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甘棠有印象以来只过敏过一次，当时还是在初中，她从来都是漂亮女生，先不说在女生中的人缘如何，但是在男生中绝对是被捧着的。她虽然不稀罕，但是却也知道自己因为漂亮的外表占了多少的便宜。她一直都被告诫说蜂蜜过敏，平时有在意却也不是十分的精心，毕竟她娇生惯养，虽然父母不在身边，但保姆一直都照顾着，上学以来都不在学校用餐。　　　　但就是初中毕业当日，班里谢师宴，她拗不过众人，也觉得不去不太好意思就去了。没想到宴上误食了蜂蜜，当即浑身就起了荨麻疹、气都喘不上来，吓得身边的人立刻就将她送去了医院。挣扎恍惚间，她看到了平时对她奉承讨好的男生们眼里的躲避，也看到了平时本来就关系不好的女生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时候她才明白。　　　　脸有多重要。　　　　如果你没有一张漂亮的脸，那么根本不会有人愿意来探索你的内心。　　　　从那以后，甘棠对入口的东西就非常上心了，出去吃饭都会提前问好，但是没想到今天还是疏忽了。　　　　还好只吃了一小口，甘棠打算找个地方催吐，将那口糕点呕出来。　　　　但是没想到她还没找道洗手间，已经感觉到过敏的症状已经出现了。　　　　脸上又肿又痒，开始发烫，喉咙也开始有点不舒服起来。　　　　“你还好吗？”　　　　身边响起一个男声。　　　　甘棠低着头摇头，这种狼狈的时候实在是不想看见人。　　　　“麻烦能帮我找一下穿着法式长裙的人么？”　　　　这时候唯一想求助的人就只有柴籽。　　　　谁知道那个声音的主人却仍旧没离开。　　　　“你看上去不太好。”　　　　甘棠觉得这个人实在啰嗦，抬起头来就想发脾气。　　　　“说什么废话。”　　　　本质上她还是那个坏脾气，任性起来就想迁怒别人的甘棠。　　　　遇到的这个人脾气实在是好，竟也不闹不怒，尤其是看到这样丑的一张脸以后，还没有掉头就跑。甘棠觉得实在市惊奇不已。　　　　“我送你去医院？”　　　　甘棠有些没脾气，气急败坏的小吼。　　　　“去什么医院？给我买点过敏药就行了。”　　　　瞧这姑娘脾气多坏，指使陌生人做事还这样理直气壮，仿佛别人欠了似的。　　　　也不知哪里买来的，才不过片刻过敏药就放到了嘴边，佐着水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甘棠是觉得自己好多了，脸也不红了，痒也不痒了，脸都感觉消肿了。心情舒畅多了，脸色也跟着还喝了，嘴角都弯起来了。想到刚才自己的表现，觉得有些失礼。　　　　“刚才实在是抱歉。”　　　　听不出真心不真心，反正意思是到了。　　　　林域哂笑，这姑娘还真有意思，反正也是不在意，对他来讲不过是举手之劳。　　　　甘棠一本正经。　　　　“这药多少钱，我给您钱吧。”　　　　林域摆手。　　　　“没多少钱。”　　　　两个人一番寒暄，甘棠可不想欠人情，到底还是坚持。结果一摸钱包，尴尬了，发现自己今天没带钱包，随身携带的小包包里只够放手机。也不怯场，脸上还是挂着笑。　　　　“您微信号多少，我给您转钱吧。”　　　　说完这句话自己都觉得不对劲儿，这话说着怎么觉得自己这么像趁机要人联系方式的呢？再看眼前的人没有动静，自己也觉得讪讪的，秀秀气气的将手机收了回来。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甘棠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这话有多理直气壮，就像吃定了人家一样。　　　　林域只觉得面前这红脸姑娘真是有趣的紧，上一秒还在低着头像只没头的苍蝇到处乱转，下一秒就已经抬起头挺起腰了像个骄傲的孔雀一样了。　　　　甘棠浑然不知自己的脸上还残留着过敏的症状，星星点点的红块其实还在，柴籽一看见就吓了一大跳。　　　　“你脸上怎么了？”　　　　一边说一边掏出随身包里的镜子。　　　　甘棠简直恨不得晕倒，她居然顶着这样一张大花脸在画廊里走来走去。拉着柴籽说完了来龙去脉，挡着脸迅速的离开画廊。　　　　且不说柴籽怎么处理后面的事情，甘棠只觉得自己丢人极了。恨不得都不出门了，一方面是想留在家里养肤护肤，另一方面也是想要想要被动忘记这么丢人的事。就连胡宴约她出门都是恹恹的，三句两句就打发了人。　　　　“今天不想出门。”　　　　“有点困。”　　　　“好累。”　　　　……　　　　搞得活像是得了忧郁症似的。胡宴都以为她生了天大的病，亲自上门来堵她。开了门才发现自己的女朋友除了脸色苍白、面上有几个小红点点之外没有半分损伤。只是精神不好，眼下的黑眼圈也重，头上扎了个小揪揪，像极了那些白天网吧里出来的熬了通宵的少男少女。　　　　“熬夜了？”　　　　胡宴这样的家庭出来的，虽然从小胡天胡地的玩，但是到了三十岁边上的男人该玩的也都玩过了，自然而然的就开始修身养性了，一般重口味的东西和熬夜这些上身的就主动戒掉了。看到自己女朋友这样，心里有些不悦，语气不由得也带了出来。　　　　甘棠敏感，若是平时可能会哄哄人，但是现在却没有半点心思，即使想着要做一个善解人意的解语花，此刻也提不起兴致。她的脸还没好呢，还做什么解语花？一切都压到脸好了再说。敷衍地点点头，开了门示意胡宴自己进门。　　　　“冰箱里有水，沙发上有水果，自己拿。”　　　　说完这句又自己跑到屋里了。　　　　胡宴脱了鞋进屋，也跟在甘棠后面。看她耷拉着肩膀、趿拉着拖鞋，低着头回了房，身上一股哀怨气。　　　　胡宴不清楚事情的首尾，但是看着她奄奄的坐在地毯上玩手机心里就一软。　　　　“怎么了？”　　　　把她抱了起来，就像抱宝宝似的，横抱在腿上。　　　　甘棠低头嘟着嘴，玩着胡宴衬衫上的扣子不说话。　　　　胡宴也不急，搂着人慢慢的哄。　　　　“脸上怎么了？”　　　　知道甘棠最看重自己的脸，一点一点的撬。手在她下巴上摩挲，想抬起她的脸仔细的看看。　　　　甘棠不情愿，不情愿抬头看他也不情愿说，还是嘟着嘴不说话。　　　　胡宴早就摸清楚她的性格了，另外一只收在她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抚，低声诱哄。　　　　“像观音菩萨底下的小金童。”　　　　甘棠撇嘴纠正。　　　　“明明就应该是玉女。”　　　　甘棠吃软不吃硬，被他这么一哄，终于肯开口了。　　　　“脸上红点点好多，丑死了。”　　　　过敏本来就没有那么快好，现在脸上也只剩几个红点点了，说实在的其实已经恢复的算快了。　　　　“不丑。”　　　　胡宴一边说一边去亲她。　　　　甘棠挣扎着不愿意。　　　　“真的一点也不丑。”　　　　胡宴说的不是假话。甘棠脸上的红点点让她反而接地气了，不像往常那么飘。　　　　甘棠半信半疑。　　　　“真的吗？”　　　　胡宴笑。　　　　“不信我抱你出去让别人看看丑不丑。”　　　　别以为胡宴现在是老年人作态，年轻的时候也是会玩的主儿，天不怕地不怕的。　　　　甘棠不依，拿她手去捶他的肩头，想板着脸撒野却被他在腰间作怪的手逗弄的像是在撒娇一样。　　　　“不许去。”　　　　胡宴逗她。　　　　“你说不去就不去？”　　　　眼睛半眯着，眼角眉梢都是妖气，可以一窥年少时的他。　　　　甘棠拿嘴去堵他，两人耳鬓厮磨间甘棠才嘚啵嘚啵的将事儿讲给他听了。到底年纪还小，这么点事儿就挂在心上。胡宴听的好笑，但脸上还得板着，跟她的语气一会一起同仇敌忾，一会一起叹气，胡宴突然就感觉自己像是养了个女儿。　　　　“丢啥人？晚上带你去兜风散散心。”　　　　夜里黑，甘棠想着反正没人能看到自己的脸，点点头算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