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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来自冠军的邀请(三)  简欣沉浸于痛苦之中,彻夜不休地陪在昏迷的大女儿舒雪病床前。  她依靠和舒问涛分居,更改简冰的姓氏来“保护”小女儿,抢夺对小女儿人生的决定权。  她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一向听话的简冰,悄悄萌芽的那些“恶”因子。    没了倔强姐姐的保护,她仍旧装着乖巧贴心的模样,却开始事事于母亲作对。  她自作主张跟芭蕾舞老师要回了学费,把家长联系方式改成了父亲,甚至还打电话给中介,撤下了冰场的出售广告。  这些突如其来的成长和强硬,如沉默的暗流,来的这样突然,这样的猝不及防。    被隐瞒的简欣无知无觉,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的云珊和舒问涛,却坐不住了。  除了开冰场和当教练,他们确确实实都没有别的技能和天赋。  舒雪伤得又那么重,后续的治疗费用源源不断。  这个时候,并不是倒下去任凭颓废和伤心侵蚀勇气的时候。    他们拒绝不了理智回归,也阻止不了简冰上冰的决心。  南方的冰场虽然少,也并不是没有。  与其让其他人来教课,当然不如他们自己来。  只是在正式开始学习前,作为父亲的舒问涛,和年仅11岁的女儿简冰,进行了一场好几个小时的长谈。  云珊不在现场,只知道那次之后,舒问涛便不再反对小女儿上冰,甚至开始帮她一起圆谎,瞒过分居的妻子。    “云老师?”  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云珊蓦然回神,这才发现简冰不知什么时候滑完了,正一脸困惑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哭了?”    云珊茫然地“啊”了一声,抬手摸了摸脸颊,果然摸到几颗冷冰冰的水珠。  “是汗吧?哈哈哈哈,我以为北方很冷,今天穿的特别多。”她有些慌乱地擦掉水珠。  又哭了!  真是没用啊!  明明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每每回忆起来,眼泪就跟有了自我意识一般,自顾自无声无息地流淌。  在生命面前,尤其是他人的生命面前,谁又能真正坚强得起来呢?    “您觉得我的菲力甫跳怎么样?我已经练了好几个月了,1周、2周都没问题,一上三周必定出问题,更不要说连跳了。”  “呃……”云珊是真没留意她刚才的最后那几个跳跃,“你再跳一次试试。”    简冰无奈,滑到冰场的另一头,助滑一段之后,右足刀齿点冰,起跳。  一圈、两圈……外刃落冰。  非常明显的周数不足,都不用技术人员用设备,连舒问涛也看出来了。  她多少有些不甘,再次往前滑了一段,空出足够的空间,助滑,再一次点冰起跳。  菲力甫跳分数不是最高的,但是对部分女选手来说,确确实实是一道不大不小的关卡。  花滑这类冰上弧线运动,大部分跳跃其实是可以借助速度和弧线来完成起跳的。但菲力甫跳需要用刀齿点冰起跳,即便有助滑,还是需要相对足够的力量。  像简冰这样瘦弱的女孩,提速度简单,利用弧线也可以依靠训练,要力量,可就有难度了。    舒问涛本来就业余练过花滑,后来为了两个女儿,又恶补了一堆知识,当然看出了原因。  云珊听他说完,却只是静立不语。  他和简冰一样,看得多,练得也不少,却缺乏足够的比赛经验。  简冰不仅在力量上有劣势,在应对比赛的技巧上,也是非常欠缺的。其他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选手,要么混不出头考虑转行了,要么就已经是身经百战了。  舒雪14岁时,世锦赛、大奖赛都已经打过一整轮了,更不要说国内的比赛。  真正专业的运动员,除了平时的刻苦训练,分析裁判和技术专家们给出的小分表,也是每次比赛完成后的重要工作。  不复盘,不查漏补缺,怎么能进步?  更不要说,还有艺术表现力和裁判印象分这样比较虚无缥缈的东西。  姑娘长大了,花朵也到了怒放的时候。  花香馥郁,小小的训练场已经关不住了。  她需要更高的赛场去磨砺,需要更强的对手去挑战。    简冰听完父亲的话,便期期艾艾地看着她:“老师,我是不是要再加一些力量训练的内容?”  云珊点头,说了点练习的方法,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其实,还可以多观察其他人的起跳方法,力量不够是一部分女选手的通病,女单里面就一大堆,你多观察他们的节目编排,会发现很多人会刻意减少容易炸的单跳。”  简冰点头,又听云珊感慨道:“年纪也不小了,还是得多参加比赛呀——”  简冰沉默,不由自主的,就想起陈辞那个有点挑衅的提议。  去拼可能性很小的女单,不如考虑双人项目。    ***  跟着舒问涛他们回到住的酒店,简冰才知道他们到底搬了多少东西过来。  一大包家乡的米面,一大箱家乡的小点心,一大罐父亲亲手做的红膏炝蟹……云珊行动不便,还附带了一个保镖和拎行李的苦力——爱情长跑N年的同居恋人鲁文博。  鲁文博其实是舒问涛冰场附近健身房的健身教练,从小就不会说话,不知怎么就开始天天往他们这个小冰场跑,给云珊送东送西的。  云珊父母倒是挺喜欢他的,小伙子确实有残疾,但是他们闺女……也一样身体不好呀。  云珊这人呢,平时脾气也都挺好的,到了谈恋爱的时候,却作得吓人。  两人同居了这么多年,愣是不领证,不结婚。    简冰一推开门,就见鲁文博赤着膀子,正费劲地在拆一个巨大的快递箱。  “鲁叔,您干什么呢?”  鲁文博扭头看到她,有些羞赧地笑了下,比划道:“做吃的。”  简冰好奇地走近,就看到盒子上的“冰箱”字样。  简冰张大的嘴巴,立刻就合不上去了。  “云老师,鲁叔买冰箱了!”    住酒店买冰箱!  这是要上天啊!  还做吃的,这是打算住多久?做多少吃的?!    出乎简冰的意料,云珊居然没什么反应,十分淡定地朝他们瞥了一眼,继续拿着手机发消息。  鲁文博于是继续拆快递盒,锅碗瓢盆、调味料、洗洁精等等一应俱全。  就是租房搬家,大约也就需要这么多东西了。    “鲁叔,您跟酒店老板打过招呼没?他们这儿给你开火吗?”  简冰无不忧虑地问。  鲁文博摇头,怕她不理解,停下手比划:不在这儿做。  简冰松了口气,随即又不明白了。  不在这儿做?  那去哪儿?    鲁文博看看云珊,又看看她,最后指了指隔壁房间,比划:去问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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