 植物基地在离学校不远的郊外,依山傍水,占地150亩,分成不同的区域,让学生们能够多多实践。植物保护学本身就是一个要在实践中不断学习的学科,光书本上的知识远远不够。 夏果从小就喜欢花花草草,高考报考的植物保护学,其实也算是爆了个冷门。就业难,全靠情怀,目前的大形势就是如此。班级里同学两极分化也很大,一部分是真喜欢,一部分就是专业调剂过来心存不甘。 大二课业繁忙,正是学专业知识的黄金时期。老师讲完一堂课就收拾东西走了,做好笔记的夏果被复杂的知识压得晕晕乎乎,跟不上老师超快的思路,索性下午没课就来植物基地泡半天。 宿舍四个人里,夏果是来的最频繁的,她喜欢植物,又不喜欢与无关的人交谈浪费时间,所以在植物基地反而是最放松的时候。这也是她明明校花的容貌却至今单身的原因。 不明白爱情的纠葛,也不想花费时间去了解。 午后阳光却不炽烈,有人穿短袖,有人穿卫衣,这是温度与季节最混乱的时候。 “云枫,系统不都是有商场的吗?有没有什么积分兑换东西的优惠?” 之前系统与云枫的称呼,夏果总还有叫错的时候,后来发现系统居然也有脾气,叫“系统”得不到回应后,夏果叫“云枫”是越来越顺口。 公交车二十来分钟,夏果就到了植物基地。刚刚老师讲的几种植物区分与病理还是没有学明白,公交车晃晃悠悠颠簸又让人集中不了思路,偏手上的镯子一跳一跳特别扎眼。思路不免就歪了,夏果想着自己脑海里这坑人的系统,怀着一丝殷切想试探一下有没有什么福利。 “比如说,可以过目不忘或者一下子变得聪明?” 虽然脚踏实地是稳重,也是每个人的宿命。但是可以让你胡乱想象的话,一个金手指绝对让人兴奋。 “或者变得漂亮,或者有什么武功秘籍,或者是灵丹妙药,包治百病,起死回生?” 这些话就是胡扯了。 夏果的眼睛是故意睁大使得眼神看起来亮亮的,但是没有什么笑意。 云枫记忆中有一双眼睛是像黑曜石一样,眉眼弯弯,糯软可爱。 和现在的这个眼神,不像。 云枫心知夏果就是无聊了。 因为绑定单身狗系统缘故心里一直有不甘,总想难为难为系统。但自己又是个心软的,和智能较劲反显得自己有点傻和孩子气,而且云枫的声音,夏果总是能听出来一种委屈。关于这点,云枫觉得莫名其妙又受宠若惊。 较完劲还是自己难受但又忍不住想刺一下。夏果就是随便扯一扯,并没有当真的意思,云枫也就惯例回复她。 “对不起,您目前尚未解锁权限,无法告知。” 或许这几日这话听的多了,夏果并没有以往那么暴躁。 这系统到目前为止也就一个感知任务目标的作用,别的功能什么也没看不见。要不是玉坠和玉镯的变化,倒真是像个骗子。 夏果心知系统都能听到,最后偏生还加了一句: “唉,小白刚出道系统就是不行,一点都不专业。” 这话反倒让云枫有点想笑。 他自小都是一个人长大,没有什么玩伴,没有什么和人拌嘴吵架的经验。当然,也没有什么人会主动去接近他,高攀不起也受不了冷漠的气压。夏果现在的样子,像把人拉进了俗世里,拉进一个充满烟火气的世界。 “好,我以后继续努力。”忍不住轻笑着回了一句。 云枫说不出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回应夏果,无所谓的随便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我只是遵循父亲的建议,他在指导方针里说的第一点便是“听从忍让顺着来”。 第二点才是那日履行的“多鼓励”。 云巍唠叨,因为老婆不爱说话,自己说的话难免就多就起来。但其实他话多永远是高锦在的时候,高锦不在的时候,也是一脸的不怒自威,流露出一族之长的气魄与气势,话极少。 这次毕竟是大事,重担全部压在云枫身上,又是唯一的孩子,虽然说从小就不拘着他,却孩子心细又压着自己,也不见跟人玩。云巍放心不下,特地写了几条方针,让云枫跟女生相处的时候用,说是一往而不利。 刚刚下车,这声轻笑直接让夏果在公交站台僵住了。 这地方其实算起来有点荒凉,毕竟是郊外了。这趟公交车是城乡公交车,学校特地安排在此处设了一站,方便学生来回植物基地。站台只有一个简陋的铁牌子,在这个站下车的只有夏果一个人。 脑海里传来这么苏的一个声音,不同于平常的清冷,这声轻笑像积雪消融,带着少年人的清朗也有一种无法言说的低沉魅惑。 “咳,你之前说你每天要休息的,呸,补充能量,怎么没见过玉坠暗着的时候?” 什么能够打破这一种氛围,打破现在的怪异感。夏果慌乱中唯一的办法只有提问了。 这是前几天夏果在绑定系统后,系统单方面消失给出的理由。 这几天确实没看到过玉坠暗着,永远都有淡红色的光微微发出,夏果也是心存疑惑。 只是答案过于简单。 “在你睡觉的时候。” 云枫想着刚刚夏果幼稚的行为。自己忍不住也幼稚了一下。 “毕竟我是敬业尽责的优秀系统,在你醒着的时候我肯定都在。” 这话像在对应刚刚夏果的”小白系统”。 可惜夏果没有注意到,她的精神有点混乱。她觉得自己今天好像出了点问题,刚刚听到这句话居然有一种安心,以至于接下来想问的“你说随着任务完成会变得强大,为什么没有看到你的变化?”完全忘记了。 安全感,这是人们最缺乏也最难获得的东西。 而她,现在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安心。 下了公交车还要走十分钟左右的路程才能到达基地大门。植物的空气迎面而来,还带着微微清风。 夏果背着自己的大书包,书包里是自己的笔记与课本,还有买的植物图鉴字典。厚厚的大书包是深蓝色,看起来还有点分量。 刚刚还在愣神的夏果背着书包直接开始跑起来,朝着基地大门。 高速奔跑中什么念头也没有,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应该想什么。 十分钟的路程也跑了将近四分钟。 到达基地大门的夏果气喘吁吁,额头脸颊上大粒大粒地汗往下滴。这个时候的她虽然发丝凌乱,低头时却显出来了那一份美艳。平日里她不笑时的清冷,笑时的清甜,都不及此时的清媚。 跑步很有用,夏果现在心头没有什么杂念,她理理头发,沿着基地大路一直向前,几番曲折后走进一个小院,一位妆容精致、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照料院中的花。 植物基地在岁月中一直变迁,经历了动荡的时代,也经历了繁华的发展,成为了如今声名赫赫的植物基地。基地几十年前扩建过一次,占地更广,内部构造也进行了很大的调整。 植物基地虽然叫做植物基地,里面也确实都是植物,但是分类却很细致。农学不同专业之间其实区别还是相当大。植物生产类、森林资源类、环境生态类,就植物生产类而言,热带作物、药用植物、园艺、果树、蔬菜、草业、植物保护等都有明显区分,所以不同专业的活动区域也不一样。 这是“野草林”,虽名“林”,不过是好听一些。各种常见或珍贵的杂草井然有序地种植在这个大棚之中,是植物保护学的一个重要学习场所。 大棚旁边修着个院子,老人就住在这里。 老人叫阮碧曼,今年已经七十余岁,当年是海归回国。其实看老人家气度也能看出来,不像是平常人家出来的,可如今老年虽是精致,却到底是孤苦一人。 当年回国之后就在研究所,住处一直是院里分配。退休后主动申请到基地里的小院住,说是想照料一棵树和偶尔给孩子们解解惑。 校方答应了,动荡的几十年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即便是猜测,也八九不离十,老人家有执念,便遂了愿。况且是无名奉献的研究人员,又是植物本专业,留在这里也可以自成一道风景,成为校史上人道主义的一篇。 阮奶奶退休后就长居于此,距今也有20年了。早些年知道她身份的人还多些,近些年的新学生只是知道这院里住着个老人罢了。 夏果来这里的勤,长得乖巧又好学,常在老人家跟前晃荡,聊上几句,发现老人谈吐不俗,课上、植物基地里碰到什么不会的也就试着去请教一下。慢慢的就熟稔了。 夏果性子淡,从不去深究老人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和阮奶奶两个人关系十分融洽。将老人当成自己奶奶尊重,专业知识方面,又对其十分景仰。 “阮奶奶。” “哎” 阮碧曼转过身来,妆容精致,鹤发童颜,优雅从容,年轻时的风韵依稀可见。 玉坠微微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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