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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安是当真未曾料想到眼前这位女子就是他要一探究竟的沈家小姐沈婉。登时场面一度很是尴尬,美人笑意盈盈看他,荣安只觉得像是在看只猴子一般。    怎么说呢,沈婉确实不辜负她临安第一美人的称号,但是她与荣安想象中的还是天壤之别。沈家重文,书香门第,他蛮以为沈小姐会是那种温润雅致的如水女儿家。    今日一打个照面,不说其他,但就面相而言,她可绝不是那种可以轻易应付的女子。说不定,搞得不好,荣安自己也会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间。    不妙不妙,这类女子荣安一直都避若洪水猛兽,轻易一定不会打上交道。没想到此番家里给他的婚事安排,竟然是这样。唉,头疼头疼。    这可如何是好。    “小侯爷见我也见了,如何,我的长相你可满意?”    柔夷撑着下巴,桃花眼微微眯起作一个好看的弧度。天生媚骨,沈婉说话间都带着一种特有风韵。    “沈姑娘什么话,姑娘天姿国色,我才是惭愧惭愧!”    摸了摸鼻子,荣安假意咳嗽两声,这目光径自放在沈婉身上也是不好,人显得轻浮。最后思量再三,荣安就直直瞅着他面前那个冰裂纹茶壶猛看。    “那我们的婚事就如此定了,小侯爷觉得可好?”    被荣安的话逗得咯咯直笑,而不笑还好,这一笑顿时花枝乱颤,更是美不胜收。但美是美,荣安更多的是被沈婉这一句惊天之言吓得险些没有坐稳。这哪儿跟哪儿啊。    “!!!是这样的,沈姑娘。你我二人素昧平生,今日方才一睹姑娘尊容。这婚事之谈会否过于潦草!”    面色僵硬,拱手作揖,低着脑袋,荣安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一份说词。想他堂堂荣小侯爷何时在美人面前如此窘迫。    可不料沈婉只是莞尔一笑,然后接了荣安的话。她只说了两个字,尚可。    听到她这话,荣安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想自己从来也没有一次会因为美人倾慕而如此头疼。    “我会耽搁姑娘一生的!!!”    许久,荣安憋出来这么一句    “不耽搁。”    沈婉又笑着回答。    哇,油盐不进这才是最厉害的。对付不了对付不了。荣安赶忙看着风睚,出主意啊,不是说好了陪他过来解决问题的吗。就在哪儿喝茶,茶有什么好喝的。    “她逗你的你没看出来吗?傻。”    终于在荣安炙热的视线注视下,风睚放下他一直端在手中的茶杯。然后如同看傻子一样看他。一旁,沈婉也是咯咯直笑起来。    感情这俩人一开始就是唬他的架势啊。荣安这才顿悟。    “喂,二世祖,你是真没脑子吗?”    一边,风月靠过来在荣安耳边也是悄悄的补了一刀。    “风睚,你真是我的好友!!!”    皮笑肉不笑荣安狠狠地瞪了一眼风睚。    后来荣安也才知道,人家沈婉那是早年已经心有所属,至于和他的婚事,也是沈家莫名其妙给敲下的。    了解到这儿,荣安都忍不住嘴角勾了勾,烫手山芋迎刃而解这是。妙,妙极了。去他的成亲。荣安还是去做他的风流浪子多好。    “哥,他是不是傻了?这回来都笑一路了?”    马车上,风月偷偷的在风睚耳边嘀咕。    这死丫头,老是背后说我的坏话!罢了,今个儿心情大好,也不与她计较。荣安扬起嘴角,那是一个容光焕发。    “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这沈家你还是得去一趟的。”    风睚最后的一句话直接像一桶凉水泼在了荣安的头上。    “能不能不去???”    荣安耷拉着脸显得兴致缺缺。    “不能。并且沈婉的意思也代表不了沈老爷的意思,就像你的意思也代表不了荣国侯府的意思。”    唉。    第二日,沈府门口。    “能不能不去?”    “不能。”    叹了口气,荣安看了看沈府雅致的府门,举步不是不举步也不是。    唉,罢了罢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八百年后还是一条好汉。想着荣安便沉了沉气儿,然后就去敲了敲府门。    大厅    沈婉的爹爹,沈老爷,如同荣安想象中风雅人士的一贯气度。但看起来自然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儿。    “沈伯伯安好,小侄荣安今日唐突拜会,实在叨扰!”    作揖行礼,站在正堂中,荣安的思绪却不知道是飞到了哪儿去。毕竟他平生最烦的便是应酬长辈。    “贤侄今日临我沈府,府内登是蓬荜生辉,哪来叨扰之谈啊。对了,侯爷近来身体可好?”    伸手示意荣安坐下,沈尚书言语和蔼,笑容亲切,但就不知道这几分和蔼是对他,还是他头上的那个名头了。    自然深究也无甚意思,荣安便施礼落座,随行的风睚风月二人便站在荣安的身后。    “去唤小姐前来。”    沈尚书照顾完荣安,便向身后的丫鬟吱了一声。    大约没有一会儿功夫的时间,荣安百无聊赖的跟着沈尚书说些场面上的话事,沈婉被请出来了。    她今日穿了一件素净白衣,发髻上斜斜插了只桃木梨花簪子。比之那日荣安初见她时,又多了分不一样的味道。    “爹爹好。”    恭恭敬敬的行礼,语气中没有任何起伏,沈婉冷清的像一池冬里的水。而另一边,沈尚书也是淡淡的抬了抬眼皮,然后点了点头示意,恩了一声。    怪,还真是奇怪。一来二去的,这对父女之间的隐情荣安还真有些好奇。    “既然婉儿过来了,儿女家的事情你们谈吧,我这老人家今日身子抱恙,也不便多待。”    沈尚书在沈婉身上停留的时间几乎只有一瞬,那其中一些微妙的感情变化也是荣安看在眼里。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故事呢,好奇好奇。    而沈尚书说完这番话后,也就先行离去。彼时大堂内就剩荣安,沈婉,风睚风月,以及几个丫鬟随从等人。    “你们也先行退下吧,我和小侯爷还有些话想单独聊聊。”    沈尚书一经离去,荣安仔细注意到,沈婉周身围绕的些许疏离态度才略微减轻。    “怎么,小侯爷看呆了?”    语气懒散,桃花眼微微上扬。摇着团扇,沈婉手腕上两只翠绿玉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声响。她见堂内没了外人,便没骨头似的倚靠在所坐椅子上。    “很好奇?”    见荣安没搭话,她将手里所握团扇轻轻置在桌上,便开口说话了。    “……有点???”    说真的,荣安有个毛病就是特喜欢听故事,什么故事都听。说江南那茶馆说书门槛都快被他踏平了去。    而沈婉讲述的,那是一个发生在她小时候的故事。    话说那个时候,沈尚书还是一介布衣,苟全性命于乱世。沈家,那时候也还没有沈家。他还只是一个贫苦书生,终日里靠卖些字画为生。    而沈婉的娘,内阁大学士宋子之其女宋清河,风华绝代,名动临安一时。后来,阴差阳错,也不知怎么,沈婉的娘宋清河与穷书生沈甄因缘际会,一见倾心。后来便是富家千金爱上穷书生的戏码一折。    好就好在宋子之,也就是沈婉的爷爷,那可是一位极其宠爱女儿的爹爹。只要女儿所愿,他必倾尽全力势必达成。    所以关于这段婚姻大事吧。要从那一年科举开始说起,溺爱女儿成性的宋子之爱屋及乌,此次自然暗中里使些手段,让自己呢女婿那年便是一跃夺魁,成为当年的文试状元。    其中,当然沈甄本人也是有几分真本事其中的。不然,皇帝殿试,那可是宋子之所鞭长莫及。    故事说到这儿,讲述人沈婉的语气微微一顿。然后左手持起茶盏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她得提前作个准备一般。    而她所说的,那也真真是吓了荣安一大跳。荣安自知官场黑暗,但终究也未曾料想到那竟然是如此那般光景。    后来,听沈婉说,那一段对于她来说极其黑暗的过去,就是从爷爷宋子之意外暴毙开始的。    原本说来在岳父宋子之的提携下原本仕途应该光明一片的沈甄,那时候意外的走了下坡路。而岳父的突然暴毙更是在沈甄艰难的仕途之上,雪上加霜。    随后办砸了朝中的几件大事,沈甄被同僚连参几笔,然后官职一降再降。原本人丁兴旺的沈府,那个时候就开始变得门可罗雀。    紧接着后来,幼年沈婉那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每天夜里,家里的后门里会偷偷进来一位男人,之后沈婉便被撵回了自己屋里,不让再出门。    那时候最深的记忆,便是从那之后逐渐又热闹起来的沈府,逐渐多的应酬,以及爹爹脸上多起来的笑容和府里一辆又换新一辆的车撵。    当然,除了越来越形销骨立的娘亲,沈婉觉得实在是好极了。    某一日的夜里,沈婉好好的写了一贴字儿想拿去让爹娘观赏一番。走到门外,就听屋里传出来娘亲痛苦的哀鸣声,以及一个陌生男人的污言秽语。沈婉呆住了,可她却没有推开那扇门的勇气。    第二日,她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心里紧紧的难受极了。便鼓足了勇气跑出屋,想去找她娘亲,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当她推开门,房梁上,她娘头朝下直挺挺的挂着。她吓得登时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她娘的棺材竟然已经钉上,出殡去了。    后来的事情,则是从小抚养她长大的奶妈告诉沈婉的。奶妈说这些事的时候,第一句便是造孽啊。似乎她也不曾想象过温文尔雅的自家老爷遭利欲熏心,竟然能干出那等违背伦常的事情。    说那时候仕途不顺,整日里饮酒度日,沈甄哀叹世间不公。妻宋清河劝他不听,有时情绪差了,沈甄便动手招呼。曾经花前月下,惺惺相惜,之后互看两厌,一别两宽。    两人最后的爆发是在宋清河写好了休书,求沈甄休她的时候开始的。那日之后,情绪扭曲,沈甄便是把宋清河给囚禁了起来。    至于后来,仕途渺茫,沈甄意外结识朝中一品大官苟或,那人算是当世一大奸臣,可奈何手中权贵,也无人可动。沈甄前去巴结苟或时,那苟或便出言与他,苟或道他早年心属宋清河才女之名已久,求得一见。    而这一见是开始,后来便愈发不可收拾。沈甄遭权势腐蚀,人也变化的天翻地覆。最后,竟然是闹出来卖妻求荣那般不知廉耻的罪恶行径,以至于宋清河一身傲骨,壮烈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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