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凌冬捂住流血的手指,眼中已是一片雾气,几滴泪珠凝集自脸庞滑落,滴在手中,温热的感觉。 门外人听见动静,飞奔而来,看清凌冬的动作时,快步上前,夺过她的手,放在自己嘴边,将血珠吸尽,撕了身上的一块布,熟练地为其包扎好。 梁易致包扎好后,伸手拭掉面前女子眼旁正要滴落的泪珠,有些心疼道:“疼吗?” 凌冬冲他笑了笑,摇了摇头,她真是太笨了,不过是切个菜,都能惹出这么多是非。看到梁易致额上的汗珠,凌冬拿手帕给他轻轻擦了擦,有些担忧:“表哥,第十连可有眉目了?” 这些天,梁易致一直在琢磨着第十连,每任的第十连总是令人费解,乃至毫无头绪,梁易致从上几任前辈中得了经验,这几日也一直奔波在附近城镇,寻求线索。 凌冬提议让梁易致直接在就近城镇住下,不必每日这么来回地赶,累人得很。可梁易致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还是每日来去,无一日间断,凌冬知道表哥这是放心不下她。 要是……要是她能强些,天赋强些,身子强些就好了,凌冬不只一次这么想过。可一想到自己身边有梁易致一直陪着她,又觉得只要有梁易致在,其他的什么她都可以不在乎了。 哪怕……哪怕是让她用自己的寿命去交换梁易致伴她左右,她想她也是愿意的。 “这几日和前辈四处奔波,总算是找到了疑似十连任务的线人,不多时,这十连也该破了。”梁易致并不是很在意这个,尊师虽是从那般艰难的境地中训练出来的,可他向来规规矩矩得很,这第十连也是规规矩矩地由线人、线索、遗迹三步来。 “那便好。”凌冬将方才切好的土豆扔进锅中,边炒着菜边问梁易致,“表哥今日回来的有些迟了,可是遇到新线索了?” 凌冬等了一阵儿,还未得到回答,转头看向梁易致,他锁着眉,看那样子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凌冬奇怪道:“表哥?” 梁易致回神,扬起笑道:“无事。” 凌冬觉得有些不对,表哥他当时那副神情,分明是不可置信,其中还带着些懊悔。直到晚间梁易致换下衣服梳洗时,凌冬才发现是哪处不对,梁易致的衣服中夹着封信,是一曲寄给她的,表哥今日来迟了,定是被告知去驿站拿这信了。 凌冬打开信时却愣住了,居然——是份请柬,金边红纸,端庄大气,……一曲她要和金蔚成亲了。 凌冬对金蔚的印象是天赋异禀、遥不可攀,明明同是住在金家,一个屋檐下的人,可凌冬几乎从未和他说过话,有的也只是偶尔遇见的招呼一声,往往是凌冬喊了大哥,金蔚他微微颔首,便飞快与她擦肩而过。凌冬对他也仅仅只停留在是个天才修士,是一曲的未婚夫这一层面。 可如今,他和一曲居然都要成亲了,凌冬有些缓不过来。 夜里,凌冬拿着信质问梁易致时,对方愣了愣,随即无奈笑开,“你看见了?” 梁易致有些可惜道:“我可是想去的,只不过我没想到,他下手这么快。”居然比他都要快,梁易致头一次受挫,没想到败给金蔚败在了这处。 梁易致牵起凌冬的手,眨了眨眼,“冬儿,这婚宴你去吧,金蔚这人该是要消失的。” 又来了。凌冬又有些迷糊了,可她向来相信梁易致,随即点了点头,特地压低声音道:“表哥,又是那个天道吗?” 梁易致勾起一抹笑,看着她的动作好笑地点了点头。 凌冬无奈,看来一曲的婚宴,真的只能是她自己去了。只是这天道可真是难以揣测。将金大哥逐出阁天派时是这样,破那第四连时是这样,现在到了婚宴又是这样。 梁表哥告诉她,他那日宗门测评是故意诬陷金大哥,故意将他逐出门派,这些都是那个天道让他做的事,他根本没有办法去阻止。只是到了第四连,那天道居然是要将金大哥的双目挖出,美名其曰天下只能容一元气,容一天命之子。 金大哥虽是为人孤僻了些,可从未加害过他们,梁表哥便生出了忤逆这天道的举动,他赶在天道来临之前,自己造了个第四连,并召集了大批修士在场造势,到时候,这食人鱼的红目不是第四连,也该成了第四连。 梁表哥的尊师当初也是被天道驱使着去杀害了自己的同门师兄,登上了那血淋淋的高座。凌冬知道那日去复命,梁表哥心中定然是不好受的,于是便去等他,好在等到了。 她记得小时候梁表哥被训斥了后,面上看不出异样,甚至与人交谈时还是带着笑的。可凌冬知道,那些都是假象,她撞见过梁表哥深夜在庭院中自残,一刀一刀地笑着割自己的手。 凌冬那时不过是个孩子,不知所措,替梁易致包扎的手还是抖得,她面上布满害怕的泪水,可又不想惊动其他人,只能咬着唇,忍着声将梁易致的伤口包扎好,随后便一直陪在梁易致身边,跟着他一起发呆。 现在想想,她也是那时候和梁易致关系好起来的,夜间带着些小甜点去庭院里也成了习惯,她想看梁表哥一直笑着,真正地开心地笑着,她娘亲说吃甜食让人开心,她也想让梁表哥开心呀。 梁表哥起初还不理睬她,将她带来的甜点扔掉,可一日复一日,凌冬终于等来了梁表哥吃她甜食的那天,也终于看见了梁表哥真心笑的时候。 到了一曲婚宴的前一日,凌冬在床上有些辗转难眠,梁易致点燃了蜡烛,罩上灯罩,凑近温声道:“可是有蚊虫咬你?” “不是,我只是有些接受不来,也有些担心,害怕明日见到一曲她是不喜的,怕她是因为怜悯才嫁给金大哥。”凌冬说完又补充道:“金大哥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我怕一曲她受不住那些流言蜚语才同意这亲事的。” 梁易致将人抱住,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好了,现在睡,嗯?明日你去了,便知道的。” 凌冬心定了些,这才闭上眼睡去。 第二日去了婚宴,凌冬想,梁表哥他好像说对了,她从未见过一曲笑,更不用说是那种面色含春,整个人都浸在糖罐中的暖暖的笑。 一曲这般,真好,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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