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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县是个小城,有一家医馆,经营已有三十几年。  寅时一刻一过,苏沉香从床上爬起来,乱蓬蓬的头发,迷蒙眼睛摸过床头的衣服开始穿起来,然后穿鞋走到外间洗脸,一切都是在迷迷瞪瞪间完成,嘴里念念有词。细听是在背汤头歌。洗了脸终于清醒了,给自己梳了头。坐在妆台前,背完汤头歌,又背诵了半本黄帝内经,才起来走出去。  苏郎中也从房里走出来,苏沉香向父亲问了好,两人练起五禽戏来。  打完五禽戏各房人也都起了。大嫂陈氏从屋内出来。苏沉香笑眯眯,脆生生叫一声大嫂早。陈氏从她笑笑,也回她一声早。又对苏郎中道:“爹爹早。爹爹早饭可有什么想吃的?”  苏郎中,“没什么想吃的,你看着做就可以。”说完回房去了。  苏沉香跟着大嫂陈氏往灶下走去,“我帮大嫂烧火。”  “好啊。”说笑着,姑嫂二人做起饭来。不一会就开饭了。摆好碗筷,沉香站在灶房门口脆脆地喊一声:“爹,娘,大哥吃饭了!”  饭桌上,苏郎中问苏大郎道:“昨天那小儿怎么样?”  “没事儿,有点惊吓,开了药服下,就安稳了。我一会再去看看。”  “也好,稳妥一些好。”说完,苏郎中便不再言语。  苏母唠叨小女儿沉香,“今儿在家,不许和你爹去医馆胡混。你呀,再有几天就7岁了,可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到处乱跑没规矩了。”  沉香笑嘻嘻和娘亲撒娇,“娘人家这不是还差几天七岁呢吗?这几天不能拘着人家。再说我在医馆可乖了,从不出去,是不是爹爹?”  苏郎中一听忙道:“对对对。沉香听话得很我带着你还不放心,没事儿,过几天过了七岁生日,就不让她去了。”  苏母听父女都这么说,便不再多言,默许了沉香去医馆。殊不知,这父女二人用的是拖字诀。  饭毕,苏郎中领着沉香去医馆。苏大郎背着药箱去复诊。  家中只有婆媳二人。陈氏从屋内拿了两块布。一块红色,一块蓝色。把蓝色的递给苏母。“娘,这块给二弟做件长衫,上次回来我看他衣服有些紧了。这红的我给沉香做一套,当生日礼物。”  苏母忙推辞,这是你的陪嫁留着吧,将来给自己给孩子男人用都行,二郎不急着做衣服。这陪嫁是女人的底气。娘知道你是好孩子,有这份心就行。  “看娘说的,娘心疼媳妇,媳妇知道。为娶媳妇进门,家里没什么余钱了,这布一时半会媳妇也用不上,就给二郎用吧,读书人总要穿的像样点。哥嫂疼弟弟也是应该的,娘就别推辞。”  “好,娘就收下。娶你进门真是大郎的福气。”    苏沉香坐在柜台后,双手托腮看街景。如今正是夏季,医馆冷清的很,坐得她有些昏昏欲睡。  外面着急忙慌的进来个黝黑的汉子,脸色不太好。背上还背着一个半大少年,面色蜡黄。刚一进门就喊郎中郎中快快给我兄弟看看。  苏大郎忙说:“别急别急,没事,你慢慢说说怎么会儿事。”  苏沉香一下子也精神了。  人放在凳子上,苏大郎切了脉。问:“身体有什么异常反应?”  黑汉子说,这几个月逐渐消瘦,吃饭后,没一会儿,腹内又痛又痒,如万虫噬咬。身体日渐虚弱。  苏沉香在旁边盯着少年仔细瞧。看哥哥切完脉后,对着少年说:“小哥哥,我能也摸摸脉吗?”  少年看她玉雪可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含笑盯着你,让你不忍拒绝,忙说:“可以,妹妹自便。”苏大郎却轻责了妹妹一句。  苏大郎又问:“以前可服过什么药?”  “服过,这是药方。”说着递过一张药方。苏大郎看过,觉得对症。  “服药后,可有好转?”  “并无什么好转,时好时坏。”这便有些不解,望了父亲苏郎中一眼。并将药方递给了父亲。  这时苏沉香凑到父亲身边,想看药方。苏郎中便问她,“脉象如何?”  “有点奇怪。”便不再言。苏郎中奇怪的了他一眼,自行诊脉。  兄弟二人以为得了什么大病,脸色更难看几分。苏郎中却道无事,不是大病。明早不要吃饭,中午再来。兄弟二人,听不是大病高兴地走了,明天再来。  人走了,苏郎中教起儿女来。“可知是何病?”  苏大郎说:“依据气色症状来看像是痨病,看脉又不像,儿不知是何病。”  苏郎中望向苏沉香,苏沉香说:“我觉得像进了虫子在肚子里,不知是什么虫子。”  苏郎中笑了,“小沉香还有点见识,是水蛭。你们都想想如何下药。”  这一天就这么一个问诊的。一下午,苏沉香都在想水蛭。苏大郎也在翻看医书。直到傍晚父子三人打烊回家,也没想出药方来。  这一夜沉香都没睡好,就盼着明天早点到来。  第二天午时,兄弟俩就到了医馆。  苏郎中取黄土一盂,放入二升温酒中拌匀,令少年吞服。过了一会,又让少年用这土酒送服百粒宣药,随即肠胃绞痛,泻出污秽之物斗余。一看里面,盘结成团,有千余条水蛭,都已经死了。众人惊愕不已。  少年虚脱一般,软软的靠在兄长身上。这时才想起去年夏末有一天去捉黄鳝,谁知道不小心滑了一跤,赶巧呛了口泥水感觉里面好像有东西一起进肚子里了,当时没太在意,过几天没什么反应,就把这事忘记了。  “回去修养几天就好,最近这几日吃点清粥,日后在补身子。没事就不用来复诊了。”  付了诊金和药钱,黑汉子就背着弟弟走了,再没来复诊,想是好了。这是后话。  等人走了,苏郎中问小沉香,可知为何如此下药?  沉香想了想说:“水蛭在腹内繁殖,平时遇到食物就会聚在一起,争抢吮咂经血,吃饱了就四散各处,直接用药,不能除尽,没什么用。所以先饿着他,腹内空空再用物诱它。水蛭喜欢酒,并且长时间没得到土味,乘它们饥饿时用土酒引它们聚在一处,再用药一洗空之。我说的可对?”  苏郎中微笑点头,苏大郎也夸妹妹聪明。沉香极力压抑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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