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自己? 那夏坐在椅子上不动,红毛站在台阶上,一只手臂靠着门框,冲她勾了勾手指,用唇语说了两个字——有事。 他出现时班里一半人在看,大部分是女生,眼睛都放出了雌性光芒。因为那一头“红毛”吗?那夏站起来走向他,边走边暗暗吐槽:好丑。 红毛个子比较高,下了台阶,和那夏视线持平,嘴角挑了一个弧度,声音拉长:“那……夏是吧。” 那夏没有回话,而是问:“有事吗?” 见她疏离的态度,红毛歪了下头,抬起手摸着下巴,说:“其实没什么事……你的手机号是多少?” 那夏皱起眉,他要干什么,戒备地看着他:“我没有手机。” 红毛低着头笑了,肩膀抖了抖,抬眸说:“逗你的。”然后进入正题,“我想问陶萱的生日是几号?以及她的喜好之类的。” 那夏背过手,攥了攥手,问:“你怎么不去问她?” 红毛眼睛一眯,向旁边甩头,红发随着摆动,被阳光照的很闪,轻轻啧了一声,“直接问她不就知道了,这样没有惊喜啊妹妹。” 听见妹妹那两个字,那夏脖子往衣领一缩,汗毛瞬间立了起来,语气不好地回过去:“谁是你妹妹。” 哟,脾气不小。 红毛赶紧改口,讨好地说:“美女,美女行了吧。” 那夏还是不喜欢,认真纠正他:“我叫那夏。” 刚说完,语文老师出现在视线里,那夏赶紧退回班里,像赶苍蝇一样的赶他走:“要上课了,你先回去吧。” 红毛回头看了看,然后转过头,扒着门框喊了句:“放学我等你。” 这句话被很多人听到了。 语文老师一进班,眼睛精准地找到她,足足盯了十几秒,翻开教案,拿出一叠纸交给第一排。 那夏拿到默写测试,又看见熟悉的红圈,心情毁的彻底。整节课没怎么抬头,不敢和语文老师对视,怕被叫起来读课文。 下课,趁着混乱那夏站起来,假装上厕所从教室后门走,经过前门还是被逮个正着,语文老师胳膊夹着书,懒洋洋地看着她:“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那夏垂头丧气跟在后面,迎面走来一拨人,是刚下了体育课的同学,个个面红耳赤,勾肩搭背,走路打晃,经过时还要向老师问好,声音有气无力。 何勋和陶冶走在后面,边走边说着篮球,敷衍地喊了一声。越过去看见她目光停住,然后立身站住了,同时斜挑起眉头。 何勋手肘搭着陶冶的肩,一手揪着衣襟抖动着;陶冶额头的碎发湿了,服帖地粘在额头和鬓角,手里拿着一瓶农夫山泉。 那夏松开手,淡淡看了一眼,然后走过去,听见何勋对陶冶说:“哎,不用猜,肯定又是默写不合格。” 那夏咬着下唇,手握成小拳头,你说对了。 进了办公室,那夏站在办公桌旁边,看着语文老师接水泡茶,和其他老师说话,忙活了一阵才坐下,抬头看着她:“你是不是有小心思了?” 那夏没听懂意思,困惑地看着他,否定:“没有。” 语文老师转过椅子,手指敲着桌子,一下两下,徐徐地说道:“现在是最关键时期,你应该分得清孰重孰轻,和男生保持距离,不能早恋。” 最后那句出来吗,那夏这才听懂,脱口而出:“我没有。” 语文老师掀着眼皮,目光如炬,说道:“刚才那个男生。” “那是……”那夏急于解释,脑中突然响起警铃,然后就结巴了,差点把陶萱说出来。 她抿起嘴,默了一会儿说:“我没有谈恋爱,老师您这是诽谤,我可以让爸爸抓您。” 语文老师愣了愣,弯了眼角,眼尾跑出几条细纹,转过椅子,端起杯子呷了一口,对她说:“把错的那篇古文抄10遍。” 那夏委屈地出了办公室,沿着花坛走,伸手揪了一片叶子,轻轻□□,心里十分懊恼。 她不应该提起爸爸,在他面前提爸爸就炸,经常对她“公报私仇”。 为什么他会生气,大概是因为他和妈妈是……青梅竹马。 ^ 课间休息,那夏一直没离开位子,埋头抄遍数。十遍可不少,估算需要两个小时,她可不想熬夜。 最后一节是自习课,老师都去开会了,所以课堂纪律很差,大部分人都在聊天,陶萱和后桌的女生聊的火热,嘴里一直重复着几个名字。 那夏不太想听,但是思绪被拽着,默写就不专心了,经常写一段停下,然后翻回去检查改正。 陶萱她们喜欢追韩星,什么super junior,东方神起,造型夸张的帅气男星。那夏对那些不了解,比起明星更喜欢追剧,台湾偶像剧,比如《海豚湾恋人》,《爱情魔发师》。 她有一个台词本,里面记满了台词,和让她感动的情节。 后来被夏茜发现,暂时没收了,也停了一阵电视剧。直到有一天打扫房间,那夏捡到一个本子,和她一样的台词本,署名:夏茜。 母女俩坐在沙发上对视,既然是同道中人,没有不放过的理由。所以台词本又回到那夏手里。后来上了初中,她很少把台词本拿出来,偶尔翻出来看会觉得羞耻,就放进盒子锁在抽屉里。 不知道笔尖停了多久,听见有人喊她名字,她才恍然回神抬起头,前桌拿着一张她抄完的看,突然表情惋惜地看着她:“怎么办,我发现一个错误。” 那夏瞪大了眼睛,抽过来看到一个错字,手插`进头发抓了抓,懊恼地皱着脸,然后把其他的塞给他,让他帮忙检查一遍。 抄完的8张纸,4张有错误,且是同一个字。 前桌表示叹服:“我服了你,这一句你是写不对了。” 那夏双手撑着下巴,低头不动,然后认命般地拿起胶条,粘掉错字,然后一笔一划,写的还是那么认真。 陶萱注意到他们说话,停止聊天,伸着脖子问那夏:“你在写什么啊?” 那夏埋着头,头也不抬一下,轻轻回了一句:“作业。” “写完了吗?”陶萱就势问了一句,她关心自己的利益,然后转过头问其他人,“今天作业多吗?” “不知道。” “啥作业,今天有作业?” “……” 那夏实在听不下去,拿起桌角的便签纸,给陶萱递过去:“这是今天的作业,你们不带脑子上学吗?” 说完这句话她懵了会儿,后面本来是“你们不长记性”,到嘴边变成了“你们不带脑子”,好像有人这样说过她。 陶萱接过便签纸,只是扫了一眼,然后拿着还给她,“你写吧,写完了给我抄。” 其他人刚要跟着附和,那夏一口回绝:“我不会给你抄了,是真的,从今天以后。” “呃……”陶萱定眸盯着她,好像不是开玩笑,放下翘起的二郎腿,“好吧,我自己写。”说完从桌兜拿出作业,开始写起来。 陶萱不聊了,其他人也不说了,转过身做自己的事。 晚上放学,那夏没有看见红毛,也没有等他,和陶萱一起往外走,快走到校门口时,她没忍住问道:“他没有来找你吗?” 陶萱歪着头一愣,眼珠转了转,然后说:“他有个兄弟生日,给他过生日去了。” 那夏又问:“没让你去吗?” 陶萱拉起她的手,捏着玩,满不在乎地说:“我去干嘛?一群男的,我还不认识。” 那夏觉得有几分道理,点了点头,走向校门口。 路边,陶冶和几个男生说话,两人打算忽略他们直接走,陶冶抬起手臂拦住了,“等等,我有话说。” 身侧的男生一看女生,嘴角勾起暧昧一笑,然后结伴都走了。 陶萱目光扫过那几人,然后抬头问他:“什么?” 陶冶也没有掩饰,直接问:“你和那个红毛交往了?” “什么红毛……”陶萱不爱听,看了眼那夏,“人家有名字。” “少废话,你才多大,别乱搞男女关系。”陶冶的口气像个老大爷,而陶萱像他的孩子。 何勋突然钻出来,站在陶萱身后,冷不防地出声:“对,一点也不矜持,随随便便亲人。” 陶萱张着嘴愣住,回头去看那夏,结果她也点了头。 尴尬…… “我那个……”陶萱有些无助,羞愤难掩,开始挨个攻击:“何勋,你还好意思说我,呵呵,一年换一个。” 然后是轮到陶冶,陶萱没敢点名,点了点下巴,“收了多少小纸条,我都帮你解决了。” 最后是那夏,她神色稍有迟疑,然后说:“小夏,心里只有学习。” 那夏轻轻抿嘴,面露欢喜,她喜欢这句话,刚要说话,陶冶突然看着她,问了一句:“你不是也收到情书了?” 然后,空气停止流动。 陶萱猛然转过身,抓起她的手臂轻摇,激动地问:“是真的吗?你收到情书啦?是谁啊?” 周围有人闻声回头,投去八卦的眼神,何勋手指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那夏扯嘴嘘笑,一边瞪着陶冶,一边捡话搪塞。 ^ 那夏气陶冶曝露自己的秘密,所以拒绝和他同乘一辆车,站在车站前等下一趟车。在等下一趟的时候,她的气消了差不多,但是心情还是低落,下车直接奔向超市。 每天这个时间,陶冶都是一个人在店里,因为陶妈妈要回去做饭。 她眼角瞟了瞟他,没说话走向货架,拿了一包薯片,坐在门口吃起来。 陶冶坐在收银台里,瘫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游戏机,心无旁骛地玩着。 那夏很快解决了薯片,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然后抬头去看天空,看到几只飞翔的小鸟。 心想,如果变成一只鸟该多好,不用为学习而发愁。 陶冶停止了游戏,从架子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多半瓶,然后倚着收银台看着外面。 过了一会儿,那夏起身进来结账,陶冶没有接钱,目光扫过她的小脸,声音淡淡的:“请你了,作为说了你的秘密的补偿。” 那夏心不在焉地收回去,身体刚要转时停住了,右手按着收银台问他:“陟罚臧否的‘陟’是耳刀旁加走路的‘走’吗?” 陶冶眯着眼,抬起下颌,望着她沉默不语。 “快点儿告诉我……”那夏敲了敲台子,声音很急,“怎么办,我总是记不住……” 小小的尾音被吞掉,透着无尽的委屈。 陶冶眉头一扬,好像明白了什么,把水瓶放到一边,侧身找了一支笔,对她说:“伸出手。” 那夏不知道他要干嘛,还是乖乖地伸出手,她的手和脸一样,看起来软绵绵的,掌心的纹路清晰,泛着淡淡光泽。 陶冶伸出左手握住,往下掰平,手肘抵着收银台,用嘴咬掉笔盖,然后在她手心上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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