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姜柠三下五除二的除下身上层层累赘的衣裙,取下手表往旁边的凳子一放,往前一踏,进入浴桶里。她靠在浴桶边缘,恰好的水温舒服得让她而喟叹一声:“实在是太舒服了。” 莘绮站在屏风后面,整理着她脱下来的旧衣服。小姐在洗澡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服侍,也不喜欢有人站在身旁,莘绮从来都是隔着屏风跟她讲话。 今日莘绮一如既往的想要拿着她的脏衣服到外面给下面的人洗了,却被姜柠叫住了:“诶,莘绮,别走别走,你坐在那里等我洗好澡。” “小姐?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叫她等在旁边,但她还是听吩咐的留了下来。 此时姜柠暗暗送了一口气,难道告诉莘绮,她其实怕鬼?尤其是今天从刘府回来之后,更怕了。那一种感觉,就好像是,你很喜欢看悬疑破案类的电视剧,但是一个人看,又很害怕。看了之后,在自己独处的时候就会不断的想起恐怖的画面,然后自己吓自己。 明明知道是假的,明明知道只是自己的心里作用,还是很害怕。 今天去了一趟刘府,府内所有能逛的能看的,她带着莘绮都看了个遍。 命案现场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因为案子被大理寺移接了,所以一切还是最初的样子,没有官府命令,谁都擅动不得。 所以当姜柠带着莘绮进去看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 她们最先看的是发现刘夫人死掉的地方,地处西厢房最偏僻的一间屋子,平时只是用来堆砌一些杂物。 …… “小姐,您说,凶手会是谁?”莘绮支着下巴,百无聊赖的问屏风后洗澡的女子。 “唔。”姜柠擦拭身子的手一顿,道:“还是看看大理寺那边有什么消息吧。我们也去看过了,凑过热闹了,以后就离远点吧。” 凑完这个热闹,她怕今晚会做噩梦,那些画面至今不敢回想。 “哦。”莘绮后知后觉。 “对了莘绮。”姜柠突然想起来:“你今晚陪我睡吧。” 莘绮受到了一点点惊吓:“小姐???” 平日里她都是睡在外间的。其实她在还没有过来伺候姜柠之前,她都是有单独一个丫鬟的房间,距离主人的卧室还有一点点距离。自从她来伺候姜柠起,不管是在江府还是在安王府,她都一直宿在外间。 原先她是要求莘绮跟她一起睡的,但是后来在大家的劝说小,不得不改变主意。不管原来的房间有没有外间,姜柠都力排众议在她的寝室里另外辟出一处给莘绮做房间,否则她就要求莘绮跟她一起睡。莘绮拗不过她,只能搬到她的寝室外间。这样也方便伺候她。 但其实说起伺候,这位姜小姐却也没那么难伺候,有时候她有些事情甚至亲力亲为,都不带让莘绮上手的。跟她相处久了,就知道她的性子,能自己做的就自己做了,绝对不假手她人。 姜柠从浴桶中出来披上了一内衣,此时刚入夏,昼夜温差比较大,莘绮见她洗好了,赶紧再拿一件外衫裹着她,深怕她着凉。 姜柠穿好衣服道:“就这一个晚上。”深怕莘绮不相信,她赶紧抓着对方的双手,眨巴着好看的双眼直直的望着她:“你看我真诚的大眼睛。” “……”这个小姐有的时候也很调皮。莘绮无奈道:“好吧。” 说完就拿着姜柠的衣服走了出去。留下姜柠在原地偷偷的笑,目的达成。 趁着莘绮出去送衣服的空隙,姜柠赶紧将放在衣橱里的大大的登山包拿出来。要说江家,除了嫁妆给的丰富,她的背包还是原装未动的送还给了她。 她拉开拉链,零食已经剩下很少了,手电筒,手机,雨伞,创可贴,驱蚊用的花露水,一副新的隐形眼镜以及,各种化妆品。虽然她都用不上。 她往里面再掏掏,终于叫她从背包缝隙里面掏出了一副扑克牌。 原先是想着爬山累了,坐下来玩玩斗地主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用上了。发明这个人真是太伟大了,这可能是她在这里唯一的消遣了。 她找到要找的东西之后,就将背包又重新塞回了箱底。 她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能不能回家。反正又那么聪明的哥哥在,他总会想办法的。她现在要做的是,吃好睡好玩好,让不虚此行就对了,但是让姜涉这样担心受怕,她又有点负罪感,总觉得有点对不住他。 莘绮回来的时候,看到姜柠正百无聊赖的拿扑克牌在排长龙。 “小姐。”莘绮坐在她的对面:“您又想玩牌了吗?” 作为姜柠的丫鬟,她觉得她的见识比一般丫鬟多多了。毕竟她有个姜柠作为主子,时不时拿出一些从没见过的东西出来。 像是她手中的扑克牌,莘绮从第一次见到的惊讶到现在能很淡定问她是不是又想玩牌了。这进度条只有一个月。 刚开始姜柠刚来的时候,为了避人耳目,不管什么东西都很小心的不外泄。后来实在受不住手痒了,也只在莘绮面前拿出来过。其他人就算看到,看不懂,因为她的身份也不会说什么。 但现在为止 ,她也就在莘绮面前拿出了隐形眼镜手表和扑克牌三样东西,对于莘绮来说,已经是很熟悉的了。 “是呀。”姜柠将一半扑克牌分到她的手上,“就像上次我教你的那样,排到与自己相同的牌,就可以拿走。” 她又不需要日落而息,习惯每天十二点一点睡觉的人,要不找个消遣,这漫漫长夜,怎么过才好。 俩人玩了许久,直到莘绮受不了眯着眼睛直打盹儿,姜柠才将牌收起来上床睡觉。 第二日。姜柠照样睡到日上三竿。 莘绮带着帖子来见她的时候,她刚睡醒,莘绮道:“小姐,徐尚书的夫人在南山半山腰上办了一个赏花宴,下了帖子请您也去。” 姜柠打着哈欠:“赏花?赏什么花?” 莘绮扶着她坐起来:“恰是荆桃盛开的季节。” 荆桃,桃花? 事实证明姜柠有多文盲。当她站在南山这片土地上时,看着漫山遍野的樱花,她终于摸着良心,感慨着自己的无知。 她生活的城市也有樱花,但是只是在公园的一个角落里,也不是很多,零零散散的布了三十几颗,开花的时候,很漂亮。她也曾经为了一睹樱花美丽飞到遥远国家,一睹了富士山上那场盛大的绚丽。此刻,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场绚丽。 她站在山脚的樱花树下,人与花遥遥相印,将她的笑靥衬托得格外动人。她回过头对跟在她身后的丫鬟道:“快来,多摘一些八重樱,回去可以泡茶。” 她兴冲冲的带着丫鬟采摘花瓣,却冷不丁听到有道女声从她身后传来,刻薄又难听。 “远远的,我当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呢,这么不知规矩。” 来人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妇人,满头的金钗环带,手中金镯相碰发出了几声声响,很是脆生。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这么打扮起来活生生老了十岁。这周身穿着,特别像一个……像…… 暴发户。姜柠想了半天,终于一个形容词来形容这恶俗的审美。 姜柠将手中的樱花放入身边丫鬟的提篮里,拍了拍手,这才问起眼前这个妇人:“这位大娘,你认识我吗?” 莘绮这时从马车上下来,手里拿着一盘用冰冻过的荔枝,送到姜柠跟前:“小姐。”这一到夏日,用冰冻住水果的主意,还是小姐出的,被冰冻过后的水果,尤其好吃。 姜柠道:“莘绮,这大娘你认识吗?她好像认识我。” 莘绮看了眼眼前的妇人,再瞅瞅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没有一个眼熟的,便老实的摇头道:“小姐,莘绮也不认得。” 不认得我,还敢叫大娘?眼前的妇人心里一阵生气,冷笑道:“听闻王妃贤淑端庄,看来传闻也不尽可信。简直是言过其实了。” 姜柠随手拿起一个荔枝剥皮,不甚在意的:“啊,传闻这个东西,你听听就好了。毕竟以讹传讹的人太多了,现在的人啊,都不懂得一个道理。” 姜柠不认得很正常,毕竟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见对方有自报家门。一上来就整这一出阴阳怪气的,姜柠自然也不客气了,打落牙齿和血吞一直都不是她的性格。 眼前的妇人也是忘了,她也是看到王府的马车,才想起今日徐夫人也是请了安王妃的,她也是从而猜测出她的身份。而她自己因为将马车停在了比较远的地方,没有人看到她府中的标志,自然连丫鬟也不认识她。 并且在此之前她与宰相府的小姐素未谋面,不认得,更是正常。 瞧着姜柠一口咬进去一个荔枝,莘绮配合着问她:“小姐,什么道理?” 姜柠悠悠吐出口中的籽:“谣言止于智者。”只有愚蠢的人才会相信以讹传讹的谣言,她虽没说太清楚,但意思是很明显了。 “你!哼!”妇人气冲冲的朝山上走去。再也不理会她。 “看来是场鸿门宴啊。”姜柠装模作样的摸着下巴,冲周围的丫鬟道:“你们摘好了吗?摘好了就打道回府了。” 提着篮子的丫鬟回她道:“已摘了满满一篮。” 姜柠满意的点点头。莘绮问她:“小姐,您不参加赏花宴了吗?” “不参加了,一场鸿门宴参加了也没意思。”姜柠爬上马车:“这人啊,该认怂的时候,还得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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