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等两个人都收拾好仪表说要吃饭的时候,那其实就是早饭午饭一顶二的意思。 顾江坐在小桌前大口的吃着甜粥,上官震在一边看着笑。时光让两人错过了太久,多年前那场举国动荡的混乱,几乎同时传给了对方错误的噩耗。 她身体的年龄才二十一岁,而他几近不惑,情之刻骨,早穿越了所谓生死带来的羁绊,他想她定懂! “你怎么不吃,光看我能饱啊?”顾江大口嚼着红豆包,眯着眼睛明知故问。 他又把整盘豆包往她面前推推,自己端起面前新沏的春茶抿了一口放下,眼里热烫如焰,“小沅都忘了,我不吃甜的。” 顾江赶紧眯眯笑的咽干净口中的食物,“逗你的,就觉得你明明不吃甜的,下人还给你上甜粥,肯定是你专门吩咐给我做的了!” “吃吧,难得我这几天有假,咱们一会儿去游湖。” “嗯。”她搬了漆凳靠到他旁边,对着那张仿若刀裁般英朗的脸“吧唧”一口,笑得眼睛都没了,“你还是吃点儿东西吧,否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将军大人身体战斗力会拉低啊!” 上官震笑着对她叹气,起身去一边取了一方约莫一尺见方的锦盒过来,坐下之后也不急着打开,只从桌旁取了方丝帕给顾江擦去嘴边的饭渍,对方全程花痴状的“嘻嘻”傻笑。 “那时候刚回来,跟我一处做探马的就剩我一个,凶险之中挣脱出来再没有一点儿恋战的意思,没想到一回到金陵就听说顾家被匪人给灭门了,一听你去了,整个人就像有一半死了………”上官震看出顾江有些心不在焉,打开锦盒从里面取出了那枚曾作为定亲之物的玉佩递给她。 顾江惊讶的“咦”了声,接过来细看之后,心里忐忑的那叫一个情绪复杂。 “你当初问我上面的“震”字何意…………这玉佩……是我出生之时先父寻了工匠制刻的,震字,取威震四方之意。” 他也曾怪自己当初太不争气,醉心武学,从师傅那里赶回家的时候,管家只冒死抱了只有四岁的羽儿出来,隐姓埋名跨越边境逃到金陵,躲在顾家做了马夫,才有了遇见她的哪一出。 玉佩怎么又回到他手里,顾江现在打死都不敢问,只是脸红心烧的愧疚窘促的解释,“我当初确实是为了救人才当的信物,你别生气啊。” “呵呵…小沅向来热心肠,人小本事大,人大心愈大!” 他随意的一笑,不置可否,眉目如刀,却已入鞘,在她面前,他至今是永远温和无害的做派。 顾江把凳子往一边挪挪,尴尬的再不敢多话,心说以前的乔木哪有这么嘴碎,成了上官震,说话也云山雾罩,怪腔怪调,唉……… “你可知我在北境御敌,战歇之后,一人对着寂寂秋风寒霜,落日孤城………” “一眼望不到边,风似刀割我的脸……”顾江人来疯的挥舞胳膊深情唱道, 他打眼嫖了没正形的她一下,抿抿纤薄如纸的嘴唇,又近乎痴热的哑着嗓子衷肠难诉! “说好,我来娶你,可是……”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跟随那南归的候鸟飞得那么远……爱像风筝断了线………”顾江站到椅子上,翻着飘飘如仙的袖子唱。 “小沅,你可否不要总如此轻松嬉笑的对我…………” 为显郑重,他等她坐好才复又伸手从锦盒里的另一件东西_______一本红色刺金字的册子放到她面前, “我只认你是我上官震的妻子,此乃天子赐下的婚书,五年前完的冥婚,三媒六聘,神婆招魂,为你,我愿信这世间鬼神之说,只是造化向来弄人………” 翻开红册一行行看完,她便伸手捂住他煽情的没完的嘴巴,指着婚书上面的几句话: “上官震,顾江沅于承平四年七月完婚,连理共谐,此志不渝。这么好的词,还有当今天子盖的大红章,你就开心点儿吧,都过去了呀,别刨根问底拦不住了……” “好……………” 他宽容温和的看着她,抬手覆上放在他面上的那只略带着湿意和体香的手。 对这种肉麻氛围实在受不了的顾江灵机一动岔开话题, “要不,让小女子为上官将军拢发戴冠?” “好!” 他自然满心欢喜,起身坐于梳妆台前,顾江站他身后,把他松松环在头顶的发髻散开,拿梳子沾了发油一缕缕梳顺,拢紧于头顶,系上丝绳…… 对上镜中人和缓温和的眼神,她乐不颠的笑着打趣,“将军啊,你都秃顶了,不服老不行了啊!” 他一听,半起身认真的凑到镜前抚摸了下鬓角,严肃道,“你不说我都没注意过,额头何时变得这么高了。” “所以说你老了啊!” “确实有些配不上我家小沅了啊!” 哎呀,又开始了,她撇撇嘴, “我说你还要不要游湖了,要不要啊?” “要,现在就要……” 他情难自已的伸出手…………… 卿若有诚,当不负佳期; 卿若有惜,当顾念情谊; 卿若有情,当莫负相思意。 游湖啊,这在大周可是个顶级消遣的玩法,顶级在于一般人买不起画舫,买得起画舫的没资格随意下湖,下了湖不能随意想去什么地方。 上回游湖还是跟付煜来着,她脑海里的印象实在不好,只要是想到那张床………不……那艘船,顾江就恶心到不行,对于付王爷的品味实在不敢恭维,最后也闹的不欢而散。 现如今轮到他跟上官震来这儿浪漫,她倒是不嫌弃船戏变床戏,总之欢乐的很。 明媚风光,潋滟如画的层层景致里,那种从头至尾的欣悦之感,实在让人难以自持。 顾江站在画舫船头,那个开心,那个乐啊。对着上官震的那张英朗却又满是包容宠爱的脸,她一双眼冒的全是粉色的泡泡。 “今天天气不错哈!” “小沅,今日是阴天。” 她笑着拉起他的手贴自己热的红扑扑的脸上,甜嫩嫩的朝他手心边哈气边说, “以前就是春光晴日,心里也觉得阴雨连绵;现在,有你在,就是风霜雪雨,也觉得是无限暖阳。” 他伸手捋起她被风吹至额前的碎发,笑叹着说,“小沅向来最会说情话,表面柔软如棉,层层的包裹你,等到不合心事之时,兜头给那人一盆冷水,怎会管寒天数九,或是冬日凛冽。” 她眼珠子一瞪,“你这锅造的就有点儿大了,我可背不动。” 说她光会说好听话不办人事,怎么也得使使性子,撇着嘴转身钻进画舫里。 她这个人穷惯了,认定自己就是不好的命,偶尔抱着丝侥幸,转头又觉得自己就是那生于野地的草芥怎么都养得活,你把它真细心呵护,栽到花盆里,没几天就得疯长的把盆撑爆了。 总觉得太被惯着不是好事,赶明提提意见。 上官震没过多久便也进来了,只是并没直接朝她那里过来。 也不知道他刚才哪里得的一节纸条,自己坐一边半掩着看完,两指一揉,几乎谨慎的捻成了一丝丝细末才丢入窗外的水里。 “天色也不好,来日方长,还是先回家吧!”他提议。 “行,咱们这两天体力活消耗太大,我先睡会儿,到岸边叫醒我……嘻嘻…”她自顾自的打趣完还送他一个甜笑。 “………好………” 再一觉醒来,都到后半夜了,黑暗里看陈设还是将军府的那间屋子,也不知什么时候给她换上的亵衣,质料柔软光滑的让她舒服的使劲在床铺上蹭了蹭。 床对面的窗外投进的月光,一缕缕幽蓝的射在屋子里青寂的结构上。 他并没有在,她也识趣拘束的躺在床上没动,他那么大一官,有些必须亲自料理的安排的事再正常不过,付煜一个闲散王爷都看着那么忙,何况一个要顾上几万兵士的将军。 正在此时,外间屋子里隐隐绰绰的传来细微的声音, “还当我是那个先锋营的右将军,随他们摆布?”铿锵自信,一听便是上官震。 “嘘…”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更小了,“你堂堂镇北营大将军,自然不怕,但………也有护不住的地方,还是给双方点儿面子,那边不是也让步了?” “………?,!,。?。。” 剩下哇哩哇啦的声音小的再听不清,她耳力本来一般,好奇心再重,也不敢真明目张胆的从床上爬起来去听。 于是, 干脆闭着眼睛,呼吸尽力均匀平缓。 不一会儿,她便感觉床榻边的被子让人撩起一角,随着微微陷下去的床褥,还有他身上那种特有的清冽的味道卷着凉气越靠越近…… 她依旧没有睁眼,只拉住那只伸过来的手,迷迷糊糊的咕哝,“你是练家子,体力好,我可没这能耐陪你来了,真的累了啊!” “无妨,小沅以前不是老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呵呵,“丰衣”……“足食”……嗯………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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