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绪克刚到达寝宫,奉命待在那里等候她的侍女就闻声出现了。 “哦亲爱的,我们又见面了!”身材高大的卷发女人站在夜风中,满脸堆笑,她大声地招呼着新娘以向她致意,并来到马车前行礼。她弓下腰吻着新娘的手背,以表示她的谦恭,并说:“很荣幸再次见到你。不愧是厄洛斯的新娘。” 是阿毕杜迪耐。普绪克记得她。现在她沉浸在新婚的幸福与不安中,无暇去记恨这个古怪的女人。并且,可以看出,对方对她的的确确带有些许的敬畏之心。但是考虑到这个女人是阿芙洛狄忒派来帮助处理新婚事宜的扈从,不属于自己的行列——实际上,她还没有见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侍从们。而且不凑巧的是,现在要侍奉她的是一个本身就十分危险的女人。“很高兴见到你。”普绪克礼貌性地加以回应,并选择对这个女人敬而远之。 一位体态健硕丰腴的老妪,自称是在山林里照顾过幼年厄洛斯的一位仆人。她细心地将普绪克的手指甲和脚指甲剪得短到极致,并且告诉新娘,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她伤到他们的主人的身体。我们推测,这位老妇应该就是厄洛斯幼时的乳母之一。实际上,在厄洛斯刚出生不久时便受到宙斯的侧目。考虑到他与生俱来的顽劣属性,担心他给世界带来灾难,天父曾经一度想要杀死他。阿芙洛狄忒保护了厄洛斯,并把他藏在一座极其隐秘的森林中派人喂养他1,直到他平安度过幼儿期。 乳母一直住在山林里,并不知晓在婚礼前厄洛斯与新娘普绪克之间的关系。出于对养子的爱护,她庄重地对新娘告诫道:“不管你的丈夫对你做什么,你都不可以拒绝,”她说,你绝对,不可以拒绝他。同时,她递给新娘一瓶掺有没药2的精油,并说有必要的时候她可以用它入浴。普绪克知道那是什么,她收下后立即将瓶子藏了起来。 但是当女仆要替她宽衣时,她礼貌地拒绝了。因为她不希望身上的痕迹被发现。她很清楚阿芙洛狄忒的考虑,不是出于对新媳妇的关心。其实在婚礼开始之前,在服侍她沐浴的时候,阿尔忒弥斯派来帮助她的宁芙已经发现了她身上异常明显的伤痕,并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她们的主人。热情的贞洁女神立即命人从她的兄弟,阿波罗那里取来治疗用的膏药,让新娘涂在身上。阿尔忒弥斯隐约猜到了那些伤口的由来,但是碍于新娘的自尊,她没有过多地过问。现在普绪克的伤口并没有痊愈。而按照习俗,在新婚之夜新娘是要脱掉衣服等待丈夫的,这群侍从来自塞浦路斯,她们很习惯这样的做法。新娘立即回绝了,她辩解称这不是新婚。最后,女仆们只好无奈地退了下去。 明亮的烛火反而令人感到忐忑不安。于是普绪克没有着灯,独自坐在床边等候。月色虽朦胧,但足以看清周围的一切。她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 “嗨,普绪克,你今天很愉快吧?”厄洛斯在婚床边坐下,明亮的清辉洒在他身上,他的俊美的脸上洋溢着欣喜,“说真的,我从未这样愉快过。”他说。虽然应付热情的客人们已经令他颇为疲惫,但是一想到他将久违地拥抱他失而复得的新娘,与她同眠共枕,他就喜形于色。要知道,普绪克是他的骄傲,婚宴上,他曾毫不掩饰他的得意之情。 “我说亲爱的,这里怎么这么黑。”他注意到了房间的昏暗,“不过,啊,过来让我瞧瞧,你是不是又藏了刀子。”说着他抓住新娘的手腕,将她拖进怀里,作势要搜她的身。“呃,我很确信,我没有。”普绪克知道丈夫在开玩笑,“我可以对着,阿尔忒弥斯的月光起誓。”她挣开了他,就要退到窗边去。厄洛斯也不甘示弱,他笑道:“不不,可不要对着月光起誓,你知道月光可是诡谲多变的。”他紧跟着她向前一步,两人嬉笑着追逐了起来。但是考虑到在昏暗的房间里跑动不太安全,厄洛斯拦腰抱起了他的新娘并把她小心地轻放到了床上。 “说真的,为什么不点灯呢,从今以后你都可以那样做的。”他坐在床边,伸手抚上新娘的额间。新娘就躺在顺势铺开来的白色头纱和茶色长发之上,这使得她看起来十分动人。 普绪克沉默着笑了笑。末了她从床上坐起身来,拥住了丈夫,“我可能,尚未习惯,”她说,轻柔的声线里却透着一股悲伤,“那天以来……” “我知道,亲爱的。“厄洛斯紧紧拥住了她,他瞬间理解了一切,她已不必再诉说。 他将新娘的头纱掀开----那张清美的脸上正写满难以言说的不安和焦虑。他亲吻了她的脸颊,同时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 “真是抱歉。过去的我是多么的愚蠢和肤浅。 ”他说,就因为一个愚蠢至极的约定,他差点失去了他的至爱。他低头亲吻着她的一缕长发,“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当然,你也不能从我身边消失。”他收紧了箍在新娘腰际的手臂,又轻抚着她的后脑安抚着她。但是当他的手触碰到她的腰带的时候,她的僵直引起了他的注意。 “普绪克?” “啊,没什么。”她支支吾吾地推开他,“对不起,我想……我的确是很累了。” “我相信你的确累了,但是……”厄洛斯已经察觉到,今晚的普绪克一直在试图隐瞒着什么。因为她现在低着头,那双清澈的明眸飘忽不定,又不敢看他。 “你让我想起来一件事情。”他神色担忧,一只手搭在普绪克的肩膀上,“亲爱的,我不希望那是真的。”实际上,他刚才也嗅到了她的衣服上隐约透出来的一股草药味。 “什么事情……”普绪克脸色绯红,慌乱地伸手试图挡住他,但是反抗对他来说微乎其微,最后厄洛斯抓住新娘的双臂并将她压在床上,温柔地扯开了她的婚服。 “我一定,十分丑陋……”她侧着身子,快要把脸埋进长发里,柳眉紧蹙-----她羞于,让完美的他见到那些可耻的伤痕。也许是过去的惨痛记忆又被勾起,她的眼眶里噙着泪水。 厄洛斯还是发现了她的秘密。他拨开她披散的头发,月色里他看得很分明。她白皙的肩头,胸口上刻着一道道结痂的伤口,妖娆的瘀伤深深浅浅地蔓延向更深处。那些都是触目惊心的鞭痕。当瘦削的肩上那个烙印映入眼帘的时候,他皱紧了眉头,放开了她。 “不,不要这样说。 ”他一时语塞,“我的普绪克,我真的十分抱歉。”他坐下来紧紧搂住她的发凉的身子,不知道该如何抚平她的创伤,“那些疯子,他们太过分了。”他低声骂道,他说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些都是阿发奴等一干扈从的杰作。 “是的。但这不是她们的错。”普绪克摇了摇头,用指尖揩去泪水,按住肩上的伤口,“你知道她们也是奉命行事。”她感慨道,毕竟这一切都是源于她的城邦冒犯了爱与美的女神,她在出嫁前就很清楚了。那些狂热的崇拜者们,正是他们的狂妄与热情将她推向风口浪尖与神灵的审视之下。 “我心甘情愿接受她的惩罚。”普绪克握住丈夫的手,亲吻了他的手背,抬头请求道:“所以,看在事情已经结束的份上,我恳求你,不要迁怒于她们。” 我们不知道普绪克的柔声请求是否奏效。但是对厄洛斯来说,他的新娘的高尚的宽恕行为,让一丝羞愧在他心底油然而生。(他尚未对普绪克提起过阿波罗和达芙妮的事情)另一方面,他不相信平等的爱情。他不认为凡人可以完成在神明之上的伟大的事业。但是他的新娘已经用行动向他证明了,她是足以和他平起平坐甚至超越他的优秀力量。他尚未懂得这种力量,但他知道,她是当之无愧的美丽灵魂的化身,她应该得到永恒的眷顾,祝福,和爱。 “你真是……一个温柔的人。我的善良的普绪克。”厄洛斯注视着那双湿润的明眸,“我想,最叫人无可奈何的就是你了。”他说,“我认为你的确十分可爱。”,他轻抚着她的脸,拨开她额前的头发,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并且允诺,如果那是她的意志的话,他可以饶恕她们。 他慢慢解开她的衣衫,试图检查那些伤口,但是当他看到丝质婚服下逐渐露出的白皙肢//体时,另一种情愫渐渐涌上心头。 抚摸着这具以凡人肉//身为他遭遇百般磨难,受尽创伤的娇//躯,厄洛斯不禁红了眼眶,深感无限酸涩。那冰肌玉骨上纵横交错的红痕,带来一种禁欲美感的同时,也有一种噬骨的诱惑力。 普绪克含水的眸子在清辉中微微闪着光。厄洛斯触碰她的时候,以前的轻微的灼痛感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正常的,温热的触感。那是永生之水带来的平静。她半推半就地试图拨开他在她腰际的鞭痕上摩挲的指尖,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压在枕边,两人的鼻尖碰到了一起。她的长发凌//乱地散在两颊边,如同狂乱的野草。她紧紧咬着苍白的唇,在真正属于他们的新婚夜里再一次感受到了生而为神的丈夫的力量。虽然没有治愈疾病的能力,但我们姑且将之称为,爱(Eros)的力量。那画面太过妖冶,巫云楚雨之美,倾笔难尽,还是不去描述为好。 她闭着眼歪着头,慵懒地靠在他赤//裸的胸前,茶色的长发像藤曼一样纠缠在雪白而曼妙的躯体上,尽管她仍旧伤痕累累,但却活/色/生香。 现在,还有比我更幸福的男子吗。他看着如水的月色如是道。他撩起她的一缕汗湿的鬓发,再一次亲吻了怀中的新娘。普绪克昏昏沉沉地,满脸倦容,又听见丈夫对她允诺,要把天上的一颗星3送给她,并且以她的名字命名。我们知道,得到星辰或者化为星座,都是一种至高的殊荣。 “啊,月色真美。“她感慨道。 厄洛斯搂紧了新娘,凑近她的耳边:“你也是。” 实际上,厄洛斯曾以为他不会爱上任何人。他对那些被他玩弄于鼓掌的痴男怨女嗤之以鼻,兴致来了又会帮那些热恋之人一把。他甚至拿母神阿芙洛狄忒做实验。但是现在,他自己也无法免俗。普绪克,他的至爱,拥有无法被玷污的高贵灵魂。他将永远保护她。在他眼中,日月星辰都将沦为陪衬,绚丽的灵魂女神,永不枯萎。 至此,爱情终于得到灵魂相伴左右,当人们谈起他们的灵魂之时,都会笑着说,他们的灵魂,一半将被死神关押,另一半则被爱神俘获。 注:阿毕杜迪耐:之前拷打过普绪克的女人势利眼,双性恋者,抖S 1 一说为两头凶猛的母狮 2没药著名药材,可用于制作香料,媚//药,止痛剂等。这里是指止痛剂和媚//药 3灵神星,一颗巨大的小行星,也很有可能是最大的M-型小行星,质量估计占所有小行星带天体的0.6%,是由意大利天文学家安尼巴莱·德·加斯帕里斯在1852年3月17日所发现.(来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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