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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你方才是如何发现廊下有人的?”周老爷子起身,带着谢笙慢慢悠悠的从屋子里出来。    此时李氏和周夫人也已经听见外头响动,带着大姐儿站在了门口。三人面上皆是一般严肃,看见周老爷子和谢笙无事,都暗暗松了口气。    “夫人,前后院门高墙都已经叫人守住了,”说话的是谢家的管家,他往日里都是一个整日笑着,不敢谢笙说什么都会应下,稍稍有些跛脚的中年男人。而此刻他的脸上已然收起了笑容,眼眸中满是坚定和锐利,他站在原地,挺拔如青松。    “有劳管家,”李氏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下人,冷声道,“除非王爷亲自下令,否则这家里,不许飞出去一只蚊子,可听明白了?”    “是!”众人应下之后,不等李氏吩咐,就自觉的再次散开。整个谢宅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这时候周老爷子才带着谢笙来到了李氏身边,周老爷子对李氏笑道:“当年的小丫头也长大咯!”    “姑父,”李氏有些不好意思,亲自把谢笙抱了起来。    这时候周夫人才问周老爷子,“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才我们正在说话,小满突然拉了一下我的衣袖,”周老爷子含笑看了一眼谢笙才继续说道,“我还没有明白小满的意思,谢侯就已经追了出去。”    “是我们小满发现的?”周夫人脸上满是赞叹和惊讶。    “弟弟真厉害!”大姐儿也笑了起来。    谢笙被李氏摸了摸头发,把头埋进李氏肩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爹爹以前就喜欢和我玩这样的游戏,叫人躲在角落里,让我去寻,我方才见廊下的影子和平时不大一样,就……”    李氏也点头道:“小满从小就对这些比较敏锐,侯爷就特意用这样的方式和他玩闹。”    谢笙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心里苦。这哪里是比较敏锐,不过是他不是真小孩,有时候难免用大人的视角去注意问题,不会被亲爹轻易骗到。不过如今是真的被训出了成效也是真的,这躲猫猫玩到这个地步,算不算大成了?    几人又说了几句,才收住了。就听见一阵哗啦啦的扑翅声。    几只灰色的信鸽冲天而起,不过才刚刚飞上天空,只比屋檐高了一点,就立刻被几支竹箭射中,掉了下来。    “呀!”大姐儿惊呼一声,“还有一只!”    “不用担心,跑不了,”谢侯踏着雨大步走了过来,揉乱了大姐儿精心梳好的头发,才把谢笙抱到了自己怀里。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周老爷子有些不满谢侯此刻的态度。    谢侯笑笑,拿出了一个竹哨给谢笙:“小满,吹吹看。”    谢笙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没有半点花纹的竹哨啊。不过毕竟是亲爹给的,谢笙不敢看轻,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吹响了竹哨。    竹哨声刚刚落下,谢宅后的深渊响起了一声尖锐的鹰啼。    谢笙身体稍稍向后倾,看向天空。有雨丝打在他脸上,也不能阻挡他的兴致。    一只金雕冲天而起,毫不费力的抓走了那只漏网之鸽,而后消失在谢笙的视线中。    “爹,它叫什么,它好漂亮!”    “一只金雕,”谢侯对于一些具体信息避而不谈,只是道,“它太过凶猛,以后体型太大,不适合你在家里喂养,等以后有机物会,爹给你寻些其他好的来。”    “那人已经抓住了,”谢侯的下一句话让李氏立刻紧张了起来,“府里有内奸。”    “那该怎么办,”李氏道,“咱们府里总不能一直闭门不出。”    “我已经叫人传信出去,除了管家和小六子,府里的人都直接带走,明日就会再送一批新的来,”谢侯说的轻描淡写,似乎这并不算什么。而后他看向周老爷子和周夫人,“叫姑姑姑父遇到这样的事情,是我的不是。”    “你做的很好,”周老爷子这时候才打心眼里认可和满意了谢侯。    之后的事情就不是谢笙这样的小孩所能参与的了。不过谢笙也忙,他如今正忙着换衣服,今天是他的生辰,又是他要向周老爷子端茶拜师的日子。因为刚刚的事情已经耽搁了一阵,要是此刻再误了吉时,就不美了。    因为府里的下人大部分都被带走了,谢笙再去换衣服又已经来不及了,谢笙就穿着一身早晨换好的缩小版成人儒衫,开始了他的拜师礼。    谢笙走进门,在李氏和周夫人鼓励的目光中缓步走进了厅中。    因为家里人都太过重视,谢侯和大姐儿还在边上做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反而叫谢笙也渐渐紧张起来。    谢笙终于走到周老爷子面前,看着周老爷子为自己轻轻理了理衣裳的边角,心中念道,这就是正衣冠了。古人认为,应当先正衣冠,再明事理。礼记中更有“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的句子。    按照规矩,正衣冠之后当拜先师。但周老爷子却道:“世间学说,各有优劣,孔孟虽为科举大流,但你也不必非要以他为尊,去拜天地大道,谢你父母生养,依从本心,再来拜我为师。”    周老爷子的举动对这个世道的读书人来说,可谓荒诞。甚至细细想来,还有些有违他平日处事之处,谢笙却毫不迟疑。    先拜天地自然,再谢父母养育之恩,最后跪到了周老爷子面前:“老师。”    谢笙跪的太快,谢侯差点没反应过来,直接把手里摆着芹菜、莲子、红豆等六礼的束脩往周老爷子旁边的桌子上一放,就直接退到了李氏身边,一副我儿子拜了大儒做恩师的迷幻样呆在那里,让人看了只想发笑。    周老爷子瞪了谢侯一眼,等谢笙磕完头,才叫谢笙起来,去旁边摆着的盆边净手。最后才用朱砂笔点在谢笙额上,此为朱砂明智。    谢笙想摸摸自己头上朱砂,被周老爷子直接拉开:“小心染到手上。”    谢笙磕头磕的晕头转向,此时自然是周老爷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若是在书院,还有击鼓和开笔的程序,周老爷子如今全都省了,若不是谢侯坚持,周老爷子是准备一杯茶水就收徒的。    “好了好了,都到饭点儿了,你只留了小六子和管家,他们会做饭吗?”周老爷子怀疑的看向谢侯,“难道你要亲自下厨?”    下厨?这可难为了文能治蜀州,武能定边疆的的定边侯爷。    李氏和周夫人对视一眼,就是不接谢侯的求救视线,就连谢笙都在心里稍稍自豪了一下,好歹他当年也是秀得一手好厨艺的人才。    到底那日还是叫管家下厨,收拾了一顿饭菜出来,否则谢笙的生辰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至于谢侯让第二天送来的下人,则是在当天下午就加紧补齐了,总不能叫一家子都饿肚子不是。    谢笙从这日起,就开始了自己早起练拳,和周老爷子学习的日子。直到一个月后,一封指明送给周老爷子的信的到来,才打断了他的学习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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